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竹 作品

第19章 賜下了三位老師

楊廣曾任揚州總管,江都是他經營了十年的地方。




江都的行宮已經建好。他帶著眾臣重遊故地,在馬背上奏樂,做《江都宮樂歌》。




“揚州舊處可淹留,臺榭高明覆好遊。風亭芳樹迎早夏,長皋麥隴送餘秋。




淥潭桂楫浮青雀,果下金鞍躍紫騮。綠觴素蟻流霞飲,長袖清歌樂戲州。"




歌伎們懷抱各種樂器,側坐在馬背上邊彈邊唱。




駿馬前行的時候,歌伎衣袂飄飄,彷彿天宮中的仙女。




李世民和李玄霸年幼,沒有參加這一場馬背上的遊園會。




他們和蕭皇后坐在高臺上賞景。從欄杆下往下望去,正好能看到皇帝和眾臣的“遊園圖”。




蕭皇后笑道: "三郎,你擅長作詩,據說能五步成詩,現在可有靈感?"




李玄霸“老實"道: “其實我的五步成詩是提前做了準備。去鄭家之前,我已經猜到他們可能會出的詩題,大約就是描繪一些景物而已,總不會太過為難我。現在讓我作詩,我還要琢磨一會兒。"




蕭皇后沒有因為李玄霸的“坦白”而小瞧李玄霸,反而更加喜愛李玄霸的聰慧。




“不急,慢慢想,想不到也沒關係。”蕭皇后揉了揉李玄霸的腦袋,道,"作詩只是小道。"




李玄霸點頭: “是。”




李世民湊到李玄霸耳邊小聲道: “你不是能看到未來人的詩?真的選不出一首好的?”李玄霸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李世民的眼睛撲閃撲閃。這不是挺好嗎!




李玄霸無奈: 【這是詩仙李白不得志時候的詩,你看我的閱歷可能寫出這樣的詩嗎?抄詩也要符合人設,循序漸進。現在我的閱歷就只能抄些單純的寫景詩。再大一些,可以抄些有少年意氣詩。不過我現在確實有一首詩可以用。等皇帝回來,我就獻給他。】




李玄霸要來筆墨紙硯,寫寫畫畫塗塗,裝作很努力地在擠詩句的模樣。李世民幫李玄霸研墨。蕭皇后和后妃、公主都好奇地看“神童”作詩。




待楊廣玩耍結束,回來邀請蕭皇后和后妃去水邊散步時,看到李玄霸和李世民的臉上都抹了墨,像是楚州進貢的小花貓似的。




楊廣朗聲笑




道:“李二郎,李三郎,你們在做什麼!”




李玄霸抬起小花臉: “回陛下,我在作詩。”




李世民抬起小花臉: “回陛下,在玩筆墨。”




楊廣聽見李玄霸說作詩時好奇地湊上來看李玄霸做的什麼詩,聽見李世民的話後哭笑不得,抬手




敲了一下李世民的腦袋。




楊廣低頭看著李玄霸已經寫出來的四句詩,念道: “舶爐千里泛歸舟,言旋舊鎮下揚州。借問揚州在何處?淮南江北海西頭。還行。"




是還行,你自己做的詩,能不行?




李玄霸現在所寫的詩,就是楊廣所作的《泛龍舟》。




後世人根據《泛龍舟》所描繪景象,認為這是楊廣在南下途中寫的。但楊廣每次有寫詩的靈感,都會與蕭皇后品鑑,李玄霸確定楊廣現在還沒有琢磨出《泛龍舟》。




李玄霸猜測,這個時空中的《泛龍舟》,可能是楊廣在江都回憶南下情形時寫的。




楊廣自己的詩,他應該是喜歡的。而且如果楊廣現在心中已經有了“詩意”,李玄霸正好幫楊廣把這首詩引出來。




楊廣曾說, “設令朕與士大夫高選,亦當為天子矣”。他對自己的才華很自傲,很不喜歡別人的才情壓過他。




李玄霸如果拿來一首李白的詩驚豔四座,不說年齡和閱歷不合適,只說“驚豔”,他就完蛋了。




李玄霸眼巴巴道: “陛下,接下來侄兒該抒發胸臆了。可侄兒怎麼想,在船上的生活都是吵,困,累。"




楊廣先驚愕,然後失笑: "讓你伴駕,你還抱怨了?"




李世民幫弟弟解釋道:“我們還小,欣賞歌舞對我們來說還太早了。”說罷,他揹著手,像個小老頭一樣沉沉地嘆了口氣。




可惜他臉上那幾條墨痕太過滑稽,看著不像少年老成,更加像頑童耍寶。楊廣身後的大臣都好奇地看著這兩個面對皇帝完全不膽怯的孩童。




皇帝將外戚家的孩子養在身邊一段時間很常見,如漢武帝就曾親自培養霍去病,霍去病還嫌棄不肯學。霍去病的兒子霍嬗也是四歲授侍中,常伴漢武帝左右。




哦,這兩個人都死得早。




大臣們在得知皇帝將唐國公府的一對雙生子養在皇后處時,都私




下道唐國公李淵恐怕是陛下唯一不忌憚的親戚了。




現在看見李二郎和李三郎對皇帝親近自在的模樣,他們心中更加確信了這一點。




楊廣對喜愛的人十分縱容。現在他對李世民和李玄霸正是有好感的時候,很樂意做這慈祥長輩。




他讓宮女打來水給李世民和李玄霸擦臉,笑話道: “朕可沒讓你們去看歌舞,而是讓你們好好看看這壯闊山河,增加見識。"




正被宮女仔細擦臉的李玄霸將手中的筆雙手捧起: “侄兒增長的見識不足以寫完這首詩,陛下,幫侄兒添幾句。"




楊廣還未說話,蕭皇后已經笑得花枝亂顫: “我讓你寫詩,你卻讓陛下來幫你?陛下,可不能幫他寫。”




李玄霸道: “龍舟宏偉,小兒年幼,實在是寫不出能描繪龍舟宏偉意境的詩。”




楊廣笑著拿起李玄霸雙手捧起的筆: "好,朕幫你添幾句。"




他看著這四句詩時,心中就很自然地浮現出後四句,就好像這四句詩本來就在心中,只是藉著李玄霸的詩句引出來而已。




略一沉思,楊廣運筆如飛,補道: “六轡聊停御百丈,暫罷開山歌棹謳。”李玄霸嘴角為不可見的上彎。




楊廣沉思了一會兒,寫完最後兩句: “詎似江東掌間地,獨自稱言鑑裡遊。”李世民看著這兩句詩,眼中出現嚮往之情。




李玄霸敬佩道: “‘掌間地'和‘鑑裡遊’二句,只有皇帝能寫出來。表叔,你替侄兒補完了這首詩,侄兒能蹭著表叔的詩才傳世了。"




李世民收起嚮往的神色,好奇道: “阿玄,這就是你所說的,你和人一起嘎嘎亂殺,表叔負責亂殺,你負責嘎嘎?"




李玄霸: "……"




哥你的思維其實可以不用這麼發散!楊廣聞言,捧腹大笑。




他用頗為自得的語氣自謙道: “算不上什麼傳世佳作,恰恰能看而已。虞世南,你的字最好,你來幫朕重抄一遍這首詩!"




一個面相清瘦,鬢間有些許白色髮絲的中年人出列,拱手道: “是,陛下。”李玄霸眨了眨眼。嗯?我剛是不是聽到了一個很熟悉的名字?他抬頭看向虞世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