蝦米不會遊 作品

第四百五十五章:詭異

蕭惜惟的眼睛裡積壓著滔天的憤怒,陰沉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靈山血珀的光芒也越來越燦爛耀眼,散發著無形的氣場,像是在極力壓制著什麼,卻仍然瀕臨爆發的邊緣。

凌汐池看著他,她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也知道他現在聽不進去她的解釋,因為這件事情自己確實有不對的地方。

可她不想為了這種事情跟他吵架,這樣只會更加刺激他,讓事態變得更加不可收拾。

她只得伸手拉住他的手,耐心向他解釋,“惜惟,你先別生氣,我今天真的不是故意去見他的,我是因為……”

沒等她說完,蕭惜惟一把甩開了她的手,像是不願她觸碰到他。

他的力氣很大,凌汐池被他甩得倒退了一步,她沒有料想到他會對她有這樣的舉動,一時愣在了原地。

愣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心中也覺得有些委屈,她雖有錯,但錯也不全在她,他為什麼就是不肯聽她解釋。

想到這裡,她心中又升起了一絲悲涼,她在學著無條件的相信他,為什麼他就不能也無條件的相信她不會做出背叛他的事。

可看著他盛怒的臉龐,凌汐池還是努力壓制下內心的委屈,臉上綻放出了一抹笑,柔聲說道:“我知道你在生氣,你先冷靜一下好嗎?等你冷靜下來了我再跟你解釋,我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我先出去等你。”

本來她是想跟他解釋過後就立馬告訴他她懷孕的消息的,可是現在的他正在氣頭上,她不想本是幸福甜蜜的一件事,卻在這種不好的氛圍下讓他知曉。

她動身朝外走去,蕭惜惟突然又一把將她拉到了他的面前,臉上陰沉之色更甚,冷聲問道:“你還想去哪裡?還想去見他嗎?你為什麼非要去招惹他?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可以踏出房門一步!”

凌汐池被他拉得腳下一個踉蹌,驟然抬頭看他,眼底一片不可置信,只覺得彷彿有一股氣直衝腦門,也有些生氣了:“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要將我禁足嗎?”

“難道我不該嗎?這是你逼我的!”

蕭惜惟冷笑了一聲,拉著她走到門口,一把將門推開。

非煙非霧此時正跪在門外,低垂著頭,不敢抬頭看他們,全身還微微顫抖著。

她們好像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卻並沒有開口為自己求情,作為蕭家的死士,她們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無條件的聽從命令。

蕭惜惟冷眼看著她們,喝道:“來人!”

立即有侍衛走上前來,凌汐池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聲音發顫:“你又想要做什麼?”

蕭惜惟冷聲道:“我想要告訴你,你有任性的權利,她們沒有,我記得我跟你說過,若還有下一次,她們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把她們帶下去!”

他的語氣冰冷無情,像是死神在下達命令。

侍衛們將非煙非霧押了起來,就要準備帶走。

“站住,不許走!”

凌汐池喝住了他們。

侍衛們不敢走了,扭頭為難地看著蕭惜惟,不知該走還是該留。

他們不敢不聽她的話,惜王府誰不知道陛下是妻管嚴啊,眼下看起來陛下雖是動了氣,可萬一等陛下消了氣,娘娘又記恨上了他們找他們秋後算賬可怎麼辦?

凌汐池掙扎著甩開蕭惜惟的手,說道:“你不能這麼不講道理,她們是無辜的,我去月王府跟她們沒關係,那本來就是個意外,你若真生氣了可以懲罰我,不必拿下人開刀。”

蕭惜惟臉色鐵青,目光定定地看著她,直接下達了命令:“帶走!”

凌汐池與他對視著,毫不相讓,“我看誰敢!”

