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 139 章 茶藝速成班

陳子輕見季易燃跟遲簾站在車那邊不知道說什麼,他不管他們,自己跑到車前,打開副駕的車門坐了進去。




車門帶上,“嘭”




地一聲響。




季易燃的眉骨輕動,他只顧著炫耀,忽略了他的太太。




“我先走了。”




季易燃和遲簾打過招呼,他去後座拿路上買的花。




遲簾僵在原地。




阿斯頓馬丁揚長而去,消失在車流裡,他都沒有緩過神來。




他以為季易燃那個面癱不懂浪漫,沒有情趣,顧知之早晚會覺得無聊沒勁。




誰知那傢伙會買花。




下個班來接人,竟然會帶上花。




遲簾深受打擊地坐回車裡,季易燃比他還會。




“遲總?”司機謹慎地詢問。




“開車。”遲簾懨懨地把煙送到唇邊,想到顧知之不喜歡煙味,他下意識把煙掐了。




隨後才想起來,他就是一天三餐都吃煙,顧知之也聞不到。




遲簾從車上的藥箱裡拿出藥瓶,就著唾液吞下兩粒藥片,沒多久,他的心臟就安穩了,不鬧了。




.




前面的阿斯頓馬丁裡,陳子輕抱著花吃巧克力,耳邊是季易燃鄭重的歉聲。




“我沒有一下車就去接你。”季易燃自我反省,“是我幼稚,是我失職。”




陳子輕含著巧克力,嘴裡都是又苦又甜的味道:“你倆住一塊兒,有什麼不能到家聊的,非要在路上聊。”




季易燃坦言:“其實沒聊,我開車把水濺到他身上,為這事向他道歉,再就是,他在吸菸,我表明你不喜歡煙味,”




陳子輕忽然打斷:“我喜歡。”




季易燃一愣。




陳子輕嚥下化掉的巧克力:“我沒有不喜歡煙味。”




季易燃繃住面部,握著方向盤的手掌泛起一層不可言說的潮意。




兩個發小都以為這個人不喜歡煙味。




原來他喜歡。




我是唯一一個知道這個小秘密的人。




陳子輕捕捉到季易燃的氣息變化,他瞟向方向盤上那雙隱忍扣緊的大手:“你要笑就笑,憋什麼。”




季易燃耳根微紅:“望太太體諒,我有時不太能自然地表露出自己的情緒。”




陳子輕愕然,他很快明白過來,季易燃在季常林的管控下自我壓縮,像框在框架裡的作品。




這可憐孩子。




陳子輕多說了一句:“我不但不討厭煙味,我還會抽菸。”




季易燃偏頭看他。




“看哪呢,好好開車!”陳子輕板著臉訓了一聲,隨意詢問道,“你抽菸嗎?”




季易燃目視前方:“抽。”




陳子輕斜眼:“那我怎麼沒在你的嘴裡,身上,和你房間的生活用品裡面聞到過煙味?”




季易燃道:“明天開始抽。”




“……”陳子輕提醒一心想和他有個共同愛好的人,“你冷靜




點,




你突然抽菸了,




你爸那邊怎麼想?”




季易燃一派從容:“我工作壓力大。”




陳子輕抽抽嘴。




他吃掉最後一塊巧克力,把鮮花底下一片綠葉摺進去的地方撥開:“我抽不抽都可以,沒煙癮了已經,你儘量別抽,真要是為了配合我,那就我想抽的時候,我倆找個地方,我教你。”




季易燃眉目冷峻,話語低柔:“嗯,我聽你的。”




車裡靜謐片刻,陳子輕猶豫著扭頭朝向季易燃:“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此時剛好在等紅燈,季易燃側身凝視他的太太:“你說。”




陳子輕迎上季易燃深沉內斂的目光,他短暫暈眩過後,眼神往車前方的車屁股上一飄:“我想知道我的同事們有沒有誰跟方芯有關係,方正的方,芯片的芯,是個小女孩。”




季易燃照常不問:“好,我會查。”




.




陳子輕當晚就從季易燃這裡拿到了調查結果,他的所有同事裡面,沒有誰的人際關係網牽扯到方芯。




怎麼會沒有呢。




難不成不是常規的套路模式,遺願的小主人跟他工作的周邊人員沒關係?




陳子輕心不在焉地盤腿坐在椅子上面。




季易燃身體前傾,雙臂襯衫勒出嚴謹又慵懶的褶皺,十指交握在腿間的虛空處:“抱歉,沒查出你想要的答案。”




“這又不是你的能力不行。”陳子輕說,“涉及到鬼魂,陰間事情,不好查的,我自己想辦法。”




季易燃定定看他。




陳子輕被看得臉上有點燒:“你的工作都在公司忙完啦?”




