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第 427 章

 有能耐在他眼皮子底下大大方方消失啊!

 根據遊戲規則,這恐怕不行——很簡單的一件事,大家都在按照普通人的生活在過,被毒蛇咬到會死,被老虎吃了手臂會殘疾,摔下懸崖會摔斷腿會死,乃至小孩兒在村裡頭追逐打鬧時跌了一跤,蹭到的膝蓋也會破皮流血。

 那麼憑什麼這貨郎是意外呢?

 秋意泊不確定,但不妨礙他猜一猜,看一看。

 那貨郎嚇得臉色慘白,僵在原地動也不動,在秋意泊的‘注視’下,他的存在感也越來越強,和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秋意泊也不急,就在原地等著他。

 貨郎見那青影不動了,小心翼翼就想往後退,突然之間他的牛叫了一聲,他如同驚弓之鳥一樣棄了牛車就往外跑,他跑了許久,甚至分不清頭上到底是冷汗還是熱汗,心若擂鼓,四肢發麻,腿腳發軟,可此時再一抬頭,那青影依舊在他面前不遠處!

 貨郎噗通一聲軟倒在了地上。

 他跑不動了,他真的跑不動了,心跳快地跟要從喉嚨裡蹦出來一樣,他除了心跳的聲音外什麼都聽不見了,連視線都模糊了,他舔了舔嘴唇,一股絕望蔓延上了心頭。

 他真的要死在這裡嗎?

 ……算了,死就死吧。

 十八年後他還是一條好漢!

 ……

 月落星沉,天邊逐漸有了一絲朦朧的光,又到了太陽高懸,溫熱的陽光灑在了貨郎的臉上,一旁的老牛咬住了他的衣服,使勁的拖了拖,他不耐煩地拍了一巴掌老牛,嘟噥道:“再睡一會兒!別鬧!”

 老牛又拖了他一下,貨郎豁的一下坐起身,指著老牛就想開罵,忽地又啞火了,他看著周圍的樹林,正想說原來是做夢,可下一眼便撿到了瀑布旁的青衣人。

 比起昨夜來說看得更加清晰了。

 他甚至能看見對方的衣襬在光下折射出來的銀色的微光,貨郎一動不動,竟然是看痴了去,驟然之間,他聽見一聲清越的琴音響起,隨即便連成了一片,與瀑布的聲響混雜在一起,顯得那麼動聽美妙。

 貨郎曾經認為自己偶然路過城裡最好的教坊時聽見的琴聲就是他這輩子聽過最好的曲子了,沒想到今日聽到的這個,他都說不出來到底有多麼好聽,教坊的樂聲與此簡直不能相提並論!

 奇異的是他聽著這琴聲,心也緩緩靜了下來,心神通明,似乎沒有那麼懼怕了,手指也不再顫抖了,他坐在原地,聽著琴聲,直到琴聲終了,他才起身牽著牛車,緩緩地向那位秋秀才走了過去。

 貨郎到底是走南闖北過來的,他拱了拱手,恭敬地道:“大仙,可是您有事吩咐?”

 一個晚上過去了,要死他早死了,哪能在這裡睡一覺還好端端的醒過來?

 ‘大仙’是對那些奇異玄怪的東西的稱呼,不管是人還是動物,乃至是一個物件,只要覺得是,就能恭敬地稱呼一聲‘大仙’。

 秋意泊也不以為意,他雙手按在琴上,止住了琴絃餘音,問道:“你叫什麼?”

 貨郎低著頭說:“我叫劉二祥,大家也叫我劉二麻子。”

 “可有娶妻?”

 “還沒有。”

 “家中可有父母親長?”

 “有的,我爹和我娘都在呢,還有三個姨婆,兩個舅舅,四個姑媽……”

 “家住何處?”

 “我家住在齊來鎮繁花巷子,門口有棵大香樟樹的就是……”

 秋意泊聽著,話鋒一轉,笑道:“喚你來也不為別的,我如今打算在此長住,出去一趟也不容易,明年你來時,帶些番薯、玉米與土豆來,還要幾沓油紙,至於銀錢方面自然不會虧待你。”

 貨郎一頓,疑惑地說:“大仙,油紙好說……可番薯、玉米、土豆又是何物?這些小的從沒聽過,不知道要去哪裡買去。”

 秋意泊心中一動,這些東西是他當年在凡間渡劫的時候引進的,經過育種改良,如今連修真界都四處有賣的了,可想而知凡間種的人不少——不然呢?吃不飽肚子的稻穀和隨便種種一家老小都能吃飽,味道還好的紅薯土豆傻子都知道怎麼選啊!

