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珠葡萄 作品

第60章 第 60 章

    單星迴吃完早飯, 就領著段揚去巷子附近的理髮店理髮。

    好多年沒去,那家老式的理髮店,居然連老闆都換人了。原本剃頭的老爺子, 把行當傳給了兒子,兒子在美容美髮學校集中學習過, 回來接手理髮店,將店面升級改造了一番。

    單星迴觀察了下, 以前來這兒理髮的,多是一些大老爺們, 隨剃隨走, 賊利索,話一點兒不多。現在不一樣了,店裡坐著嘰嘰喳喳的婦女,在和店裡的各種師傅請教該燙什麼款式的頭, 該漂染什麼時髦的顏色。

    男士理髮12元, 女士燙染50起步。

    果然還是女人的錢好掙啊,一個頭價格相差快5倍呢。

    老闆當初在店裡給他的老爺子打下手,單星迴就和他混得挺熟的。單星迴一進門,剛好老闆在,馬上認出來說:“是小單嗎?好多年不見了,你爸呢?你們都從香港回來了?”

    單星迴把段揚推了出去:“是啊,最近從香港回來了, 幫我找位好點的師傅給這位小朋友。函哥, 你看我這髮型還有救嗎?”

    老闆湊近一瞧, 伸手去單星迴的髮梢捻了一下, 捻出了黑末, 驚說:“這是用的老式火鉗子燙頭法啊?”

    還是一不小心, 燙過了頭的那種。

    單星迴:“被火給燎了一下,髮梢就有點兒燎壞了,函哥我不剃板寸,你給我想想辦法啊!”

    今天沈歲進還要來找他呢,大板寸有點像勞改犯,會毀掉他一世英名。

    老闆攬過他的肩,引他上軟皮轉椅上坐。

    “放心吧,一定給你設計個帥到爆的髮型。”

    單星迴瞧老闆信心滿滿的樣子,還真就信了他的手藝。

    結果半小時以後,單星迴對著鏡子裡,頭髮長度只比板寸稍微好那麼點兒的自己,心想:什麼時候,全國理髮師,才能聽得懂顧客想要的理想長度啊?

    服了!

    段揚的頭髮也被一剃子理成了板寸,兄弟倆從理髮店出來,像極了剛刑滿釋放的勞改犯1號、勞改犯2號。

    單星迴還想回家揀一頂帽子戴上得了,一帽遮百醜,誰知段揚駐足在原地,指著對面的方向,驚訝叫道:“那不是二嫂嗎?”

    單星迴抬眼去瞄,還真是沈歲進。

    這會兒才十點半,她這麼早就來看他了?

    單星迴給段揚塞了五塊錢,喊他迅速消失在自己眼前,別當電燈泡。

    段揚樂的笑沒了眼,奶奶給他零花錢都是一塊兩塊地給,二哥出手好大方啊!

    屁顛屁顛地揚著鈔票,準備上小賣部買辣條和冰棒。

    沈歲進迎面走來,早就看見他了,隔空喊話:“你還愣在那幹什麼呀?”

    單星迴撓撓腦袋,覺得自己這是上去獻醜,彆彆扭扭、磨磨蹭蹭地走上前。

    沈歲進打量了他一下,吐槽:“你這是被呼和浩特風乾了啊?又黑又瘦,髮型還挺特別。”

    公路賽車有那麼好玩兒嗎?三十幾度的天兒,在大公路上死命騎,人都烤出油了。半個月前見他,還是挺白淨的一小夥兒,現在黒成了非洲兄弟。

    單星迴注意到她懷裡捧著一個陶瓷玩偶,問道:“這什麼啊?你這麼早,是準備上我家看我嗎?”

    沈歲進聳了聳肩:“不然呢?”

    “喏,送給你的。”沈歲進把懷裡的手工小狗陶瓷塞到他懷裡。

    單星迴低頭一看,忽然明白過來,沈歲進為什麼要送給他這個陶瓷玩偶了。

    陶瓷玩偶的釉面不算光滑,有手工拉胚的粗糙和線條感,單星迴只看了一眼,就看出了這個小狗陶瓷像極了花捲——通體雪白微卷的毛髮,背上有奶牛一樣的黑斑點。

    “我在南法逛一家手工陶瓷品專賣店的時候碰上的,也太像花捲了!我看到第一眼,就覺得必須買下送給你,它可是你親如手足的胡小花呀!”

    單星迴這才後知後覺地問:“你把信全都看完了?”

    沈歲進傲嬌地微微擰頭一笑,“早看完啦,單小刀。是不是你也自己嘴賤的像飛刀,才給自己取一個這樣的江湖諢名兒啊?”

    單星迴仔細打量著手上的小狗雕塑,輕嘆說:“可惜了,當初我應該把花捲的骨灰留存一點,裝進這小狗陶瓷裡就挺好的。”

    沈歲進馬上追問:“你把花捲火化了啊?葬哪兒了?”

    單星迴:“坐遊輪夜遊維港的時候,把骨灰盒沉下去了。花捲特別喜歡夜裡上維港遛彎,學校那麼大,還有那麼多的坡它完全不稀罕,唯獨愛維港的夜風和水。我和我爸媽三個人商量了一下,把花捲送完寵物火化後,就把它的骨灰葬進維港的水下。”

    沈歲進有點傷感:“花捲什麼時候沒的?好想它呀……”

    她也很想媽媽的那隻路卡。

    為什麼出現在她生命中的這些小狗,離別都是那麼悲傷呢?

    單星迴安慰說:“自然老死的,特別懂事兒,安安靜靜的在自己的狗窩裡睡沒的。我爸一早起來要去遛它,帶它出去解手,誰知道那天我爸起來,伸手去摸花捲的時候,它的身體都涼透了。那一天,正好是我的高二下學期期末考結束後的第一天,我們一家還打算週末領它去山上徒步。”

    沈歲進神情呆訥,略有悲傷:“還好它沒受多大的罪。好多狗到了晚年,都是被腫瘤折磨得成宿嗚嗚叫,那叫聲別提多難受了。我小時候,紐約的家邊上就有一戶養了只羅威納,最後是得腦瘤沒的。狗也會得癌症,好奇怪。”

    兩人並肩步行回平房,沈歲進在單星迴家門口停住,低聲問:“我昨晚來過你家,今天上午又來,是不是顯得殷勤又刻意啊?”

    單星迴:“你以前還一天上我家五六回呢,那時候也沒見你這麼彆扭啊?”

    沈歲進瞪他:“那能一樣嗎?我們現在又不住一塊兒,況且……”

    單星迴笑得眉眼彎彎很是期待:“況且什麼呀,山夕小姐?”

    沈歲進暗暗掐了一把他的腰,靠,沒想到把自己的手先給按疼了!

    這人身上的肌肉可真結實啊!石頭一樣硬邦邦。

    單星迴笑得越發流裡流氣,就等著沈歲進說那句:況且我們現在的關係,和以前不一樣了。

    可是等了半晌,都沒聽到沈小姐給出滿意的答案,單星迴挫敗又苦惱地說:“你怎麼還沒想好呢?等會我送你件禮物,到時候你一定要正面回答我那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