侍衛們又不敢動了,非煙非霧抬眸看著她,眸子裡頓時蒙上了一層水霧,異口同聲道:“娘娘,您不必為了奴婢與陛下爭執,是奴婢們沒有照看好娘娘,陛下懲罰我們也是應該的。”

凌汐池沒看她們,視線仍是落在蕭惜惟的臉上,說道:“別說這樣的話,你們沒有做錯什麼,他不該懲罰你們!”

蕭惜惟怒極反笑,死死地箍住了她的手腕,讓她動彈不得,他手腕上的靈山血珀觸碰著她的皮膚,灼燙得嚇人。

絲絲縷縷的靈氣散發出來,映在他的眼眸裡,他的眸子也逐漸染上了紅芒,變成了一片血紅。

紅芒映照下,他的額頭上逐漸出現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氣息也變得凌亂不堪,彷彿在找一個宣洩口。

看著他的模樣,凌汐池只覺得莫名心悸。

他的心魔又出現了。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個樣子了,她以為他已經壓制住了它,可沒想到,它原來一直都在,並且時不時會跳出來。

他們的命運好像一直在一個圓圈裡打轉,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被送回原點。

凌汐池覺得有些無奈,那種由心底深處生出來的疲倦,就像是早已在心裡生了根的毒草,怎麼拔也拔不掉。

侍衛們不知所措,卻還是埋著頭等著他們的命令,凌汐池反手握住了蕭惜惟的手,伸手撫著他的臉,柔聲安撫他:“惜惟,放了她們好嗎?你聽我慢慢跟你解釋。”

蕭惜惟的手微微顫抖著,像是極力剋制著自己,保留著最後一絲理智,好一會兒,才從牙縫中咬出了幾個字:“還不滾下去!”

侍衛幾時見過他這副模樣,嚇得頭也不敢抬,他們雖不知道他究竟怎麼了,但誰都能看出來他的狀態不對勁,一接到命令,忙不迭地的就帶著非煙非霧退下。

非煙非霧還想留下來,凌汐池衝她們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先退下,這裡交給她來處理。

直到她們走遠了以後,凌汐池這才伸手抱住了他:“惜惟,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裡,不要讓你的心魔控制你。”

她原本以為,自己只要像以前一樣安撫他,乖順一點,他就能將心魔壓制下去,恢復正常。

可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笛聲。

笛聲冰涼,像是從遙遠的地方隨著風雪送來,似有似無,若隱若現,無限低迴,含著一股說不出的蒼涼落寞之意,淌過心頭時,便留下了一抹說不出的寒涼,像是一根淬了毒的冰針在不經意間紮了進去。

凌汐池蹙眉,這笛聲……

好熟悉。

她心叫不好,連忙一把將蕭惜惟拖進了房間裡,急聲道:“惜惟,屏氣凝神,不要去聽那笛聲。”

那是慕家的笛聲。

她怎麼也想不到,慕家居然在這個時候出手了。

音魄這些日子教過她不少慕家的音律之術,其中便有這種專門亂人心智的魔曲,原本以蕭惜惟的內力,這種曲子不足以影響到他,可現在他正被心魔侵擾,正是最適合趁虛而入之時。

這一刻,凌汐池想到了很多。

今日她的紙鳶莫名其妙斷了線,落入了月王府中,雪兒莫名其妙出現在了圍牆上還受了傷,蕭惜惟突然出現在了月王府,還正巧撞見了月弄寒抱著她。

結合今日月弄寒對她說的那些話,難道這一切都是他們有意為之的。

他們知道蕭惜惟有心魔,也知道如何激發他的心魔,所以便在他們離開月王府後,吹響了這支可以亂人心智的曲子?

凌汐池眼中一片慌亂,心神徹底亂了下來。

可如果真是月弄寒的主意,他又如何算準了她必定會去月王府呢,如今噬魂陣未破,瀧日國未滅,現在惹得蕭惜惟心魔發作了對他有什麼好處?

若不是他的主意,慕家又怎麼會恰巧在這個時候吹響這支曲子?

