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44章 逼王集中營

陳子輕渾身的熱汗瞬間涼掉,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哆嗦,彷彿散發出的香味裡都溢滿了恐慌。整個人貼著車門,陳子輕顫聲喊:"夏,夏橋正。"



"終於不裝了。"夏橋正偏頭,車窗外的暗淡月光打在他年輕分明的下顎線上,他清越的嗓音裡透著冷嘲,"叫我哥,說我跟其他綁|匪不同,問我是否有苦衷,還想幫我,謝謝我,呵,微玉,你戲多得讓我反胃。"



陳子輕有苦說不出,看吧,解鎖關鍵詞帶來的信息時間差影響這麼大。在夏橋正眼裡,他剛才費的那勁就只是跳樑小醜的死前一舞。陳子輕囁嚅:"對不起。"



"對不起?你也配跟我道歉。”夏橋正周身殺氣縈繞,"你動我父親的時候,就該想到有天會落我手上。"



陳子輕心驚膽戰地縮了縮肩膀,不說話了。



車裡又有了煙味,夏橋正的煙癮很大,他咬著香菸打開手機刷了刷,拇指從屏幕上面往下一滑,點了下手電筒。



刺眼的光亮射向陳子輕,他猝不及防,眼睛生疼,淚珠成線地往下掉落。



美得不可方物的臉上佈滿水光,劃過和年紀不相符的白嫩皮膚凝聚在下巴上,往那截能輕易折斷的脖頸裡淌,柔柔弱弱,彷彿能讓人將一切罪惡的念頭都施展出來,盡情盡興。



車子的前後窗戶都開著,空氣依然有一絲渾沌。



如果沒開,可想而知有多黏糊。



夏橋正無動於衷地吸著香菸,車裡響起因為高燒畏寒抖得不成樣子的聲音:“我那時候一心想著得到你,失去了理智,用了卑鄙的手段。"



一條腿伸過來,鞋子抵上了陳子輕柔軟的肚子,他維持著把臉轉到一邊躲光的姿勢動也不敢動,紊亂的喘氣聲都停了。



夏橋正沒有殘虐地踹下去,只是就這麼抵著,像抵一隻跳蚤,一隻蟑螂一樣抵著他:“得到我?"



“你不過是想讓我給你當牛做馬。”青年的語調令人遍體生寒。



陳子輕溼漉漉的眼睫閉緊,非要把牌攤這麼開,都看得一清二楚了,怎麼打啊。夏橋正毫不掩飾對他的憎惡:"你這種人,死不足惜。"



陳子輕底氣不足地說:“我所做的一



切,真的都只是……”他悄悄睜開眼睛,偷看了青年一眼就飛快垂頭,"想把你留在我身邊。"



車裡怪異地靜了一兩秒。



夏橋正彎腰逼近,撩起男人的長袍,拽出被他壓在膝蓋底下的下襬,擦了擦自己的鞋子。彷彿只是抵過他肚子,就沾到了什麼黴菌腐臭的髒東西。



夏橋正把那塊下襬丟開:“給我下大劑量的不明藥物,想讓我對著伺候你的傭人失去人性,不就覺得我也是個低等的東西。"



陳子輕急忙說:"不是不是,我,我,"



硬想根本想不出好的藉口,容易適得其反,乾脆不解釋了,他癱軟無力:“說什麼都晚了,你恨死我了,我知道你恨死我了……"



男人後悔地喃喃,無地自容,痛不欲生的模樣。然後就再次哭了起來。



夏橋正接觸過這個蛇蠍心腸的老男人,知曉他有多惡毒愚蠢,卻從不知道他這麼能哭。不是那種想勾人注意的勾闌哭法,而是無聲無息,自顧自地哭著。



聽眾會以為是為自己哭,又產生懷疑想確定一下,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地被吸引過去。無心插柳,柳成蔭。