季易燃搖頭:“還有很多。”




“那你不去忙你的工作,你在我這杵著幹什麼?”陳子輕指指他的腕錶,“你看看現在幾點了,你不抓緊時間,今晚可能要熬大夜。”




季易燃沉默半晌:“沒有夜生活,無所謂熬夜。”




陳子輕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嘴上幽幽地說:“行吧,那你熬吧,你多幾次不在我睡覺的時候躺我旁邊,後面我就習慣了,有你沒你都一個樣。”




季易燃“騰”地起身:“我去工作。”




陳子輕一手點開電腦,一手對季易燃揮揮,那手被他握住,輕輕地摩挲。




頭頂是他不自信的低低問聲:“你會不會覺得我煩?”




陳子輕說:“不會煩啊。”但你黏人是真的。




季易燃一本正經地求歡:“我們吻一下,吻完我就去書房。”




陳子輕兩眼一閉,是吻一下,還是吻個幾十分鐘?




比他的臉還大的手掌捏住他下巴,將他扳過去,乾淨清爽的氣息擁向了他。




季易燃含住他的上唇。




他怔了怔,任由季易燃索取。




季易燃吻他時半闔著眼眸,面上沒有表情,冷冰冰毫無欲|望的樣子,口腔溫度卻是炙熱的,纏綿的,喉結吞嚥的聲音又響又|色|||情。




陳子輕




覺得季易燃的吻法像香水,分前調,中調,後調。




前調是柔軟且長的舌慢條斯理地攻城掠地,中調是肆意妄為嗜血瘋狂的搶殺搜刮,後調是凱旋的懶散與放鬆。




陳子輕被抱離椅子放在桌上,手抓著季易燃的領帶,仰頭被吻得頭暈眼花渾身顫慄。




大半個小時以後,季易燃剋制地將腦袋埋在他脖子裡,粗重地喘了一會,帶著一股強烈的緊繃感離開。




陳子輕憤憤地摔了下鼠標,他爬起來去夠桌上的紙巾,夠到就放懷裡,腿翹起來架在桌前。




不多時,陳子輕把麥皮小腿上的一滴牛奶擦掉。




哎。




葷菜吃多了,很臊。還是要飲食清淡點。




.




陳子輕接下來幾天有點時間就在公司群裡窺屏,他還不時去茶水間轉悠,分開走的兩條路都是零收穫,思路成了一團毛線,只能等線頭自己出來。




週末晚上,陳子輕陪季易燃去社交。




季常林沒露面,季氏是季易燃全權代表,他走到哪裡都帶著陳子輕,不厭其煩地向人介紹:“這是我太太。”




不遠處,孟一堃攬著遲簾和人說笑,一大半注意力都用來防止他去季易燃那邊找不痛快,上學的時候他們是一個圈子,工作了,還是一個圈子。




世家之間,抽不開的。




遲簾聽力好,他屏蔽其他雜音,清楚地聽見季易燃張口閉口“我太太”。




而謝浮則是張口閉口“我老婆”。




他自己那時候也是那副不值錢的德行,把“我對象”掛在嘴邊。




遲簾拿開孟一堃的手臂,散漫帶笑地俯視攀交的年輕女人:“我跟季總,你選誰?”




孟一堃瞬間就把餘光從季太太的方向撤回來,肅穆地查看遲簾問的人,不知道是哪個地產商的千金,他眼神警告她謹言慎行。




那千金大大方方地點評:“你們無論是家世樣貌,還是才學品行,都是一等一的。”




轉而就說:“我可以都選嗎?”




剛才還風度翩翩地打趣的遲總,此時臉孔冷寒,眼神陰沉難掩譏誚:“你也配。”




“遲總說笑了,選選又不犯法。”千金絲毫不尷尬。




孟一堃短時間內記住了她的長相:“你是哪家的,挺不錯。”




千金優雅地遞上一張帶著香氣的名片:“希望我以後能有這個榮幸跟孟總合作。”




孟一堃接過名片,等人走了就問發小:“要不先撤?”




“不撤。”遲簾把喝空了的酒杯遞給侍應,“我有兩筆生意要談。”




孟一堃有種老父親的欣慰,發小竟然還知道公事。




遲簾重新拿了一杯酒去與人應酬,他跟季易燃放在一起分不出勝負,加上謝浮,是不是也是一樣的結果。




顧知之呢,他能不能分出排名?




