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扇貓 作品
第99章
“磕傻了麼?”
晏書珩又心疼,又好笑。
“往日夫人腦袋裡究竟裝了些什麼?我在你心中,是這樣的人?另有所屬?待你冷淡?陳姒月,你——
“你可真是,沒良心啊。”
他沒說下去,因為被她氣笑了。
“也罷,是我過去不夠周到,總是捉弄你、嚇你,讓你誤解太深,竟只記得那些惹你誤會的事。是我不好。”
話雖是怨懟的話,但青年言語溫柔,浸滿了無奈與寵溺。
聽上去,好像確實很喜歡她。
但阿姒仍然警惕。
“你如何證明你才是我夫君?”
晏書珩無奈,湊近她耳畔,徐徐道:“夫人右側腿根,有一顆小痣,若你不記得,稍後上馬車可再確認。”
“你住口!”
不消說,阿姒也知道他是在什麼情形下看到這顆痣的。
她心跳狂亂,一顆心左右搖擺,猝不及防地被攔腰抱起,男子清冽的氣息環來,摻著青草的幽香。
“你要幹嘛?!”
晏書珩含笑,輕點她額角。
“帶你回去,治病。”
阿姒停止了掙扎。
“我自己走,你先、先放開我!一下冒出兩個夫君,我還沒緩過來……”
無奈的輕笑聲從頭頂傳來。
“真讓你緩緩,不知又要想起什麼荒謬的記憶來折磨我。”
阿姒心虛了,任由青年抱著她往前,他臂彎有力,心跳亦篤定。
可對於現在的阿姒,他就是個陌生的青年啊,比之前認錯的江回還陌生些,被他這樣抱著,她耳朵越來越熱。
“是害羞麼?”
他繾綣的話語打斷她。
阿姒誠實地點頭。
晏書珩從容笑了:“更親密的事都做過許多,現在這算什麼?”
阿姒被說得臉快熟透了。
晏書珩抱著她走了許久,每一步都很折磨人。上車後,阿姒縮到角落裡,抱膝縮成一團:“我累了,想歇歇。”
“好。”
晏書珩像抱孩子,將阿姒抱坐在腿上,將她腦袋按在肩頭,輕順她長髮:“車上顛簸,枕著我睡吧。”
阿姒要掙開,被他按回懷裡。
晏書珩在她開口前打斷。
“你記憶錯亂,可我沒有,阿姒不覺得這樣對我不公平?”
“強詞奪理!”
阿姒掙不開,只能認栽。
青年復又輕嘆。
“關於我,你還記得哪些?又為何會認錯了夫君。”
說到她關心的正事,阿姒認真地她把醒來後的事逐一告知。
包括江回所問起的長命鎖。
晏書珩凝眉沉吟。
阿姒身子貼著他,能感知到在她說出長命鎖和江回多次問起他們相似的聲音時,青年氣息頓了幾息。
看來他和江回真有淵源。
關於江回,晏書珩不置一詞。
他又問起她:“這幾日可有捱餓?車上有點心,要吃些麼。”
阿姒搖頭:“多謝,不必。江回……他還算好,給我打了山雞。”
晏書珩落在她腦後的手掌收緊。
她如今人雖在他懷中,但身子僵硬,言語也客套。倒是提起那江郎君時,語氣格外熟絡,憶起她牽著江回袖擺夫唱婦隨、一聲聲喚他“夫君”的情形,晏書珩心裡就如堵了一團棉花。
她本是他的妻子啊。
她喜歡的,也是他的聲音。
幸好只分離了幾日,否則依她對江回的信任,時日一長……
晏書珩收緊臂彎。
阿姒被他抱得喘不來氣,她拍他肩膀:“姓晏的,你快鬆開我!”
青年摟得更緊了。
“喚夫君。”
阿姒毫不扭捏,橫豎這幾日,她沒少喊,這個稱謂對她而言不是一種關係,而是一根救命稻草。
“夫君,晏郎。快放開我……”
她喚得千嬌百媚。
一想到過去數日裡,她便是如此一聲聲地喚那少年郎。
晏書珩手收得更用力了。
阿姒想到另一處:“莫非你是在意我和別的男子待了數日?”
