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查查 作品

第 2 章

    在村口遇到幾個閒聊的年輕漢子,落在後面的沈堯青簡短跟他們說了幾句,那幾人就跟著他們一起去了。

    到別的村子找事,勢單力薄有可能吃虧,加上一聽是他們清溪村的人被糊弄了,這幾人又跟沈堯青兄弟倆關係不錯,自然同仇敵愾。

    一眾人風風火火就朝安家村殺了過去。

    到安家村的時候,看見穿著紅衣的新郎官和新夫郎,有人還在嘀咕,還沒到回門的日子啊,當看清陸谷的臉後才恍然大悟。

    一路幾乎都是被拽著走,陸谷腳下磕磕絆絆,好在沒有摔倒。

    他滿眼惶恐,眼眶紅紅的,不知要怎麼辦,瘦弱身體在有些寬鬆的衣服襯托下看起來十分單薄。

    這身衣服是給陸文做的,他比陸文更瘦,穿起來一點都不合身。

    陸家就在進村不遠的地方,就算有人想給他們通風報信都來不及,再加上那群年輕漢子個個瞪著眼,幾乎沒人想在他們能看到的地方管閒事惹麻煩。

    院門被人猛地一腳踹開,陸谷心都顫了顫,衛蘭香扯著他胳膊就進了陸家,滿臉憤怒道:“陸家的,你給我出來!”

    杜荷花從窗戶裡探出個頭來,又因為這一句怒斥連忙縮了回去。

    “杜荷花!你今天給我說清楚了,我兒子娶得是你家陸文,怎麼會變成陸谷?”

    憤怒使然,平時溫聲細語說話的衛蘭香被逼得聲音拔高了不少,讓圍在附近的安家村人聽了個明明白白。

    她從懷裡掏出寫了婚約的紅紙,展開舉起來說道:“這上面寫的清清楚楚,是你家陸文,不是陸谷!”

    “我倒要問問你,你陸家安的是什麼心?”

    “看我們孤兒寡母好欺負?我告訴你杜荷花,你休想!”

    衛蘭香越說越氣,拿著婚書的手都在抖,這時杜荷花畏畏縮縮出來了。

    看著這一群人,她心裡免不了害怕,但也不願就這樣被罵,外面圍了那麼多人看熱鬧,叫她臉往哪裡放?

    她又急又臊,情急之下看見陸谷,當即就指著陸谷罵了起來:“好你個沒臉的,我就說一大早就找不到人了,原來是揹著我上了花轎,你個沒臉沒皮的東西,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杜荷花拿陸谷撒氣撒慣了,打罵起來沒一點猶豫,抄起牆角的木棍就攆過來要打人。

    陸谷一看見棍子下意識就要往後躲,臉比剛才更白了。

    可真到了跟前,杜荷花被幾個年輕漢子一瞪眼就給嚇了回去。

    “嬸子,不是我說你,滿口造謊可是要遭雷劈的。”

    沈堯青媳婦紀秋月見她顛倒黑白,這會兒還要打人,哪裡能忍得了,譏笑道:“他身上衣服是穿了誰的嬸子能不知道?他臉上可是讓婆子畫了妝面的,嬸子難不成也不知道?”

    衛蘭香順著罵了下去:“你是死人不成?由著他穿了陸文的衣服?”

    又問道:“陸文在哪裡?讓他給我出來,我倒要看看,陸谷有多大的本事,被頂了新夫郎的位子他陸文還能不知道。”

    紀秋月高聲附和道:“對,讓陸文出來,我們家娶得是陸文,陸谷就給你們送回來了,陸文得跟著我們回去。”

    “讓陸文出來。”兩個和衛蘭香交好的嬸子也指著對面嚷道:“就沒見過雙兒出嫁還躲在家裡,拿別人替代了的,你陸家做事可真是新鮮。”

    杜荷花打打不過,說也說不過人家好幾張嘴,見勢不對立馬換了副面孔,往地上一坐就開始哭。

    “黑了心肝的,我這是造了什麼孽,攤上這麼個沒良心的東西……”

    她哭天搶地,嘴裡也不知是在罵誰,邊哭罵還邊捶地,總之就是不肯說陸文在哪裡。

    不講理胡攪蠻纏的村婦大多都是這樣子,紀秋月見怪不怪,只說道:“嬸子,你不讓陸文出來,我可自己進去找了,我們家的新夫郎跟我們回去那是天經地義的事。”

    杜荷花卻充耳不聞,嘴裡哎呦哎呦叫著,滿身塵土也不管,越發哭叫得悽惶。

    紀秋月一看她這樣,就知道陸文多半是不在陸家了,但還是沒死心,進去搜尋了一圈很快出來了,不說陸文了,連陸大祥的影子都沒見。

    “這是發生了啥事?”

    安家村的里長包志儒聞訊趕來了,他身後是村裡的一些年輕壯漢。

    清溪村的人堵在院子裡,杜荷花見村長來了,隔著人群立馬哭道:“打人了打人了,三叔公你要再不來,我就被他們打死了。”

    包志儒已經六十二歲了,稱得上年高望重,因為排行老三,所以村裡人常稱他三叔公,連附近村子的人也都這樣喊。

    衛蘭香瞪一眼杜荷花,在包志儒進來後就拿著婚書過去,也擦著眼淚哭道:“三叔公,我們家娶得是陸文,這上面都寫了,偏偏他們嫁過來陸谷,這不是欺負人嗎,我咽不下這口氣啊。”

    包志儒認得字,舉著紅紙在太陽底下辨認了一番後,再看向穿著嫁衣的陸谷,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事可不好辦,就算是安家村的人都知道陸家一點理都不佔。

    包志儒想了想,到底是沈家有理,要真鬧到縣裡府衙了,府裡的老爺一看有婚書,自然也是要讓陸文去沈家的,於是開口道:“我說荷花,既然有婚書為證,你可不能糊塗啊。”

    聞言,杜荷花從地上爬起來,哭天抹淚地說:“三叔公,你不知道啊,我們家陸谷這麼大了,卻連個提親的都沒有,再這麼拖下去,以後我可怎麼見他親孃,要不是為了他,我能把這麼好的親事給他?”

    “是我一時糊塗,見他哭得可憐,心軟就點了頭。”

    “我想著,娶了哪個都是關起門來過日子,再說了,夜裡燈一吹還不是一樣的。”

    忽然扯到了自己身上,陸谷惶然無措,聽到後孃的話後,他下意識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他沒有跟後孃要這門親事。

    被杜荷花滿嘴亂說氣得不輕,衛蘭香直接就罵了起來:“放你孃的狗屁!你陸家糊弄人,拿別人當傻子,什麼一樣的,我衝著娶得是陸文才給了二十兩的重禮,不然誰當這個冤大頭!”

    爭吵中,陸谷原本是不敢說話的,可離他幾步遠的沈玄青看了他一眼,高大的男人皺著眉冷著臉的模樣讓他驚恐不已。

    他一下子就知道,沈玄青在想是不是他問後孃要的親事。

    不止沈玄青,還有別的人會這麼看他,在沈家被發現的時候,陸谷已經夠難堪了,魂兒輕飄飄的,像是浮在半空,沒一個人沒一句話能讓他踏實下來,如今後娘一番顛倒黑白,讓他本就搖搖欲墜的臉面和尊嚴,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徹底撕開,再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