梨子甜甜 作品

第35章 把酒話桑麻35





許懷謙抬眸:“嗯?”




“不管千難萬險,你要的花椒樹,我都要給你找到。”陳烈酒還記得許懷謙貼在他耳旁親暱地說“阿酒,幫我”時的語氣。




他家小相公無緣無故地入贅給他這個惡霸,從不向他要求過什麼,就這麼一點小小的要求,他都給他辦不到的話,算什麼好夫郎。




而且許懷謙報酬都提前付過了,陳烈酒想到他家小相公的花樣,臉都是燙的,也不知道他從哪裡學的那些招數,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哎呀,沒事啦。”許懷謙擺擺手,這都三月了,再找不到花椒樹就過了扦插的最好時節,總不能真要他老婆踏遍千山萬水去給他找樹吧。




“實在沒有就算了,人生當放棄則放棄,你也別一天天想著這事,實在不行,我們種蘿蔔吧,剛好冬吃蘿蔔夏吃薑。”




正好,播種過生薑的土地也不能連續重茬,得換點別的種才行,原本許懷謙還在愁,種了生薑該換種什麼好,這下沒花椒了,不如十塊地輪流種吧。




“好,我知道了。”陳烈酒心裡有主意,就是現在還不能確定,他不能先給許懷謙說了,然後讓許懷謙空歡喜一場。




到了書院,許懷謙提著自己的行李下去了,陳烈酒要幫他提上山去。




“不用了,家裡還有那麼多事,你就別在我這裡耽誤時間門,我自己提上去就行。”




家裡一天天可忙了,陳烈酒不僅要燒炭燒磚,還得種地,這樣事那樣事,全都纏著他,能擠出時間門來送上他上學,已經很不容易了,許懷謙沒有那麼不懂事,這點小事都要麻煩陳烈酒。




陳烈酒想到許懷謙也不是很重,他確實事挺多的,也沒拒絕,牽著牛掉了頭:“那我就先回去了!”




“哎、好。”目送陳烈酒趕著牛車下了山,許懷謙這才提著自己的行李,艱難地爬上了書院。




太難了,太難了。




那個大聰明想出來的在書院正門修九十九階的臺階?這不是存心要他們這種病秧子的命嘛。




等許懷謙好不容易爬上書院,實在沒忍住在臺階上吐了一口血,抬眸看到門口的那兩個門童以一種十分恐懼地目光看著他,許懷謙也是無語。




沒辦法,太久沒有這麼劇烈運動過了,實在沒控制住自己的激動之情。




“咳,其他學子都來了?”許懷謙拿帕子擦了擦唇邊的血漬,跟兩個還算熟識的書童搭話。




“都來了,許相公,不現在應該是許秀才了。”兩個書童也沒想到許懷謙僅僅只是在書院裡讀了兩個月的書就考上了秀才了,雖然只是個吊車尾的秀才,但這也實現階級跨越了,“段秀才、章秀才、孟秀才他們都來了,他們尋了新號舍,把你的東西都搬了過去,要小的領你過去嗎?”




“好。”許懷謙頷首,剛好,他還沒有去過青雲院,有人帶再好不過。




青蓮書院是正經教人讀書的書院,他收來書院找互結的學子,但堅決不允許書院的學子相互巴結。




因為本朝允許商賈之子科舉,有些不安好心的商賈總是會讓自家孩子來書院裡結交有功名的人脈。




結果自己學問不怎麼樣,反倒害得那些有功名的也跟著墮落。




所以書院把有功名的和沒功名的學生直接分成了兩個院,沒有功名的這邊叫青蓮院,有功名的那邊叫青雲院。




兩個院門之間門落著鎖,沒有特許的話,兩個院的人是不會相互來往的。




許懷謙被門童領著朝青蓮書院走過去的時候,書院裡的一群學子,都目光復雜地看著他。




自許懷謙一行人考上秀才後,書院的山長和夫子就把縣城的秀才榜著人抄錄了一份回來,貼在丙丁兩班的學舍上,讓這群童生好好看看,為什麼人家能考上,他們就考不上!




孟方荀、章秉文能考上大家不意外,他們意外的是許懷謙和段祐言這兩個後來的,居然也能後來者居上,考上了!如何叫他們心裡不復雜!




“沒想到這個病秧子還真考上秀才了!”




“可不是,先前誰說的人家會死在考院裡,瞅瞅,人家這不僅活著回來了,還考上秀才飛昇去青雲院。”




青雲青雲,青雲直上。




一聽這名字,就跟他們這種還在青蓮院的不一樣。




“這誰能想到呢?!”




“要是當初沒有嫌棄他那病歪歪的身體,也跟著他們一塊學習,你們說我能不能也掛個吊車尾?”




“不好說。”




“那裴望舒跟他們一塊學,不也沒考上麼,可見這還是分人的。”




“可裴望舒那樣不學無術的考不上也正常吧,我們跟他又不一樣。”




這話倒也在理,裴望舒平日裡為人咋樣,丙丁兩班的人都看在眼裡,他要是考上了,叫他們這群人如何自處。




所以說嘛,不是他們不行,是許懷謙和段祐言本身就挺有實力了,人家又那麼努力,咳血都在學習呢,要是考不上才不正常。




“努力啊,努力啊,那許懷謙和段祐言成績說起來也就一般般,他們都能考上,為何我們考不上?”




