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筍君 作品

第135章 到姑蘇

    張知魚皺眉道:“娘能敗多少錢?家裡有我有夏姐兒,你和爹不想做事兒了就不必做,人活一世怎能日日操勞,跟牛有什麼分別?”李氏神色遲疑,她也不是不想玩兒,但從小到大,沈老孃教她的就是要勤快,勤快的人才能活得更好。

    她當了娘也是這麼教兩個女兒,自己身體力行,何曾休息過一日,大半輩子的觀念卻不是想變就能變得。

    張知魚不怪外婆,她只是更心疼家裡這些勤勞的女人,家裡困頓又不勤快是等死,但張家跟從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她已經有能力讓這個家老人不用操勞就能安度餘生。

    李氏給女兒一說,自己也漸漸型過來,嘆道:“還是從前苦慣了,有的吃就覺得是好日子,再想不到自己還能玩兒。”

    夏姐兒這才知道娘心裡從來沒有玩這個字,立即心疼道:“以後我的俸祿都給娘,娘不要心疼。”

    不會玩兒的人多可憐啊。

    李氏給兩個女兒說得意動起來,但叫她放棄自己做了這麼多年的鋪子那是不可能的,暫時出門兒休息倒是可行。

    張大郎聽了就很嫉妒,他是衙門的人,想出門兒休假那是痴人說夢,最多也就是將人送上船而已。

    若是以往他還不放心,如今李三郎和張阿公都得跟著去,還有小關公公和夏姐兒在,張大郎便沒那麼擔憂,只囑咐夏姐兒:“有人欺負家裡,要狠狠打回去,知道嗎?萬事有爹在,不要怕。”

    夏姐兒拔下腰間軟劍,極快耍了兩招,叉腰道:“放心吧爹,就是欺負二郎,我都打得他滿地找牙!”

    張阿公抖著腿道:“還撐腰子呢。只要他在外頭成了或不報出我們名號,那就謝天謝地了!”

    張大郎也開始擔心起小女兒闖禍的事來,夏姐兒憤憤,對阿公很不滿,立即跟王阿婆告了一狀,掏了這老錢串子的二道窩。

    兔子精心頭痛得滴血,對煨灶貓更恨了——準是這小子說漏了嘴。

    坑人無數的夏姐兒表示,俺們武林高手還用打聽?也太跌份兒!

    張阿公最後乾乾淨淨地上了船,除了幾件衣裳什麼也沒帶走,一路上都得蹭孫女的錢花,威嚴大失,也不樂跟幾個小的拌嘴了,不住地看佛經修身養性。

    張家租了一整條大船,牛哥兒和大桃留在南水縣考試,小夥伴裡來的只有顧慈和張知魚。

    趙聰和成昭還在等成績,得出來了才能過來,趙聰是要正經走武舉的,到時就一直待到明年再考。

    當然成昭只是陪太子唸書,想混個武秀才,當然要是連武秀才都考不上,也就不用來蘇州玩兒了,狄夫人說家裡已經為他準備了南方長滿毛刺的水果,打算讓他在家跪著算賬本。

    南水縣離姑蘇不算遠,大家在船上走一二日也就到了。

    張家的孩子都沒出過南水縣,看什麼都新奇,夏姐兒萬事不怕,水匪又給衙門剿了一通,她更耍得開了,還在抓了幾尾活魚給娘片成火鍋吃。

    水上溼氣重,李氏做得微辣,大夥兒坐在夾板上吃得滿頭的細汗,吃完了小關公公便和夏姐兒一起撈魚,一船的人都看得新鮮。

    就連李氏都贊:“不錯,以後至少可以做個賣魚的,也不會餓死了。”

    張知魚拉著顧慈站在船頭,看著越來越近的姑蘇城。

    顧慈看著城門,高興地道:“到姑蘇了!”

    碼頭人多眼雜,兩家子都是女娘多,李三郎特意去租了幾輛馬車帶著大夥兒往顧家老宅走。

    幾個孩子一起從馬車往外瞧,張知魚從來沒來過姑蘇,一路上都新奇得很,外頭叫賣不覺,各種零食花糕,到處都是。

    比起親民的南水縣,姑蘇城更顯古城風韻,一光看高大的城門,就知道要厚重得多。

    夏姐兒靠著李三郎,什麼攤子路過,她就要買什麼,什麼三文錢的螞蚱,九文錢的包子,零零碎碎地買了一堆,惹得周圍的小販都往她馬車跟前喊,張阿公看著這孩子身上還有錢,眼淚都要出來了,心道——小兔崽子,等回去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夏姐兒興高采烈地咬著糕,驚道:“也沒有娘做得好吃呢。”

    李氏哈哈大笑,道:“也就這張嘴,回回都能討得命來。”

    張知魚嚐了半個就不吃了,姑蘇的口味兒更甜些,她有些吃不慣,顧慈確愛吃甜,見她吃,便接過來自個兒吃了。

    這是水晶包,他也不怕吃撐了胃裡難受。

    又過了幾刻鐘,穿了幾條巷子,人群的喧囂便小了很多,四周的屋瓦都高大起來。

    等進了沒得人聲的深巷,顧慈看著外頭的大門,就笑:“到我家了。”

    顧家的宅子不算大,一共只有三進,還不上他們在南水縣的宅子,但地段卻好,四處住的都是達官貴人。

    顧慈深吸一口氣,跟著娘一塊兒打開了關了七年的大門,當年他回城裡考秀才,也沒有住在家裡,當時他只有娘。

    母子兩個都不想回這個家,如今麼,顧慈看著已經帶著貨進門的李三郎,和正跟妹妹說話的魚姐兒笑。

    熱鬧鬧的一群,他和娘再也不怕裡頭寂寞啦。

    張知魚跟著顧慈穿過幾道垂花門,徑直去了正院,姑蘇的宅子景緻都好,但沒人住著就顯得有些陰森。

    尤其院子裡雜草已經有些深,看著更怕人了,幸好張家人都是做慣了活的,見著裡頭的景色便熟門熟路地拔草的拔草,掃地抹灰。

    阮氏站在正門上朝兩人招手,顧慈拉著魚姐兒就要走,見她臉上都是灰,便伸手抹了一把,阮氏就見上頭又多了一片黑,瞪兒子一眼,用帕子擦著魚姐兒的臉,看哪都乾淨了,便將幾人帶到門邊。

    張知魚看到上頭有很多陳舊的線,還寫了小字——阮珍十五,玉十六。

    張知魚一下就知道是身高線,她在現代的家倒是會做這個,但古代就不能了。

    雖然是這麼微小的樂趣,但對窮人家來說也可能釀成損失,阿公愛惜木頭,從不讓她們在上頭刮蹭。

    小時候張大郎異想天開在樹上給她們劃了線,愁得阿公直嘆——大瘟豬生小瘟豬,這個家等他蹬了腿兒,遲早得完蛋!

    張知魚很有些遺憾自家沒做這件事兒,便在上頭找慈姑,夏姐兒眼力極好,蹲下來指著一條線說:“慈姑好矮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