難道有什麼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凌汐池想了想,然後她驚慌的發現,這段時間,她對軍營中的事一無所知,對破解噬魂陣的進展一無所知,就連蕭惜惟已經去找過了月弄寒,她居然也不知道。

她不是沒有問過蕭惜惟這些,可每次當她問到時,他都讓她不要擔心,他心裡都有數,她便真的沒在過問了。

她居然放任自己遲鈍到了這個地步。

門外的笛聲還在斷斷續續地傳來,像催魂魔音一樣,尖銳無比,聲聲入腦。

蕭惜惟的氣息越發紊亂,靈山血珀的光芒越綻越亮,將整間屋子都染成了一片血色,他像是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發出了痛苦的低吼聲,雙手驟然握成拳。

磅礴的真氣四散開來,凌汐池被彈得跌倒在地,眼睜睜地看著他手腕上的那串血珀珠顆顆斷裂,像一片血雨一般灑落在房間各處。

“不要!”

凌汐池驚呼了一聲,連忙撲上去撿灑落在地上的血珀珠。

這可是唯一能稍微克制他身上魔性的東西,若是連它都斷掉了,那豈非證明他的魔性已到了無法壓制的地步。

可她剛撿起一顆,便被蕭惜惟一把從地上拽了起來,還來不及反應,就被重重壓在了牆上。

“惜……”

話還沒說完,剩下的聲音便被他封了回去,蕭惜惟赤紅著雙眼,像是要將那控制不住心魔的痛苦釋放在她的身上。

凌汐池只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想說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無論她怎麼用力推他都推不開。

破碎的聲音從她的嗓子裡溢了出來,好不容易蕭惜惟放開了她,她喘了兩口氣,又覺一陣天旋地轉,待回過神來,她已經被他扔在了床上。

他迅速地欺身過來,凌汐池當機立斷地朝床尾縮去,衝著他大聲喊了起來。

“蕭惜惟,你清醒一點!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有身孕了,你要做父親了!”

眼淚一滴滴從她眼角滾落下來,不僅僅是因為他現在這副樣子,更是因為,她不想每次他的心魔一發作,她都必須要用這種方式去安撫他。

蕭惜惟耳朵嗡嗡的,聽不清她在說什麼,只感覺渾身像是被點燃了似的,幾乎要失去理智。

他伸手抓住了她的腳踝,將她往自己的身下拖,直到臉上一痛,一個巴掌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臉上,將他的臉打得側到了一旁,他才稍微清醒了一些,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想做什麼。

看著凌汐池通紅的雙眼,全身都在瑟瑟發抖,他有些茫然,更有些無措,他剛剛,居然想那樣對她,他是瘋了嗎?

凌汐池哽咽著看著他,又說了一句:“惜惟,我有身孕了,你要做父親了。”

蕭惜惟只覺得彷彿有一個悶雷轟在了他的頭頂,讓他久久沒有反應過來,他的目光呆滯地移到了她的小腹上。

腦中那嗡嗡的聲音頓時化作了一句清晰無比的話。

“你要做父親了。”

“你要做父親了。”

這句話在他腦海中迴響著,與那持續不斷的笛聲交織在一起,他只覺得自己的頭快要被撕裂了。

凌汐池終於控制不住自己,哭出了聲,“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認識的蕭惜惟,是不會成為心魔的奴隸的,你快點好起來,好不好,我求你了。”

聽著她絕望的哭聲,蕭惜惟只覺得自己心痛如絞,他想伸手觸摸她,可當他看見自己的手掌正縈繞著絲絲縷縷紅色的真氣時,他愣住了。

那一縷縷真氣逐漸匯聚在了一起,如同有生命一般越來越大,不斷地發生變化,像是一頭詭異的生靈從他的身體中跑了出來。

看著眼前那詭異的一幕,凌汐池驚得忘記了哭泣,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便聽蕭惜惟發出了一聲怒吼:“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