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竹 作品

第 211 章 老師你又猜到了





長孫晟十分肯定地道:“他心裡有愧。”




李玄霸還沒回答,長孫晟繼續道:“他不是對四郎心裡有愧,而是對李二郎心裡有愧,而這件事又和長孫家有關……什麼愧事能和長孫家有關?對了,長孫家是他的母家。是後宮的事?”




李玄霸:“……”




長孫晟一直在觀察李玄霸的表情。




他嘆了口氣:“看來那位新帝不僅和李二郎後宮妃嬪勾搭上了,還是在李二郎重病垂危的時候勾搭上的。真孝順啊。”




李玄霸很想點頭。對啊,太孝順了。




唐太宗溺愛李治。長孫皇后病逝後,他將李治和晉陽公主接到寢宮親自照顧,親征高麗的時候給李治寫信“憶奴欲死”;李治出宮建府,他都要哭成個淚人。為了李治能坐穩皇位,他甚至到年老垂危的時候還要當一次昏君,冤殺桀驁不馴之臣,為李治鋪路。




唐太宗病逝前非常痛苦。他渾身已經幾乎癱瘓,渾身疼痛,連走到臥室門口都艱難。為了止疼,年輕時對丹藥之道不屑一顧的唐太宗,在戰場上身披數創也不皺眉頭的秦王李世民,只能靠著大量的阿芙蓉才能熬下去,然後吃阿芙蓉吃死了,死得十分窩囊,常常被後世諫臣拿來做勸阻君王磕丹藥的反面例子。




而在唐太宗最痛苦的時候,他最疼愛的李治在和小媽勾勾搭搭,嘆息著阻礙愛情的老父親什麼時候嚥氣。




唐太宗在貞觀二十三年(公元649年)五月己巳日剛死,李治在永徽元年(公元650年)五月己巳日唐太宗忌辰一週年之際,在老父親的週年祭上,再次和愛人你儂我儂。




李治真的太孝順了,好歹在老爹死後忍了一年。




李世民在位的時候下令民間只需要避諱“世民”二字,以免擾民。徐世勣、裴世矩等人,在李世民在位期間是沒有改名的。




李治和真愛結合之後,要求全國為“世”“民”單字避諱,“民部”也改成了“戶部”,還給唐太宗的諡號“文皇帝”增加了一連串美諡。從此皇帝的諡號從此變得不值錢,李世民也成為歷史中最有名的“避諱小氣鬼”,連觀世音菩薩變成觀音菩薩也變成了他的鍋。




長孫無忌在阻止李治封后無果後,就放下權力不問政事,閉門修書。




但四年後,李治還是借許敬宗的手逼死長孫無忌,還牽連自己母族滿門,沒摻和過朝堂之事的同母妹新城公主的駙馬長孫詮在謫所被縣令活活杖




()斃。




新城公主三十多歲抑鬱而終。李治遷怒新駙馬韋正矩,說是韋正矩害死了新城公主,後來又給韋正矩平反,讓韋正矩和新城公主合葬。




新城公主在後世有傳言死於家庭暴力,史書中其實有記載,新城公主十分得寵,是因為思念前夫抑鬱成疾,不願意和新駙馬相處,兩人有過爭吵後,然後就各過各的。新城公主的死亡與新駙馬無關。




於是當時民間傳言,“新城以病而卒,夫子受其戮辱”,“娶婦得公主,平地買官府”。李治的心虛遷怒,倒是為新城公主頭上扣了一口黑鍋。




什麼錯都是別人的,唯獨他李治清清白白。不愧是能君賢主,李治的權術真的很厲害。




既然他把什麼責任都讓別人擔著,那麼擔責任的那個人成了女帝,也是理所當然。




老子云:“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不祥,是為天下王。”




武則天在唐高宗在位期間“受國之垢、受國不祥”,那她自然會走到“社稷主、天下王”這個位置。




如果沒有唐玄宗,唐朝就是三世而亡,只比大隋多一世,真是李治的福報。




李玄霸見長孫老師猜出來了,便把心裡憋了許久的話一股腦地倒給了長孫晟。




除了強調“我查探過那家人,那家人不存在,估計因為會讖緯的我沒死,上天要保護歷史中唯一一個女帝”之外,包括長孫家全族被流放嶺南,唐朝差點三世而亡的事,他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長孫晟。




啊!順暢!終於能說出來了!




李玄霸畢竟還是愛護自己的哥哥,所以哪怕知道了現在劇透二哥也不會牽連無辜,但他還是擔心二哥直接被氣得中風,一直把這件事悶在心中。




二哥,你知道你最愛的兒子在你纏綿病榻的時候在和你的妃嬪纏纏綿綿,你去世一週年的時候在你供奉牌位的寺廟裡纏纏綿綿嗎!




你最愛的三個好兒子,一個要謀反,一個想殺兄,一個讓大唐三世而亡,你真是太會養孩子了!牛逼!




李玄霸笑容燦爛,神清氣爽,將桌上茶水一飲而盡,連茶葉都咀嚼咀嚼吃了。




爽!




長孫晟的神情從淡然到驚訝再到憤怒,最後變成了一副思考人生的超脫神情。




他伸出顫抖的手揮了揮:“等等,聽你這麼說,李二郎都這麼努力了,大唐還三世而亡了?”




李玄霸道:“也不算,因為女帝是奪的兒子的皇位,勉強可以稱為四世而亡。何況神龍政變後,女帝也把皇位還給唐朝了,沒亡,沒亡,哈哈哈哈。”




長孫晟拍桌:“你還笑得出來!”




李玄霸道:“又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歷史。”




長孫晟:“……”




他盯著牆上的弓,很想把弓取下來抽李玄霸幾下。




可惜這個弟子體弱,他不敢體罰太重,只能自己忍下這口氣。




長孫晟按著眉角道:“好了好了,別說了。這些話你不要和任何人說!”









玄霸點頭:“我知道。如果不是老師猜出來了,我會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裡。”




長孫晟無語。這還是我的錯了?!




李玄霸眼神無辜。你自己猜出來的,和我沒關係。




長孫晟不想說這個話題了。他趕緊轉移話題道:“以四郎和李二郎的關係,他只要在朝中,如果活得比李二郎長,在新帝繼位初期,肯定會有權勢過重的情況。新帝需要用這個舅父來幫他清洗舊臣。而長孫輔機在權術上並不出眾,對家人又很心軟,恐怕難以自保。”




他嘆了口氣,繼續道:“我去經略西域,若是死在西域,未來即使四郎出事,新帝看在我這個外祖父馬革裹屍的臉面上,或許也能放他一條命。”




李玄霸臉上燦爛的笑容消失。




他再次沉默良久,才低聲道:“老師不必為輔機打算到這地步。有我和二哥在呢。”




長孫晟毫不客氣道:“你那身體,肯定活不過你二哥。你們活著的時候我一點都不急,但誰管得了死後的事?打鐵還需自身硬,如果長孫家自己沒有依仗,只是憑藉外戚的臉面,那麼新帝就可以不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