晏書珩微愣了愣。
低頭見到阿姒霧濛濛的雙眼,心裡的躁意被她這句怯怯的詢問撫軟。
他篤定道:“我不在意。”
阿姒搞不懂了。
他當真深愛她至此?
晏書珩撫著阿姒面頰,一字一句道:“這是真話。對我來說那是虛的,你的安危,比那些都重要。”
阿姒想了想,重新組織措辭。
“那你是在吃醋?”
“對,我吃醋。”
晏書珩沒奈何地承認了。
阿姒更不懂了:“吃醋不就意味著你其實是在意的?”
他被她問住了,少頃才緩聲解釋道:“吃醋是因為喜歡,是不安,擔憂你移情別戀,更不希望見到你對其餘男子青睞有加,與其他事情無關。”
他倒不是個迂腐的男子。
短暫的交談後,阿姒沒先前那樣排斥他,但也還是生分的:“我不會移情別戀,但你能先放開我麼?”
“好。”
晏書珩嘆息。
.
接下來半日,晏書珩的護衛親眼目睹了長公子小心哄少夫人、而少夫人生分疏遠的經歷,個個暗自唏噓——
真是造化弄人啊!
晏書珩妥帖周全,顧念阿姒可能會受傷,出來時就帶著郎中。
郎中看過阿姒的眼睛,稱她是受了驚,又磕到腦袋,才失明並記憶混亂,安撫道:“但這只是暫時的,不出半月
就能好起來,不必擔憂。”
阿姒這才定了心。
流落野外數日,她身上沾滿塵垢,正好走了幾里,晏書珩告訴她:“這一帶有溫泉,可要洗洗?”
阿姒點頭。
他把她抱起來,走了一段路,便聽到潺潺的水聲:“到了。”
他開始解她的衣裳。
阿姒抓住襟口:“你背過去。”
晏書珩挑眉:“夫人現在看不見,萬一周圍有利石蛇蟲該如何?”
“可我,我不習慣!”
青年柔聲誘哄:“別怕,從前也是我幫你洗,你總要重新習慣我的。”
“那好吧。”
阿姒咬著唇,鬆開手。
他好像的確沒騙她,替她寬衣擦拭的動作無比熟稔。
隨後,他握住她的手直直往下,穿過緊閉的腿,領著她來到那顆痣:“尋到了麼,你看,我不曾騙你。”
阿姒哪顧得上?
她胡亂地點頭,並上膝。
“你快拿出手。”
晏書珩微微一笑,無奈道:“可你夾著我的腕子,我如何拿開?”
阿姒忙張開。
一張開,便有著邀約的意味。
她是記憶錯亂,可也不是一無所知,又匆匆地合上。
“別怕,從前我們也如此。”
晏書珩開始替她擦拭,他擦得很認真,洗到前方時,也一寸不落,如同在擦拭一個雕刻精美的玉器,每一處凹痕和凸起的鏤刻處都極盡細緻。
阿姒氣息收緊。
“從前……我們也是如此麼?”
她像初入人間,對什麼都很懵懂,晏書珩一點點教她:“是。”
他力度合宜,揉得舒服,記憶雖亂,但身體上的熟悉感卻被喚醒,阿姒抓住他臂膀,肩頭微微地起伏。
發覺了喚醒她的關竅,晏書珩笑了,手再次來到那顆痣周圍,在她並上時氣息微沉,哄道:“夫人難道不想知道更多關於你我從前的事麼?”
