蝦米不會遊 作品

第四百五十四章:憐取眼前人



            月弄寒朝她走近了一步,“每次在你說些言不由衷的話時,你從來不敢看別人的眼睛。”

明明知道她在說謊話,明明知道她在騙他,可他依然心甘情願的被她騙,就賭那萬分之一的可能,她會記得她說過的話,她會記得他在等她。

在凌風臺下,她說會助他奪得天下,在他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那一晚,她說要和他同舟共濟一輩子,在合歡樹上,她發誓永不背棄他,在雲桑村,她同意要跟他回家。

他信了一次次,高興了一次次,可最終,還是他自欺欺人罷了。

他從沒有被她認真選擇過,也從沒有被她認真對待過。

可他卻連恨她都做不到。

凌汐池無言以對,尷尬地咬下了唇,對於他,她實在不能說自己問心無愧。

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並非幾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也根本沒有是非對錯可言。

只有小孩子才會去糾結對錯,成年人的世界,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她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我曾說過,你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這句話永遠都不會變。”

“朋友?”

月弄寒的聲音苦澀,視線直直地落在她身上,突然又問道:“你知道當初月凌州是如何亂的嗎?”

凌汐池只覺得心臟部位驟然一緊,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化作了一隻只嗜血的螞蟻,密密麻麻地啃噬著她的心,讓她無比難受,也讓她無所適從。

“你知道的吧,”見她不語,月弄寒嗤笑了一聲:“我可以保住唐大當家的,可我並沒有保她。”

“月三……”

凌汐池知道了他想要說什麼,嘆了口氣,抬眸看他:“事情已經過去了,不用再提了。”

月弄寒反問道:“真的過去了嗎?”

凌汐池只覺得心臟處越來越疼,唐漸依和唐怒這兩個名字就像一把尖銳的刀,每提及一次,就彷彿狠狠地紮在她心上一次。

她知道,他也和她一樣。

他終究並非一個冷血無情的人,午夜夢迴,她相信他或許也曾後悔過。

可逝者已矣,如今再說這些有什麼用,死了的人也回不來了。

哪怕他們對唐家母女的愧疚再深,她們也感受不到了。

她無意識地抓住了裙襬,指尖微微有些發白,低聲道:“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

月弄寒又朝她走近了一步,全身帶著沉鬱的氣息,像一座大山般朝她壓來,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如果我說,沒有什麼苦衷,我只是做了另外一種選擇呢?”

凌汐池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月三,我知道我們這些人沒有資格說自己是好人,如果是我,我或許會和你做一樣的選擇,所以我不會怪你,也不會指責你。”

唐漸依死了,他和凌雲寨之間註定會產生無法修補的裂痕。

他要鞏固自己的地位,就必須對凌雲寨下手,只是他選擇了最狠最絕的一種方式。

月弄寒的手伸了出來,像是想去撫摸她的臉,凌汐池警覺,連忙後退了一步。

月弄寒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憤怒,他討厭看到她如此防備他。

他快如閃電地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逼迫著她看著他,他的眼神陰鬱,可聲音居然還是溫和的:“所以你覺得我也會這麼去對你的族人,阿尋,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和他們不一樣,我可以對任何人心狠,唯獨對你做不到,我終究還是捨不得啊,捨不得傷害你,哪怕你一次又一次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