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扇貓 作品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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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從一個人的懷中抱入另一個人懷中的阿姒正睡得酣甜,被抱著睡雖然不如躺在平地舒坦,但格外叫人安心。




她彷彿回到幼時承歡長輩膝下的時光,深埋腦中的記憶被勾起。




那是一處溪水潺潺的山間小院,院裡似乎有許多人,她縮在一個溫暖的懷中。




抱著她的人是誰來著?




阿姒想不起來,只知道那個人的懷抱很是溫暖,那人正和旁人聊著天,他們不知在說些什麼,雖然談話聲擾人清夢,但也增添幾分熱鬧和祥和。




有種彷彿佳節時分闔家團圓、親人都圍在身邊般的祥和安寧。




讓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




阿姒睡得格外的香。




只是後來抱著她的人似乎換了一個,被接過去時一陣顛簸。




阿姒不悅地哼唧:“唔……”




晏書珩和江回不約而同地看過來。




晏書珩收緊手掌。




他宛如回到少時,在族中與晏氏眾子弟一同受夫子考校,他選擇劍走偏鋒的法子,但心底終究忐忑。




阿姒這聲不滿的輕哼像極了彼時夫子意味不明的一聲沉吟。




而他彷彿變回那個忐忑等待夫子評價好尋得祖父和族人認可的孩童。




但今非昔比,他已不是那個只能等待旁人認可的幼童,想要的,縱使旁人不給,他也會不擇手段留住。




晏書珩低下頭,稍稍靠近阿姒,無比溫柔地哄道:“乖,再等我一會,待此間事了,讓你好好睡一覺。”




女郎像是聽到了,又像無意識般鼻尖輕嗅,末了,她用臉頰蹭了蹭晏書珩胸前,喉間撒嬌似地輕哼。




真像只黏人的狸奴。




青年目光一寸寸地柔和下來。




隨即他旁若無人地低頭,在阿姒額上落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抱著她走回洞中,輕輕放回原處。




再出來時,他吩咐護衛:“護好夫人,若出意外,唯爾等是問。”




幾名護衛見長公子竟直接把刺客妻子從人懷中奪走,沒有半分奪人之妻的內疚,還毫不避諱地當著刺客的面在女郎額上輕吻,甚至稱別人的妻子為自己夫人,這簡直……




雖覺刺客可惡




,但他們也難免有“助紂為虐”之感,低下頭道:“明白。”




鄭重交代後,晏書珩走向負著劍的淡漠少年:“江郎君,借一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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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數名護衛伴隨下,兩人來到洞前二丈開外的樹下,此處地勢高且灌木茂盛,便於觀察周遭情形。




沒了阿姒,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江回目光徹底冷了下去,提起劍,銳利的劍尖直抵晏書珩眉心。




“鏘”一聲響,護衛迅速上前劍指少年,將晏書珩護在身後。




晏書珩淡淡抬手:“來者是客,或許,江郎君與我殊途同歸也未可知。”




江回並未收劍:“你我若想殊途同歸,大約只有共赴黃泉一條路。”




晏書珩仍是笑,他凝著江回,彷彿要透過他面具下的眼睛看到更多端倪,末了,嘆道:“江郎君還有兩年及冠,若英年早逝,只怕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持劍的手收緊了,少年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你如何得知我歲數?”




晏書珩眸光平靜,自哂般笑笑:“自是猜的,不僅如此,我還猜到江郎君本名並非‘江回’,且令堂祖籍魏興。”




見少年眼中有些微震驚,他心中有了數,視線投向下方幽深叢林,眉眼逐漸變得清冷:“在下有惑,若江郎君給了在下想聽到的回答,我便讓你離去。”




江回聽著那副與自己相似的嗓音在說話,心情越發複雜:“你想問什麼?”




晏書珩:“你的身世。”




江回放下劍:“庶族出身,孤兒。”




晏書珩垂下眸,一時未語。




江回目光下移,見他手中把玩著一個玉簪,當是從阿姒髮間取下的。




並不是她之前用的木簪。




停留稍許,他收回目光,思忖著如何回應晏書珩關於他身世的探究。但晏書珩卻轉移了話題:“江郎君與阿姒相遇,是因緣際會,還是有人暗中指引?”




江回明白他為何要問此事。




他刺殺了晏書珩,碰巧他們二人和阿姒又因為他的行刺產生糾葛。




晏書珩是在驗證阿姒的出現是否為旁人預謀已久的安排。




江回曾聽阿姒說,她那位假爹要把她送給晏氏長公子或者城主,但她並未說過為何鄭五會篤定晏長公子會對她有意,他只當阿姒容貌出眾之故,如今才知原來她和晏書珩有前緣。




少年有轉瞬恍惚:“是偶然。”




晏書珩:“如何偶然?”




江回淡道:“當初我因刺殺負傷躲入一處陋巷,是她救了我,後來她得知鄭五要將她獻給權貴,便和我一道出逃。”




晏書珩沉吟不語。




阿姒從未提過失憶的事,因此他猜阿姒是出於戒心刻意不提,眼下聽江回所言,他更確信她瞞了江回。




看來她的戒心不止對他才有。




晏書珩笑容愈發和煦。




他把玩著玉簪:“關於內子,我還有一個疑問,那鄭姓郎中失




蹤且過後家中失火,可與你有關?”




“內子”這個稱呼讓江回眉頭下意識輕皺,稍頓才道:“火是她放的。”




晏書珩頗意外,但又不意外。




他示意江回繼續。




江回眼皮也不抬:“她得知鄭五報了官後,擔心被找到,又顧及鄭五對她有救命之恩,便只讓我將人綁至一破廟再點燃鄭五家中吸引官兵,以趁亂逃出。”




“竟是如此。”晏書珩笑了。




在那之前,他只在見過阿姒一次。




是在歷城城主府那次。




察覺到他的打量,女郎怔在原地,繼而怯生生地回望他,像只受了驚挪不動腳的兔子,懵懂而膽怯。




過去的她雖也膽小,但並不怯懦,不然又怎會有膽子去招惹他?




十七歲的她面容似盛放的初日芙蓉,較之十五歲時的含苞待放大有不同,衣著打扮亦是變了,又因早已得知她的“死訊”,晏書珩一時無法確認那是否是故人,只是想到兩年前那位女郎,不由笑了。




她被這一笑嚇得睜大了眼,惶惑不安地低下頭,逃一般離去。




但晏書珩的第一反應是警惕,直覺告訴他,這女郎出現在他眼前並非巧合,欲派人打聽其底細,他們的人正好查到了刺客的蹤跡,她的事便先擱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