鬼使神遣地,阿姒沒攔他。
她對他修長如玉的手指印象深刻,但晏書珩卻把她扶著坐在石上,阿姒不解時,熱氣噴了來。
她倏然後仰,被輕輕放在石上。
不是手。
好軟,但好難受。
怎麼可以這樣……阿姒被吸纏得難耐,抬手咬住手背以剋制聲音,但口中還是溢出“嗚嗚”的哭聲。
他實在靈活,巧舌如簧。
阿姒無力招架,本能地並起,又被他輕輕掰開,晏書珩低低笑了,熱氣隨笑聲噴出,激得她一縮一縮地。
許久後,他才鬆口。
阿姒被抱入溫泉中,只聽他在耳邊低笑道:“我腦袋快被你夾壞了。”
阿姒羞得一句話都說不出。
她有些懷疑。
“我們從前……真是那樣的?好奇怪啊,和我記憶裡的不一樣。”
方才那樣
的確是頭一遭。
晏書珩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如此取悅一個女郎。
他面不改色道:“不錯。”
阿姒恍神間(),他貼著她頸側1[((),再次問:“想知道別的麼?”
她還沒回應,他就把她抱起來。
阿姒貼上一股溫熱。
她神色變得駭然:“你不是要靠吃藥才可以起來麼……你!”
晏書珩頂著她,笑得胸前抖震:“你的腦子究竟是如何長的?為何偏記得這些有失偏頗的事?”
這是承認她沒記錯麼?
阿姒想岔了,要後退:“你、你是不是根本不是我夫君?”
話還未完,她被掐住腰按下。
晏書珩聽不得她質疑他並非她夫君,只要一聽,便記起她被江回牽著離去,一聲聲喚他“夫君”的畫面。
這大半年裡,他們聚少離多。
對彼此也生疏了。
曾任由造訪的房門重新閉上,哪怕他有打開的鑰匙,推鑰匙入孔的過程也無比艱難,阿姒用力拍他肩膀。
“別、別再放了,我不行的。”
晏書珩咬著她耳垂,呢喃道:“乖,耐心點,從前也是如此。”
他循循善誘,這句“從前也是如此”,簡直成了哄她的糖瓜。
說罷,完完整整地交給她。
阿姒不能自控,猝然叫出聲。
晏書珩貼著她耳際,繾綣的言辭裡是溫柔的威脅:“夫人不妨再好好感受一一,我可是你的夫君?”
儘管心裡還是陌生,但阿姒還是不得不承認:“是、你是……”
“那該如何喚我?”
他徐來徐往,繼續誘著她。
阿姒亂了,“夫君”來“夫君”去地叫,最後累得抬不起手,連生分的氣力都抽不出,也就無暇計較那麼多。
到了馬車上,又貼在一起。
阿姒叫苦不迭:“夫君,我累了……”
晏書珩沒動:“累便睡吧。”
她氣若游絲:“怎能連著睡啊——”
話被他堵了回去。
良久,阿姒又聽到那句熟悉的話。
“可從前,都是如此。”
阿姒現在聽不得這話,每次一說這話,他便很無辜,讓她莫名覺得是她負了他,她像貓兒被捏住後頸。
罷了,連著睡就連著睡吧。
看著在漸漸沉睡的妻子,晏書珩眼波泛上真切的溫柔。
其實他省略了後半句。
“即便從前沒有,往後也得如此。”
.
如此半生不熟地同處半月,阿姒的眼睛真的如郎中所說復明了。
但記憶還凌亂著。
睜眼那剎,她望入一雙噙著笑的溫柔眼眸,陌生又很熟悉。
這些日子的親暱從只有聲音,變得有了畫面,阿姒更生分了。
生分的後果可想而知。
()那幾日,同樣的事,每日要做好幾遍,晏書珩在那一刻都會雙手握住她的膝頭,佔有性地往上一推。
他盯緊她,溫柔又強勢地誘哄。
“看著我的眼睛,
“別躲。”
這陌生清俊的臉很快變熟悉。
阿姒甚至覺得,她混亂的記憶掰正與否已然不重要了。
又一月,他們回到會稽。
阿姒和晏書珩乘船去往陳家在會稽給她置辦的別院,剛登船,晏書珩忽地用力將她推回岸上,阿姒以為他又在捉弄,卻見他白衣上暈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