夏橋正眯眼盯了片刻,他息屏,掐著香菸下車,用力甩上了車門。



陳子輕完全不知道自己搞出了波瀾,他默默收起眼淚唉聲嘆氣,老大要撕票,老二打他的主意,老三幹完這票就不幹了,不想弄出人命。



這麼一看,只能找老三了。



兩個小弟上車以後,陳子輕的眼睛又被布條蒙上了,他持續高熱,腦細胞都要蒸乾了,為了不昏迷過去就靠意志力強撐。



不知道車子開到哪了,也不知道幾點了,陳子輕感覺自己快到極限的時候說要拉肚子。三人不可能讓他在車裡拉的。



車停下來,二全準備到後座,陳子輕迷迷糊糊點名要麻子帶他去。



二全當下就破口大罵,抓起座椅邊的粗棍子說要把他弄死,抱著胳膊假寐的夏橋正忽然出聲:“麻子。”



“誒,老大,我來是吧,行,那就我來。”麻子從副駕下來,他到後車門邊抓抓頭才把門打開。陳子輕的口鼻裡呼出熱氣:"腳,我的腳……我走不了路……有繩子……"



“微大少爺,你別叫。”麻



子給陳子輕把腳上的繩子解開,拽著他的胳膊讓他下來車,推著他去旁邊灌木叢。



陳子輕跌跌撞撞地走著,背後是二全裹著惡意的視線,倏然多了一道,他往後扭頭,雖然他看不見,可他能感應到夏橋正坐在後座看著他,像是能看穿他的心思,滿含輕蔑的譏誚,他管不了這麼多了。



到了灌木叢,麻子說:“你就在這拉。”



陳子輕背過身去,露出自己被綁著的雙手,麻子考慮到肉票這會兒沒有反抗的體力,就也給解了。



麻子解完便拿著發燙的繩子走開,站在不遠處監守。



陳子輕的手腕跟腳腕遭到了長時間的捆綁,有些發紫了,他顫巍巍地攏了攏長到腰部的銀髮,把被體溫烘乾的紅色長袍帶子繫緊。



滴水未進,不可能拉得出來。



陳子輕坐到草上摸腳腕,跟個幽魂似的喊叫:“麻子哥……麻子哥……”



麻子算不上偉岸的身子僵直,怪不得正道人士怕魔教的魔音,他捂住耳朵:"沒紙,你直接用草灰擦!"



那聲音還在喊。



麻子有些煩躁地回去,他聽了男人的一番話,臉色變得難看:"我不可能背叛我的兄弟們。"



"不是讓你背叛,是為自己打算。"陳子輕說,“我感覺你們三個,只有你有老婆孩子,有家庭。"



麻子的怒氣沒那麼強烈了,確實是這樣,老大單著,對那種肌膚之親沒興趣,二全混得很,是全國各地按摩店的老顧客。



陳子輕趁熱打鐵:“我有婚約在身,我的婚姻牽扯到了家族利益,我出了事,微家有了損失,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



麻子蹲著跟男人平視,對上他綁著布條的臉,他們帶走他的時候暢通無阻,不知道是沒有哪方勢力在暗中保護他,還是僱主提前給他們做了鋪好了路。



以他這副驚為天人的皮相,被家族趕出來還能活到現在,倚仗肯定是有的,但也肯定不會真心對他,即便他身懷異寶,激動出汗就有香味。



所以二全才敢那麼沒有顧忌。



男人並非自私到只想著自己,還有為他考慮,輕輕地說:“我不是讓你現在就放了我,你可以拿到錢了再看看有沒有機會。"



麻子說:“你出不了事,你只要別讓二全在你身上發瘋。僱主讓我們把你綁在羊圈跟羊待兩天,時間一到,我們就會放了你。"



陳子輕錯愕,兩天嗎?那夏橋正怎麼說十天,多出來的八天是故意嚇他,還是私自加的?車那邊傳來二全的罵罵咧咧,陳子輕沒時間了,他直截了當地說:“你老大會撕|票。”麻子瞳孔微縮:"不可能!"陳子輕用沉默表達自己的確定。



麻子眉頭打結,老大真的要撕票嗎?這活沒難度,沒風險,可一撕票,性質就不一樣了,老大怎



麼會這麼糊塗。



他想到一種可能,眼神犀利:“你們認識?



