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扇貓 作品

第32章





誰料,兩件事巧妙地有了關聯。




他當即喚人尋來鄭五問話卻得知鄭五已失蹤,便習慣性地往復雜處想,認為鄭五是這一連串巧合之中關鍵的一枚棋,便將重心轉移到搜尋鄭五下落一事上。




本以為鄭五是自行藏匿起來,誰能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




竟是阿姒做的。




想必在園中與他對視時,她怯生生的模樣也是裝出來迷惑他的。




說不定燒了鄭五住處也不止是為了惹來官兵注意,更是因為她記仇。




晏書珩再次笑了。




他搖了搖頭,像長輩縱容自家孩子般,寵溺地自語:“當真是小狐狸。”




江回恍若未聞:“你還有別的要問?”




晏書珩收回思緒。




阿姒和江回雖是偶遇,但不代表背後沒有旁人在刻意促使,如今也只能從那名郎中身上入手去查。




他問:“那郎中今在何方?”




江回權衡過後,決意透露一二:“數日前,我曾見在這一帶見過他,懷疑前後諸事與他有關,便來此一探。”




這只是他的說辭。




他來此地,是有其他目的。




既提到山匪,晏書珩順勢問起驚馬的事:“這其中可有你推波助瀾?”




江回當即道:“我不會害她。”




晏書珩頷首,江回此話倒是真的。




若非驚馬,若非那橫空飛出的匕首,他也猜不到江回可能就在暗處,更不會想到用今日這一齣戲碼引出江回。




江回素來謹慎,怎會多此一舉?




他笑道:“難怪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我得多謝江郎君




救了我們夫婦。”




江回漠然置之。




晏書珩繞回二人最初的矛盾。




“是何人派你刺殺?”




江回抬眼,兩道目光相觸,一個溫和如綢練,另一個寒銳如冷劍。




他們都在權衡。




晏書珩有一搭沒一搭地輕點發簪:“江郎君可要想好了,我不聽無真憑實據的話,更不聽於我毫無利處的話。”




江回明白他的暗示。




“你希望是誰?”




晏書珩笑笑:“在江郎君回答我問話之前,我忽然有個疑惑。”




此前他派人查知西城那趙姓人家曾於胡亂時被慕容氏的人馬救走,此刻再看江回,晏書珩將他來歷猜了五成:“我想問江郎君,北燕風光如何?”




江回眉心微動,收緊手心:“我是漢人,你問我北燕的事,恕我無可奉告。”




晏書珩不以為然:“我知道江郎君是漢人,我還知道北燕大司馬慕容凜,明面上是前朝永安公主與鮮卑首領的後代,實則,是前朝皇帝遺孤。”




.




大周立國只有五十年,在周之前,治理九州的是昭,國姓為“元”。六十多年前昭室衰頹,昭皇室只能派永安公主和親,借與漢人關係較近的鮮卑人抵禦匈奴。




時隔幾十年,這樁密辛已被那位永安公主帶入泉下,連北燕皇室都沒幾人知曉,卻被晏書珩閒話家常般道出。




江回更為漠然:“你認為我是慕容凜所派?還是說,你要栽贓給慕容凜,再借此剷除所謂的前朝餘孽?”




晏書珩否認了:“如今大周之敵是胡人,而非前朝舊人。”




江回嘴角隱有譏誚:“南周之敵難道不是那些把持朝政的世家?”




晏氏是這些世家中的頂級門閥,晏書珩又是晏氏長公子。




江回這話嘲諷之意昭然若揭。




晏書珩不予理會:“阿姒還在病中,我不便多留,該說正事了。”




江回嘴角揚起細微弧度:“正事,莫非長公子之前那番關於昭皇室的鋪陳算不得正事,只是廢話?”




晏書珩半真半假道:“不錯,那些廢話是為了試探江郎君底細,但我現在認為,江郎君十有八九不是北燕所派。”




江回:“為何?”




晏書珩笑容散漫:“因為我希望你背後另有其人。”




江回明白他的暗示,正好他也早有說辭,便從袖中拋出一物。護衛以為他要動手,皆欲出刀,晏書珩制止他們,抬手接住那物。




是枚小小玉箭。




晏書珩曾在祁君和那見過相似的,每個祁氏嫡系子孫及冠後都會獲得一枚刻了字的玉箭,當作信物。這枚雖未刻字,但做工和用料卻是一樣的。




他頗滿意地將其收下。




“還有一問,當初在竹溪城郊,江郎君為何要襲擊那獵戶?”




江回權衡後,心知即便如實說也不會暴露自己身份,反能挑起他們世家之間的矛盾,便如實道:“彼時我們被




困竹溪一帶,發覺除晏氏的人外,另有一方人馬在周遭尋人,那人便是那獵戶,我們便藉此調虎離山,趁機逃脫。




“你要的答案我已給了,你也該履行承諾了。”




晏書珩卻未打算放人,竟開始閒談:“若我猜得沒錯,你當初本是要取我性命,只是因我的聲音失手了。此次驚馬時,何不將計就計?”




江回道:“我想過,奈何她在車上。況且,殺了你有人會難過。”




他口中的人究竟是阿姒還是另有其人,江回沒說。




晏書珩也沒問。




他看向別處:“我會放你回去。”




這回輪到江回發問:“為何?”




晏書珩輕嘆:“雖素未謀面,但於情於禮,我不能讓她傷心。”




關於這個“她”,二人難得默契,晏書珩未多解釋,而江回也一樣沒多問。




無論“她”是指阿姒還是旁人,都關乎他們的心結。




末了,晏書珩收起笑意,正色道:“你我聲音相似,對彼此都是隱患,我相信江郎君能諒解,亦相信江郎君在性命和嗓音之間,會選前者。”




江回:“你在威脅我?”




“我在幫你。”




晏書珩轉向破霧。




破霧掏出一物:“這是能改變聲音的藥物,不會損及身體。”




江回顯然信不過他們,但晏書珩的護衛緊挨著,他難以脫身,只得暫退一步:“不勞煩,給我一塊熱炭即可。”




晏書珩耐心勸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吞炭著實殘忍,正好我扣下幾名賊寇,可讓他們試藥。”




江回冷道:“不必。”




“那便隨你。”晏書珩不再多勸。




護衛得令,剛要返身去洞中火堆取來熱炭,江回忽而一頓,朝洞口方向厲聲喊道:“阿姒小心!”




晏書珩倏然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