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日冬眠 作品

第 98 章 青梅竹馬IF線(三)

#青梅竹馬3




離高考就剩三個月,越清突然決定要住校。




理由給的很充分,這樣能合理利用碎片化時間,學習風氣更加濃郁,找老師也方便,還不容易分心云云,諸如此類,差點列滿了整張A4紙。他看來是下定了決心,甚至還拉上了隔壁陸則,兩人正好能安排進一個宿舍,就睡上下鋪。




“媽,你也知道陸則。”越清已經先斬後奏打包好了行李,隨時就能出發,兄弟情深道:“他自制力太差,待家裡就想玩,說是得找個能鎮得住他的人管著才行。”




李美珠是知道小陸那不著調性格的,所以更懷疑,“你要管就管,這跟住校有什麼關係?”




“雙管齊下,得講究地利人和。”越清挺鎮定地侃侃而談,“家裡想玩那是因為有東西可玩,到學校頂天只能玩玩他那雙臭襪子了。”




李美珠:“?”




其實比起腦袋抽風了突然提議住校的陸則,越清更怪一點——他回答時話反常的多,可能是初次開口跑火車還不大熟練,畢竟很少有扯謊的機會。




都百日誓師了,家離學校又沒有多遠,還得花時間習慣新地方,更何況一中宿舍雖說條件還行,但食堂威名在外,一根苦瓜能翻來覆去炒一週,萬一吃不習慣不是更影響學習嗎?




至於麼,小陸家也對陸則成績沒抓那麼緊啊,李美珠還是心存疑竇,不大想同意的樣子。




越清不動聲色地隨口道:“上次模考一中本科上線率98%,好險,他差點就進去了。”




李美珠:“……”那是得好好管管了!




時代變了,陸家雖說沒那麼“望子成龍”,成績過得去就行,實在不行讓陸則學點鳥語送出國算了,但考出這點分是不是太過分了,讓人老臉往哪擱。




陸則要是知道自己參賽才導致缺考的成績被背地裡這麼喪心病狂地一陣編排,極有可能會大義滅兄弟,但總之塵埃落定,越親王隔日就要起駕入駐行宮,待在家的最後一晚,項葵默默把作業拿下來做,兩人各自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半晌,項葵才問:“那你週末還回來嗎?”




“不。”越清轉了下筆,心不在焉地在卷子上填了個d,“回來你也見不著啊。”




項葵默了會,才委婉道:“那花就沒人澆水了......”




意思是,她根本沒往“能不能見到人”這方向想,單純只是擔心陽臺上那幾盆破花。




越清的筆停住,淡淡嗯了聲,“我跟越夏說了。”




項葵點頭,又低頭寫她那小作文去了。她這人也奇怪,同樣是作文,寫語文作文的時候藏著不讓人看,英語作文就能大大方方晾出來。




室內又安靜了,越清風輕雲淡地繼續轉他的筆,裝的很是那麼回事,其實心裡有隻惡犬在呲牙咧嘴,已然煩的快頭頂冒煙。




很顯然,他那天回來之後氣得睡不著覺,把太上火的“感性”給壓下,用“理性”分析了一宿,終於得出個絕望的結




論(),那就是項葵究竟喜不喜歡他還未可知(),但他喜歡項葵應該是跑不了了。




十八歲真是個不上不下的年紀。一者,已經勉強脫離了“男孩”的範疇,讓他能臉不紅心不跳地為了自己那點小私心糊弄家長;二者,又暫時算不上能肩挑手提的“男人”,沒那麼任西北風吹我自巍然不動,想不明白,又找不到解決辦法,只能捲起包袱落荒而逃了。




那麼問題來了。




他喜歡項葵什麼呢?




越清想得太入神,都沒注意到越夏溜溜噠噠也下來了,在那暗藏欣喜地忸怩發問:“哥,你真要住校啊。”




他沒反應過來,“嗯?”了聲,就聽項葵抬了眼,答道:“明天才去。”




越清:“……”




說好的跟他在一起寫作業會分心呢??我看你的心正得很!




少年人總有種幼稚的勝負欲,好像誰先喜歡誰就輸了一樣,誰要是追著喜歡的人跑那更是大輸特輸,顯得不值錢,是要被人笑話的。但笑不笑話越清倒無所謂,他主要是不想讓自己顯得尤其不值錢,更不想重演兩人上次玩的對抗遊戲戰局——項葵一個技能沒交,他大招全出了個精光。好丟臉,一點都不帥。




察覺到某人情緒不太對,項葵把筆放下了,有點憂心似的看著他。




她一向是這樣的,別人什麼心情她就跟著什麼表情,比晴雨表還準。




越清把跳蚤似的妹妹打走,沉穩地一坐,心頭又開始嘆氣。




他住校,不是擔心影響自己學習,是擔心影響項葵。他但凡擺個臉色耍個脾氣,項葵就會開始想盡辦法開始順毛,他喜歡項葵是他的事,又沒規定一定要有回應,平白給人添什麼堵?