“是的。”陳子輕說,“我跟他有仇,他不會放過我的。”麻子頓感棘手,這是他最後一次幹了,他不想沾上人命….



陳子輕從他呼吸節奏的變化出他的動搖,笑著說:“麻子哥,你在期限前偷偷把我的繩子鬆開,到時候你拖住你的老大,其他我自己想辦法。"



麻子騰地站起來,這人怎麼突然笑了,不怪二全說他欠那什麼!



"不要抱希望。"麻子搓了把臉。



"謝謝,我們回去吧。"陳子輕摸索著抓住樹枝起身,兩隻手在半空划動,"麻子哥?"麻子昏頭了,直接握住了他的一隻手。



陳子輕“嘶”了一聲,在他詢問以後說:“你皮糙,刺到我了。”



麻子一張臉簡直不知道擺什麼表情好,男人挺善解人意地替他化解尷尬:“跟你沒關係,是我個人的原因。"



陳子輕說完就沒管麻子了,原主多年泡浴,泡得皮膚一碰就有印子,手腕腳腕被綁了以後都能摸到觸目驚心的深痕。



原主最大的武器就是這副身體,他做任務的話,美色能用嗎?



算了,傷敵一千自損一千二,遭罪的是他自己,不到萬不得已都不用這招。因為太容易得到了就廉價了。



陳子輕的手被麻子重新綁起來,拽住他往回走,他的身子晃動著往前倒去。



“你這麼燒會死,我給你兩粒布諾芬。”麻子說。“真的嗎,在哪呢。”陳子輕後仰頭,對著他說話的方向張嘴。



麻子頭皮發麻,這個男



人比任何洪水猛獸都要可怕,趕快回去吧,下次再有這事,老大說什麼他都不幹了!



陳子輕回到車上,二全用一種要啃他骨頭的惡狗眼神在他身上盯了一會,重重地啐一口才啟動車子。



車窗全部關上,沒什麼香味了,只有刺鼻的菸草味。陳子輕昏昏入睡的時候一下驚醒,夏橋正不就跟任務發佈者一個姓嗎!他們都姓夏!



夏子,夏橋正。



有兩個小弟在場,陳子輕不好在這個時候試探夏橋正,他先把對方丟進嫌疑人名單裡面,只要有一點關聯都不會放過。



他整理著頭緒,這次的登陸點好像是夏家村,又是夏姓。



可惜這會兒已經離開了。



得找個時間去那個村子裡走一趟。



陳子輕一梳理,覺得夏橋正跟任務有關的可能性一點都不低,必須找個時機探探口風。怎麼辦,原主已經把他的路堵死了,夏橋正要把他殺了,他要怎麼擺脫困境呢。又不能色|誘。



夏橋正看起來十分恐同。



況且,夏橋正不恐同也不會對他有好感的,他把人害那麼慘,連老父親都沒放過。陳子輕心有餘悸,幸虧夏橋正的父親沒死,死了就是殺父仇人。不過這裡頭沒有人命,情況也很不好。



先是傷害至親,後是身體被藥物摧殘,人格受到很大的侮辱……他要是夏橋正,估計會甩幾個大嘴巴子,再以牙還牙。



陳子輕心情複雜地嘆了一口氣。



夏橋正又在吸香菸,他一開口,氣息裡有很重的澀味:“嘴也想被封上?”陳子輕靠著車門,綁一塊的腿伸到對面:“我只是覺得奇怪。”"你長得不算帥。"



車裡的溫度驟然下跌,詭異得很。



"但你是……"



人物一解鎖,對應的記憶畫面就塞他腦子裡了,他現在看不清,照樣知道夏橋正長的是什麼樣,五官勉勉強強稱得上是帥哥的標準,全靠身高跟體態拔高他的氣質,送他進大帥哥的行列。



"氛圍感帥哥。"



陳子輕嘀咕完就睡了。



絲毫不在意車裡三人聽到他的話以後是個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