他能。




他跟誰談的時候,誰就能得到他的專寵,從頭到腳都會被他打上“我最喜歡你”的記號









什麼我只喜歡我男朋友的手。




那話他當時聽不出其中奧秘,聽出來的時候,已經不是局中人了。




男朋友不是定的固,只是個形容詞。




遲簾棄婦一般,面無表情地掃了眼挽著季易燃手臂的人,他嚥下一口酒,轉臉就虛偽地假笑寒暄。




對於他如今的生活狀態跟工作狀態,爸媽做夢都會笑醒。




但他們笑得太早了,這才到哪。




.




陳子輕在一聲聲的“季太太”




中結束了這場私人晚宴。




回去的路上,陳子輕怕他跟季易燃在公開場合的親近傳到季常林耳中,引發什麼事端,憂心道:“不會出問題吧?”




季易燃安撫道:“你做自己,我這邊你不需要擔心,我會循序漸進。”




陳子輕鬆口氣,有個讓人放心的伴侶,挺輕鬆的。




關鍵季易燃的情緒還很穩。




陳子輕感慨:“你們有錢人的私人活動都是用來拉關係,交關係,維繫關係的。”




“覺得悶?”季易燃升起後座擋板,“下次再有這類場合,你不想去就不去。”




“那你不就沒伴兒了嘛。”陳子輕刷著季易燃的手機,“況且我不去,外界就要傳我被你拋棄了,到時有心人趁機通過借位p圖給你整點花邊新聞,同事們吃瓜吃到我臉上。”




季易燃不言語,任由他的太太編造。




陳子輕撐著季易燃的大腿,湊到他眼前:“季先生,你爸以為你是假彎,在他眼裡,你為了讓我老實待在你家,坐在兒媳的位置上面,不得已的對我虛情假意,我活在你製造的泡沫婚姻裡,就算他看到我們抱在一起親在一起,都會當成是你為這個家做出了重大犧牲……”




季易燃掐住太太的臉,虎口鉗住他下顎:“不要總是提季常林。”




陳子輕捕捉到了季易燃眼底的不悅,他目瞪口呆:“你連你爸的醋都吃啊?”




季易燃把他摟在懷裡,手掌攏著他的耳朵跟臉頰:“很多男孩女孩都想做我小媽。”




陳子輕說:“你爸是挺有魅力的,位高權重立於神壇的老男人容易激起征服欲和崇拜欲。”




季易燃周身氣壓極低,但他不發火,不開口表達不滿,他只是兀自沉寂。




陳子輕有了點負罪感:“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他把玩季易燃的冰冷袖釦,小聲說,“我不喜歡吃老黃瓜。”




季易燃握住太太一隻腳放在自己腿上,隔著褲子布料摸捻他小腿,心道,嫩黃瓜你也不吃。




.




這場晚宴讓圈內親眼目睹季總跟他太太新婚燕爾,二人情比金堅,般不般配都是名正言順的一對。




遲簾得了紅眼病,晚期。他不想回家,打算去別的房產,或者酒店住一兩個禮拜,最後還是回家了。




當遲簾去季家,站在新婚夫夫房裡的那一刻,他躁動不安的心平定下來。




這趟他必須跑。




遲簾沒有具體的




目的,他只是待在充斥著顧知之味道的地方,待了一陣就離開了。




像個在季易燃上桌吃飯的時候,眼巴巴地聞點香味解饞的可憐蟲。




遲簾進電梯的時候想,幸好季易燃沒讓顧知之住在他的朋友圈,不然所有圖文都是“我太太”




開頭。




謝浮那套秀恩愛方式,季易燃想必分析總結過,不可取的部分都剔掉了。




遲簾摸了摸左邊額角撞車留下的疤痕,不知道顧知之清不清楚謝浮當年挖他牆腳,設計挑撥離間的事。




現階段不是他挑出任何話題的時機。




現階段顧知之一切都以季易燃為主,就像當初,他發現自己被身邊人欺騙背叛,崩潰地跑到顧知之面前說想要回到過去,顧知之平靜的求他成全。




這次他不重蹈覆轍了,他手上捏著幾張牌,一張都沒打出去,他在等機會。




胡攪難纏的前任礙事又礙眼。




謝浮的聰明之處就在於他有精神病,他藉助這個病暫時退場了。




心臟病沒法做到那一步,分離焦慮症可以用藥物壓制,所以遲簾註定要無法控制的站在後面,看著顧知之如何進入新的感情。




電梯到一樓,遲簾抬腳走了出去,他很長一段時間都很忙,沒太多時間多愁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