還在丙丁兩班裡的學子嘴上說著羨慕許懷謙他們,心裡已經決定,也要像他們一樣,努力學習,爭取掉個車尾飛昇。




就是要是他們當初沒有孤立許懷謙他們就好了,不然他們現在也能跑去問問他們,他們究竟是怎麼學習的,怎麼就學了兩個月就考上了。




可惜,他們現在都把人家給得罪死了,想也知道巴上去人家也不會搭理他們,眾學子雖然都心中意動,但還是識趣地沒有上前打擾。




許懷謙被門童領著去青雲院的時候,自然聽到了丙丁兩班對他的羨慕嫉妒。




羨慕嫉妒也沒有辦法啊,他考上就是考上了,當初嫌棄他身體不好,集體孤立他,現在想巴結他都沒有辦法巴結他了吧。




唯獨還留在丁班的裴望舒聽到那些人嘲諷他的話,握緊了拳,一邊看書一邊打著哈欠落淚,不停地在心裡給自己暗示:我可以的,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雖說他這個方法依舊阻止不了,他一看書就想睡覺的毛病,但好歹能讓他跟上一點點夫子的進程了。




這就是有進步了啊!




穿過青蓮院的迴廊,走廊的盡頭有一扇通往青雲院的月亮門,門童拿鑰匙打開了上面落著鎖的門板,帶許懷謙去了他現在的新號舍。




許懷謙一踏進去左右觀察了一下,這青雲院和青蓮院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啊。




裡面光是陳設都比青蓮院精緻了好幾倍,更別說是四人一院的單獨號舍了。




許懷謙終於不用跟別人擠在一間門號舍裡,怕夜晚咳嗽吵到別人了,因為他有獨屬於他自己的房間門了。




“這個好。”跟孟方荀幾人匯合,得知自己單獨有間門房的許懷謙不停地贊同點頭。




他也知道,他這個病弱的身體給段祐言他們幾個添了不少麻煩,老讓他們夜裡睡不好覺,現在他們可以放心了。




“知道你怕冷,”孟方荀沒跟他住過,不知道他的苦楚,指了指向陽的一間門房給他,“給你留了間門最暖和的。”




許懷謙正要給他說謝,段祐言打斷了他:“先別急著謝,現在太陽也升起來了,除了你,我們恐怕也在那間門屋子待不住。”




“明白了。”他這樣一說,許懷謙就不說謝了,他現在這具身體可是完全感受不到熱的存在的。




去年酷暑的時候,他都完全沒有熱的感覺的——




等一下,去年五六月的時候,他記得陳烈酒夜夜都把他抱得很緊,他還以為他老婆想跟他貼貼來著。




現在看來,他這是被老婆當涼寶寶使了?!




涼寶寶也行吧,自家老婆,要大方一點。




“不過你也別先急著鬆氣,”段祐言看他這樣,苦笑了一下,指著他房間門裡擺滿了一個書案,高高摞起的書籍,苦笑道,“還是想想未來三年,怎麼把這些書倒背如流吧。”




許懷謙抬眸望去,見那至少有上百本的書籍,倒吸一口氣:“這麼多?!”




“這還算是少的,”就連一向覺得學習不是什麼難事的孟方荀這次也頭疼了起來,“還有很多書籍,需要我們自己購置。”




鄉試跟院試就不一樣了,院試還在規定範圍內,只要把這個範圍內的書籍倒背如流再靈活運用怎麼都能考上秀才。




但鄉試就不一樣了,鄉試的範圍更廣更深,就算把這些書籍倒背如流了也沒用,因為根本不知道他會考什麼。




或許會考你背的內容,或許考的是你完全沒有聽過的事蹟。




說到這裡,孟方荀抽出一份試卷來,嘆了口氣:“這是山長交給我的,去年昌南鄉試的試卷,考的是華**患,這華陰在哪兒我們都不知道,如果知道它的水患?”




“嗯?”難得在一眾詩詞歌賦的試卷裡聽到有關時政的題,許懷謙好奇地湊了過去看。




題目是,華陰府前年發生了一場水患,朝廷做出了一系列舉動,卻根本沒有任何作用,災民們背井離鄉,不僅沒有得到其他地方衙門的妥善安置,還導致有些地方發生了瘟疫,問學子,若他們所在的州府出現了這個情況,該如何妥善處置。




這個簡單啊。




許懷謙掃了一下題,腦子裡就列舉了數十條抗洪救災的措施。




“好難。”而段祐言看完題卻皺起了眉,“當時官府都已經派了數十名御醫先去治瘟,依舊沒有讓瘟疫得到控制,我們這種普通大夫又能怎麼醫治?”




“有沒有可能不是御醫無能,而是官府的防控方向沒做到位?”許懷謙不這麼想,他瞬間門就想到了,在現代疫情期間門他春晚都在值班的時候,不是醫生沒有能力,而是有些人他就是有點問題的。




沒有做核酸就跑去參加婚宴,喪宴之類的,還不戴口罩,結果一傳十十傳百,害了自家人,也害了別人,導致全城封控。




來這裡也有一年的許懷謙,對這裡的官府執行能力不敢苟同。




孟方荀疑惑了一聲:“怎麼講?”




“這防疫,防疫,做的就是一個防字嘛,”許懷謙指著試卷上的防疫兩個字說道,“要是防沒有做好,疫還是會蔓延的。”




“你們看,”許懷謙又指著題,“一開始御醫也有效地治癒了一兩個染上瘟疫的,可是到了後面,越染越染越多,救治跟不上染病的,才導致了無法收場的局面。”




“這分明不是御醫的問題,而是官府的防疫工作沒有做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