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竹 作品

第 211 章 老師你又猜到了

說是告狀,但李玄霸告的不是李智雲所說的內容。




母親就算再大度,事關嫂子,母親聽後難免膈應。即使他騙母親,說這個“笑話”是二哥一人說的,謊總有被戳穿的時候,被戳穿了意見更大。




李玄霸只是去宮裡告狀,說二哥仗著自己身體好,對預防生病不重視,請母親在信中對二哥說得嚴重一些,如果二哥出事,不知京中的老母親和幼弟要怎麼活。




竇慧明笑著應下,寫信“恐嚇”二兒子。




等二哥得到母親的信後,就能從中瞭解兩層含義。




第一,小五已經告狀,但自己沒有告訴母親;




第二,請你和嫂子都注重一下言行,你們現在上面還有個能管住你們的母親,不要太肆意妄為。




李玄霸做了一番心理鬥爭,還是去找了長孫老師,把這件事告知長孫老師。




至於長孫老師會在信中和嫂子說些什麼,他就不管了。




李玄霸對這個玩笑並不生氣,但他向來比較悲觀,想得又多又複雜。




他雖然嘴上喊長孫康寧嫂子,實際上和妻子一樣,將長孫康寧當年幼的妹妹看待。長孫康寧這輩子順風順水,沒吃過苦,最大程度保留了少女的天真爛漫,對身邊的感情十分信任。




這對於一個皇后而言,不一定是好事。




二哥夫妻倆的事,李玄霸身為弟弟沒資格管。這次涉及了他,他才順帶提醒一句。




當然,李玄霸也是真的小氣。他在京中提心吊膽,身在疫區的二哥二嫂還在開地獄玩笑。不讓這小兩口哭出來,怎麼能彌補他心裡的創傷?




不僅二哥該捱揍,嫂子也該好好被長孫老師罵一頓,才能解他心中鬱氣。




長孫晟聽了李玄霸的“告狀”後哭笑不得,十分感激李玄霸的敏銳。




“趁著我還活著,能多提點觀音婢和輔機幾句。”長孫晟嘆息,“我多活了十幾年,讓他們少吃了許多苦,不知道對他們的未來是不是好事。”




李玄霸道:“他們都很孝順,肯定都願意用自己一生的富貴來換你多活十幾年。若你說不是好事,他們就該哭了。”




長孫晟失笑:“也對。”




他送別李玄霸後,站在門口呆立了一會兒,才轉身回府。




李玄霸回家叮囑李智雲以後口風嚴一點,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幾日之後,長孫晟上書監國親王李玄霸,請求經略西域。




李玄霸扣住了長孫晟的上書,當即離宮上門詢問。




李玄霸皺眉道:“老師,你的身體才稍好一點,怎麼能去西域?長孫家已經夠富貴了,輔機也是守得住家業的人。老師何必消耗自己的壽命?”




長孫晟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讓李玄霸喝口茶,別激動。




待李玄霸喝了一口淡茶後,長孫晟才道:“房玄齡現在制定的官制,有意削減蔭官。”




隋朝繼承了許多魏晉南北朝關於世家勳貴




的蔭官制度,勳貴世家的子弟自出生就有蔭官,世世代代都能吃皇糧。




隋煬帝曾經削過蔭官和爵位。楊玄感和李淵這兩個國公起兵的時候,都說隋煬帝“暴虐”最主要的原因是對勳貴刻薄寡恩。他們二人都宣佈了官制一切遵循舊例,李淵為了獲得支持,還濫封官職,只要投奔他,人人都有蔭官。




這作為奪取天下的策略,不僅算不上錯,還很聰明。兩人的政治水準都不錯。但新王朝鞏固後,蔭官氾濫的事就要解決了。




勳貴世家也知道開國皇帝的許諾往往是空頭許諾,何況許諾的只是一個名義上的開國皇帝。




現在開國最大的功臣就是李世民本人,房喬才能放心大膽地整頓蔭官制度。




李玄霸將工作重心轉移到防控瘟疫上時,房喬每日加班忙碌的就是如何把氾濫的蔭官至少削個五分之一。




整頓蔭官只是一個開頭,房喬真正要做的事是精簡機構、裁撤冗官。




不僅蔭官,滿朝文武甚至李氏宗族,他都要動一動。




房喬看著脾氣最溫暾,實際上性情十分剛烈,手段也最為激進。




現在朝中例行運轉都由杜如晦控制。當李玄霸將注意力轉移到瘟疫和李世民的後勤上時,包括關中整修水利在內的民生大事也都是杜如晦負責。




房喬和杜如晦府中每隔幾日就有人騎著馬出城送信。他們不需要經過李玄霸,重要的事都是直接和李世民商議。




李世民在打仗的時候,也要分出心思處理政務。




如官制、爵位,以及需要徵發徭役的大型基礎建設這等事,監國的李玄霸也不能做決定,只能奏請李世民下命令。




趁著現在皇帝還是李淵,又有李建成為他們提供藉口,李世民可以藉著李淵的手先把一些會得罪勳貴的事做了。




李玄霸不意外長孫老師看出了房喬現在在做什麼,他道:“二哥確實有意裁減冗官,但這不會裁到長孫家上。”




長孫晟嘴角上提:“如果不從最親近的人動手,朝中人能服他?他要削減李氏宗族的爵位,你和楚王待他登基後,就會主動上書對吧?”




李玄霸沉默不語。




長孫晟話鋒一轉,彷彿說起了不相干的事:“在你預見的歷史中,長孫家一定過得很不好。”




李玄霸道:“已經不一樣了,輔機現在沒有攬權之心……”




長孫晟打斷道:“以我對四郎瞭解,他即使有攬權之心,但當皇帝展現出對他的厭惡後,他一定會及時急流勇退。接下來的皇帝也是他的親外甥吧?按照常理,如果他主動後退一步,皇帝應該會放過他。但他不僅自己身死,長孫家也覆滅了。”




李玄霸心情複雜。




多少年了,他怎麼又被長孫老師嚇住了?長孫老師的推斷怎麼和預言似的,究竟誰真的會讖緯?




長孫晟又敲了敲桌面,慢吞吞道:“皇帝為何會如此懼怕他?”




李玄霸道:“或許是因為他擔心二哥另一個兒子對新帝威脅太大,逼殺




了新帝的兄弟。”




長孫晟譏笑:“這個新帝怎麼和李淵似的(),做事都躲在其他人身後?()_[((),借別人的手達成目的,又哭訴自己於心不忍,斥責別人太殘忍。他難道是被李淵帶大?”




李玄霸道:“他比李淵還是厲害些。”




長孫晟譏笑更甚:“更加虛偽陰險?李二郎教的什麼太子,教得與他完全不像。不過這可不是他要滅我長孫家滿門的理由,一定有更重要的理由。”




李玄霸道:“他也沒有滅長孫家滿門。十幾年後他為輔機平反,把國公爵位給了輔機的曾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