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甜甜 作品

第35章 把酒話桑麻35





題目和段祐言的思維都把他們侷限在了治病救人上,沒想過,那樣的情況下,不把病人和正常人徹底隔絕開,那麼御醫再怎麼救治,他也分身乏術啊。




“有道理。”孟方荀和段祐言同時點頭,然後又同時向許懷謙看去,“你為何對時政瞭解得這麼清楚?”




被他們盯著許懷謙也不慌,頓了頓,想出了兩個字:“天賦?”




這不就是他在自誇,他天生就適合當官一樣?!




孟方荀和段祐言兩人收回了視線,第一次知道許懷謙臉皮這麼厚!




許懷謙才不管他們怎麼想,他望著鄉試考卷,在想,要是鄉試不考詩詞歌賦了,都考這種時政的話,那他豈不是就不用做學渣了?!




嗚嗚,這也太好了!




孟方荀和段祐言還在為鄉試的時政大題而犯難,而考上秀才,完成了自家祖父對他期望的章秉文就沒有那麼緊張了,他朝大家雀躍道:“哎呀,你們也別繃太緊了,離鄉試還有三年時間門呢,沒準三年後,題又不一樣了,現在擔憂有什麼用啊。”




兩人一想也是,鄉試的題每次都飄忽不定,今兒考這個明兒考那個,誰知道下次又會考什麼,還是努力背書才是正經。




他們不知道,遠在千里之外的朝堂上,那坐在龍椅上,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對著這次鄉試會試殿試的卷子,大發了一通雷霆。




“好啊!好啊!這就是朕御下的學子們,全都是一群酒囊飯袋,水患水患不會治,防疫防疫不會,治理治理不會,朕要這樣的臣子來究竟有何用!”




“陛下息怒。”說著他一腳踢倒了案桌,把整個殿裡的朝堂都嚇得全部跪地顫抖。




今年的鄉試殿試會試跟以往都不同,分別考了華陰的防疫、防洪、治理,結果所有呈上來的試卷,沒有一份讓天子的滿意的。




交上的卷子全都是一些之乎者也的文章,好看是好看,可跟治理這些一點關係都沒有,想也知道,這些人選出來做官,到了地方,什麼作用也沒有!




“息怒!息怒!”皇帝是真的背氣得不輕,一張硬朗的臉上全是怒容,“你們嘴裡永遠都是這兩句,但凡朝中少兩個只會花拳繡腿做文章的人,華陰的慘狀都不會發生!”




皇帝一想到華陰府,整整十萬人,十不存一的慘狀,心都在滴血。




本朝才開朝四十餘年,不過是遇到一點水患而已,就讓一個府的人口淪陷,那其他的問題呢?




要是遇到其他更大的問題,難倒也要像這次一樣,拿更多的人命去填嗎?




別說是百姓了,就連他這個帝王都覺得這樣國家不行,這樣的皇帝不行,這樣的朝廷不行。




若再這樣繼續下去,縉朝可能連百年的時光都支撐不了。




要是、要是、要是他能早些登機,就絕對不會像父皇一樣,聽信世家大族的話,科舉採用文采的方式選拔人才,而讓真正有才能的人得不施展。




可惜——




四十多歲的帝王沉著眸,眼神陰沉得可怕。




“陛下……陛下……華陰的水患完全就是天災啊……”一位顫顫巍巍的老臣爬出來,向天拱手,“若是一般的水患,那會這般兇慘,這分明就是老天爺降下的警示……”




“閉嘴!”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一旁跟他年紀差不多大的老臣嚇得身子直抖,忙捂住他的嘴,說話的聲線都在打顫,“……陛下,趙大人老糊塗了,開始說糊塗話了……”




“哦,是嗎?”帝王轉過身,眼神陰鷙地瞧著那位被人捂住嘴的趙大人,“朕倒是想聽聽,這人老糊塗了,會說些什麼糊塗話出來。”




“陛下……”這位老臣死死地按著趙大人的嘴巴,不讓他說話。




奈何,趙大人就跟鐵了心似的,捂著他的嘴他都在不停地說。




“放開他!”帝王沒耐心看他們同僚情深,直接下了命令。




“……哎!”這位老臣嘆了一口氣,鬆開手的同時,像被人瞬間門抽乾了精氣神一樣,完全匍匐在了地上。




其他的朝臣也是一樣,完全匍匐在地上顫抖得不敢抬頭。




“這分明就是上天對我等的警示,”而這位趙大人被放開以後,就跟作死一樣非要在帝王的底線蹦躂,“警示陛下得位不正,才會有如此大災降下!”




整個朝廷的人都知道,他們現在這位當今是弒父囚兄上位的,非嫡非長,根本就不是天命所歸,要不是礙於他手上的兵權,他們這群朝臣,何以對他卑躬屈膝!




趙大人越想越覺得自己沒錯,縉朝以往又不是沒有水患,哪有華陰這次的水管這麼糟糕,不僅淹沒了大半個州府,還連帶著十萬人染上瘟疫,藥石無醫。




定是上天的警示!定是上天的警示!




“那他為何不直接一道天雷劈死朕!”皇帝對天命一說,純粹就覺得是無稽之談,他爹都是造反上位的,何來的天命?




要真是上天覺得他這個皇帝得位不正,直接劈死他,不比拿十萬人來折磨他更有用?!




趙大人被皇帝這一聲暴怒哽在當場說不出話來。




是啊,要是上天真覺得陛下得位不正,為何不直接把他劈死呢?!




