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亞平寧——雷鳴（3）

波蓋託隘口處早已是殺聲震天，從四面八方湧出的迦太基騎兵如海浪般地衝向嚇得手足無措的羅馬重裝步兵，這些羅馬軍團的主力平時訓練都是依靠戰友間的互相掩護和配合，強大的百人隊才是他們作戰的基礎。然而在這處狹窄的沿湖山道上，最寬的地方也僅有數十米的距離，而前方的土歐羅平原還有著看似遙不可及的路程。而在那裡，他們的其他同伴正在遭受著敵方遠程武器無情地傾瀉，大家彼此之間都愛莫能助。

蒙華指揮著伊比利亞重騎兵最先殺入了已經混亂成一團，毫無陣型可言的羅馬重步兵中，如同猛獸衝入羊群。面對著披堅執銳的迦太基重裝騎兵，羅馬人幾乎毫無還手之力。蒙華的隊伍在上萬的羅馬軍隊中橫衝直撞，而頭盔顯眼的百夫長則是他最主要的目標，這些基層軍官是羅馬軍團凝聚力和戰鬥力的保障。羅馬人在一片絕望中試圖困獸猶鬥，然而蒙華高超的騎兵戰術與犀利的身手很快便打破了對方一切的幻想。隨著百夫長們逐漸戰死，羅馬人有組織的抵抗已經不存在了。那些困於山丘和湖泊之間的士兵在一片混亂與恐懼中被敵方趕下湖或是被自己人擠入了湖中，而當所有人意識到失敗成為註定時，失去了理智的羅馬士兵們紛紛跳入湖中，希望能夠在水中擺脫迦太基的鐵蹄與利劍。數以千計的重步兵被岸上慘烈地屠殺所驚嚇，他們居然身穿重甲試圖在水中泅渡逃命，但最終只能被活活淹死。而更多的人則儘可能往湖中退去，以躲避敵人騎兵的鋒芒，但是當湖水淹沒他們的身體時，他們的手腳便無法動彈，如同木樁般地站立在水中。這時漢諾指揮的努米底亞騎兵則追趕著他們衝入湖中，如同死神般飛快收割著羅馬人的頭顱，很快渾濁的湖水便被染成了紅色。

當被衛隊掩護著的弗拉米尼烏斯終於逃到他的重步兵處時，在他面前是屍橫遍野的戰場，從山坡到湖中，羅馬人的屍體遍佈整個特拉西梅諾湖畔，少數殘存的部隊還在做著無意義的抵抗。此時正在山丘上助戰的高盧部隊發現了趕到戰場的羅馬執政官，杜卡利烏斯立刻認出了這個殺害了自己父親的仇人，他怒吼著率領身邊的因蘇佈雷騎兵向著正進退維谷的弗拉米尼烏斯衝去。此時倖存的最後一批羅馬老兵已經逐漸聚攏到自己執政官的身邊，組成了最後一道防線。在戰場中部，漢尼拔已經率領著輕步兵衝下山開始清理那些還未被打死的輜重部隊，最前端馬戈的重裝步兵牢牢堵住了出口，如同磐石一般任憑羅馬的騎兵如何衝擊都巋然不動，整個綿延數公里長的特拉西梅諾湖山谷殺聲震天，血流成河，連上天似乎也被這場慘烈的殺戮所震撼，亞平寧的中部地區突然地動山搖，早已染成紅色的特拉西梅諾湖都為之沸騰，但是拼死鏖戰的雙方誰都沒有注意到這場大地震的發生。

杜卡利烏斯的高盧騎兵很快就和羅馬執政官身邊的重裝步兵混戰在一起。這些羅馬老兵儘管已經士氣低迷，但是不抱生存希望的他們現在只是為了榮譽而垂死掙扎，而高盧騎兵雖然士氣高漲，但是苦於裝備和戰鬥經驗的不足，一時之間竟然無法衝破對方組成的陣型。杜卡利烏斯連續幾次衝擊都未能突破到達弗拉米尼烏斯的身邊，反而折損了不少高盧戰士。不遠處正在指揮掃尾戰鬥的蒙華見狀擔心杜卡利烏斯有失，急忙率領衛隊前來助戰。精稅的伊比利亞騎兵一加入戰團，勝利的天秤立刻倒向了迦太基人一方。

勇猛無敵的蒙華在雙方驚異的眼神中如天神般殺入重圍，原本堅固無比的羅馬長槍陣在蒙華的衝擊下很快被撕開了一個缺口。羅馬老兵們恐懼地看著眼前這個紅纓金甲、所向無敵的迦太基將軍，抵抗的意志在迅速地消退。而高盧士兵則士氣大振，大家高呼著“麥勒卡特”如潮水般衝向已經動搖的敵方。蒙華快速突破了對方的重重阻攔，一路殺到了羅馬執政官的面前，而杜卡利烏斯則緊隨其後。當幾名試圖阻擋的羅馬親兵都被蒙華挑下馬後，戰場中央只剩下了一臉愕然的弗拉米尼烏斯。本可以直接殺死對方的蒙華將復仇的機會讓給了身後的杜卡利烏斯，年輕的高盧首領高喊著詛咒的口號將長槍狠狠刺穿了對方的面門，這位高傲而又自負的“農民之友”終於結束了充滿了爭議的一生，死時卻多拉了1.5萬名羅馬士兵為自己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