況且項葵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按照常理而言,比起住校,更有性價比也更合理的解決方法,是他心平氣和、視若無睹,別動輒因為項葵對人笑笑就拉長了個狗臉不說話。




但越清自我認知能力很強,他明白自己就是做不到。




他看著項葵安靜的側臉,荒草地終於長出了朵向日葵,可那些所謂的“怦然心動”、“面紅耳赤”他還是沒來得及感受到,暫時只悟出了一個氣人的真理——




喜歡可能是,雖然我看見你就生氣,但我還是想和你黏在一起。




項葵慢吞吞地提醒:“……你這張卷子半個小時沒翻面了。”




“這麼關注我?”是因為誰啊,之後三個月可能見不到幾面了,越清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冷不丁伸手重重去揉她腦袋,結果憋了半天,既不敢提那什麼張子朋,也不敢問她到底對自己怎麼想,最後只能洩氣似的一皺眉,義正言辭地敲打:“你也要好好學習,知道嗎?”




不許談戀愛,不許和我以外的人談戀愛……算了,我也不行,等你高考完再說吧。




他的小指輕輕蹭過她臉頰,項葵有點不適應地偏開了眼睛,卻沒躲,只悶悶說:“知道。”




……




只是三個月而已,儘管有點失落,但項葵




()告訴自己要提早習慣。




因為她知道,越清馬上就要上大學,至少兩年時間聚少離多,再往後算算,她高考後也要搬出越家,如果考的再遠一些,或許以後再也見不到也不是沒有可能。




她也明白自己的失落不一般——畢竟就算和張子朋十年不會再見面她也並不會失落,但她最好還是不要再深想了。




項葵要做的事,是盡力把自己的分數提高、學費免掉,然後上一個含金量高的大學、選一個就業好的專業,其他的都排在後面。




又是一年高考季,豔陽不要錢似的灑了滿街,越清帶著他的大包小包班師回朝,一家人開始研究怎麼報志願,為了提前演練,越夏和項葵也被叫了過來,一起翻那本厚厚的志願書。




“留本地最好,或者鄰省也行,別跨太遠了,到時候水土不服。”李美珠琢磨了圈,還是覺得澄大好,“但是上王牌專業好像有點擦線?”




澄江很大,澄大看似在本地,但絕不是老頭出門溜個彎就能走到的距離,市區到那得地鐵轉公交再轉地鐵,打車去也得一個多小時,可夠遠了。




“沒打算學計算機。”越清不客氣地搭著越夏的肩,“管理不是也挺好的?”




反正別人再怎麼選,最後也都是他決定,更何況他的分數除了計算機其他的幾乎都穩上。




項葵站在一邊,幾月不見容易生疏的老毛病又發作了,和越清十分的“相敬如賓”,非但不對話,中間應該還能再塞兩個人。




行了,不操心了,李美珠翻過一面,又問:“那小葵有想去的學校嗎?”




項葵還沒想好,就聽越清在那輕描淡寫地補了句,“就跟我考一樣的吧。”




她心頭一緊,神色有點不自然。




“也是,還能繼續當學妹。”李美珠本來還想說幾句,卻突然從這寂靜裡莫名嗅出點不尋常,皺眉道:“你怎麼光難為小葵,不難為難為夏夏?”




“難為小葵說不定能考多點分,難為她?頂天討來一頓抽。”越清滴水不漏地順手把項葵也搭過來了,指尖在她肩上輕點兩下,煞有其事地笑道:“你說是吧?”




項葵:“……”




別趁機這麼叫,好不習慣。




她瞪著雙死魚眼,心想,這位不著調的哥哥要是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想他的,早嚇得不敢碰她一根指頭生怕誤會了,哪還能現在這麼撩閒又猖狂。




越清如願以償,被越夏惡狠狠飽以老拳,攆得滿屋子亂跑,大笑著避開抱枕攻擊的時候,衣襬飄起來很高,隱約露出腰線和結實肌理的輪廓,那點剩餘的青澀已經成了少年時期朦朧的餘暉,很快就要被洗刷掉了。




大學生,項葵想,過了這個暑假,他就已經是大學生了。




比起普通的高中生,對她而言,大學更有不同的意義——自給、自立、自由。儘管知道事情不可能像自己想象得那樣美好,但項葵還是對這個新世界傾注了太多不切實際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