“拖下去,斬了!”對於這種讀書讀傻了,只會愚蠢愚昧的朝臣,皇帝向來是沒有什麼好感的,既然敢當場頂撞他,就要做好殞命的準備。




趙大人被這聲命令驚得回神,知道自己今天難逃一死,他就算是死,也要證明自己沒有錯:“亂臣賊子!亂臣賊子!就算你今天砍了我也沒有用!你堵得我的嘴!你堵得住天下悠悠眾口嗎?!”




不管怎樣,皇帝得位不正是事實,今兒他的事蹟傳出去,想也知道,不知道要多多少攻訐皇帝的文人。




天子看不起他們文人,文人的口誅筆伐他又能承受得住多少呢?!




“陛下,息怒,”有那腦子反應得快的很快也想到了這層,看到被禁軍拖下去的趙大人,忙出來說話道,“趙大人出生蘇州府,要是他一死,蘇州文人……”




“讓他們說!讓他們寫!”皇帝態度也堅決,“要是他們說的好,寫的好,能夠讓華陰的十萬人起死回生,朕這龍椅給他們做又何妨?”




“……使不得。”一眾朝臣嚇得不輕,這得位不正的皇帝就是混,連皇位拱手讓人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有何使不得,”皇帝真是煩透了朝中這群一點用都沒有的朝臣,“皇帝本就是輪流坐的,要是朝中再多些像你們這樣的官,我這個帝位又能坐幾年?”




殿中一片寂靜,無人敢接話。




好在,皇帝也知道他們的尿性,直接下了令:“下屆科考開始,除院試以外,鄉試、會試、殿試都以時政為主,其他為輔,時政寫得好的,可以破格擇優錄取。”




說完,帝王就要走了。




有人跪地攔住了他:“陛下,那這次的殿試,一甲如何欽點。”




“你們決定就好。”皇帝一甩袖走了,對於一群把分析時政寫得跟一朵花一樣的的這屆考生,實在沒什麼好感。




他能忍著噁心把卷子看完都是他定力好了,還要讓他欽點一甲?




帝王一走,一群被汗水浸透的朝臣嚇軟了腿地坐在地上,雖然皇帝沒有作廢這屆科考,但這屆科考的考生都讓皇帝生了厭。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辛辛苦苦十幾年,好不容易榜上有名,卻讓帝王生了厭,坐一輩子冷板凳,想要也知道,帝王剛才的命令一下達出去,天下所有文人和考生有多崩潰和絕望。




他們這幾十年學的東西都白費了啊!是他們這些文臣沒用啊,攔不住刀兵在手的帝王。




只能屈服於他。




不然就只能像,他們看向大殿外被禁軍一刀斬首的趙大人,不由得都膽破驚心。




文人的筆能誅善者,卻永遠也誅不了意志堅定的惡魔。




朝中的這一切,都跟杏花村這個小地方無關,更與陳烈酒這個惡霸無關,他這會兒真帶著人在茂密無間門的深山中流竄。




“老大,我們都在這山裡轉悠十來天了,什麼也沒有,確定能找到嗎?!”陳五身上的衣物都被林間門的荊棘給劃得破破爛爛,看著這周圍什麼也沒有的山林,想到身上被蛇蟲咬傷的傷口,心中的那口氣洩了,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陳烈酒身上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他雪白的皮膚全是蚊蟲要的斑點,坐在地上狼狽地啃乾糧,酸得他牙疼。




天熱了,什麼東西都放不住,他們在這山林裡待了十幾天,乾糧都發酸了。




“再堅持一天,再找不到就撤了。”陳烈酒想了想,也不能讓弟兄們跟著他受苦。




陳五撇嘴:“沒準是那個獵戶胡謅,這麼深的山林哪有什麼溪水和花椒樹。”




他們找遍了整個縣城,沒人肯賣花椒樹給他們,只在一個獵戶的嘴裡打聽到,在這深山裡的溪澗旁有一處野花椒樹群。




他也只是偶然追一隻狐狸進來過一次,此後再也找不到這個地方,需要他們進山來找。




當時陳五一聽這話就假,但是不知道他們老大發什麼瘋,一聽到狐狸兩個字,就帶著他們進山來了。




正抱怨著,在前面探路,猴精猴精的陳三回來了:“老大,找到了,找到了,前面幾里地的地方確實有一處溪澗,溪澗旁全是花椒樹,但是……”




他話還沒說完,陳烈酒就從地上爬了起來:“走!”




但是,等他到地的時候才發現,那群花椒在溪澗的對岸,而他們這裡離溪澗正好處於一個懸崖邊,懸崖下面都是水,想要過去就得下崖。




“這怎麼過去?”陳五傻眼了,他以為就一個水溝溝,結果是一處懸崖。




陳烈酒看了眼周圍枝繁葉茂樹枝連著樹枝的崖隙:“也不是沒有辦法,吊著樹枝過去。”




可是很容易摔死!




大家都知道這句話,可是都沒把這話說出來,陳烈酒還心情頗好地與他們調侃:“我這要是吊過去,不慎摔死了,算不算是為了你們二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當然算了。




自從他們老大找了二哥以後,數數都為二哥幹過多少驚天動地的事了?




還不等他們回神,所有人都嚇大了眼。




因為陳烈酒咬著他的匕首,紮起手腕上的衣袖,整個人攀上樹,吊著一串又一串的樹枝,如一團火紅的絲綢,絲滑地滑到了懸崖對岸的花椒樹下。




還真風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