 可是這貨郎不知道。

 一個單純的為了滿足村民生活需求的npc?可他條理清晰,說話有理有據,又不像一時半會兒能編出來的。秋意泊淡淡地說:“沒聽過?那或許是我記錯了,那明年來多帶些紅糖來吧。”

 算了,看來今年消息就只能到這兒了,那就等到明年再看看吧。

 “是是是!”貨郎一迭聲地應了,就見秋秀才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他長舒了一口氣,還跪倒在地拜了拜,這才走了。

 宅中冒出了煙火氣,是周生在替秋意泊煮早飯。秋意泊的神識跟著貨郎,看著他回到那條小路,然後順著小路越走越遠,他刻意將神識挪開了一瞬,再回頭看時,貨郎就已經不見了。

 “秋相公,飯食好了,您來用吧!”周生從廚房探出個頭來喊道。

 秋意泊應了一聲,去用了早飯,周生只吃一點點,秋意泊勸了兩句,見勸不動就徑自離席,還道實在吃不完就扔了吧,他不吃剩飯,如此周生才敢放開了肚皮將一桌子菜都吃完了,吃完了飯,周生告辭,拎著隨身攜帶著的獵弓獵刀去打獵了。

 秋意泊則是一個人去燒窯子去了,既然是農家樂加解謎劇本,他不能光解謎不搞農家樂啊!這多浪費啊!

 別說,他對燒窯子做瓷器還是挺感興趣的,憑著記憶弄了點黃土,過了一遍火殺了殺菌,順便把土裡的蟲子之類的燒死,他這才敢和泥捏胚子。比泥胚還軟的材料秋意泊不知道做過多少,不過這東西嘛也講究一個熟能生巧,至少秋意泊第一個做出來的泥胚還挺有模有樣,就是有點歪。

 他盯著看了好一會兒,默默地把它敲扁了,掰碎了扔進泥桶裡,接著做第二個。

 燒瓷器嘛,就算秋意泊沒做過,也知道一般都是湊滿一個窯子後一起燒,他覺得燒窯對他來說沒有半點難度,畢竟不就是對於溫度的控制?放心,他說燒到一千八百度絕不會燒到一千七百九十九度……想到這裡,他開始尋思自己為啥要搭個磚窯出來,為什麼不扔進萬寶爐呢?

 嗯……不行!燒瓷器怎麼能沒有磚窯!他是為了燒瓷器,不是為了煉器!他就得砍柴燒窯,憑藉技術和感知去控制溫度,用極光金焰那叫什麼技術!那叫作弊!

 這是他作為手藝人的堅持!

 實話是:這點儀式感還是要有的!

 有一說一,秋意泊這輩子可能是第一次正兒八經的燒火,乾透的柴火被他扔進磚窯,等磚窯燒了好一會兒他伸出一手試了試,砸吧了一下嘴,感覺溫度可能還沒到一千度,然後默默地把手沉進水裡緩緩熱意,繼續往裡頭添柴。

 磚窯溫度上升的速度比他想象中還要慢很多,很快秋意泊就把準備好的柴火給用光了,但溫度還是沒上到一千六,秋意泊轉念一想反正時間多,也不急,乾脆讓它悶著繼續升溫,自己則是揹著匡羅去撿柴火。到底是秋天,乾燥,又到處是枯枝落葉,柴火好找得很,秋意泊想了想,這點小的不經燒,還是撿大的木頭,大的燒成木炭了還能繼續燒一會兒,所以他很厚顏無恥開始破壞環境了。

 他去了他本來打算挖個荷花池的地方,挑了幾棵樹砍了下來,又現場煉製了一把大斧頭劈柴,疏狂劍在一旁用綠豆眼看他,那眼神彷彿是一個擔心自己智障兒子的老母親——幹嘛不用它?實在不行用劍氣不好嗎?

 它可憐的主人秋意泊是又受重傷了嗎?

 疏狂劍貼心的唰唰唰一通削,周圍的樹木挨個倒下,灰土撲了秋意泊一臉。疏狂劍昂著腦袋這看秋意泊,巴掌大的鳥臉上寫滿了‘誇我’兩個大字,秋意泊看了一會兒,也不禁笑了起來。

 他這活似是為了一碟醋,從磨麵粉和養豬種菜開始包餃子。

 或許用斧頭劈出來的柴火有特殊的加成呢?秋意泊一邊唾棄著自己傻逼,一邊想著來都來了,為了那點儀式感都做到這個份上了,也不差這麼一點了。

 然後他開始用斧頭將柴火劈開,這樣弄回去也方便晾曬和燒製。

 這輩子都沒正經輪過幾次大錘,現在可好,連斧頭都拎上了!

 秋意泊覺得這要是在遊戲裡,他腦門子上鐵定得飄出幾個成就來!

 他從早上一直砍到下午快落日的時候,才把磚窯旁邊堆滿了柴火,這次肯定夠用了吧?

 飯是不想吃了,他也不餓,今天他就淺淺定個小目標,先把溫度整上來!把第一批泥胚子先燒了再說!

 磚窯的溫度在他眼巴巴的盯著的情況下終於上升到了可憐的一千一就再也升不上去了,秋意泊摸了摸,這次也不伸進什麼涼水裡了,他就納悶,難道是他的磚窯出問題了?不然溫度怎麼就上不去了?

 不至於啊!不就是砌一個不怎麼透風的磚窯嗎?他這點都做不好他還當什麼煉器師,趁早回家擺攤賣十塊下品靈石一把的青鋼劍得了!他起身將磚窯檢查了一遍,確定磚窯是不怎麼透風,流出來的那一道是專門為了讓氧氣進入,他就納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