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筍君 作品

第104章 張家喜事

    張知魚看著娘道:“娘,娘,快給我算算多少錢?”她腦子卡殼算不動了!

    一兩黃金等於十兩白銀,一百兩黃金也就一千兩銀子,兌成銅錢只有更多沒有更少的。

    李氏算賬很快,得了這個結論也捂著心口喘氣,這麼大一筆銀子,李張兩家合起來也沒這麼多!

    而且這一個小盒子就是一千兩,院子裡可還有三個十倍大的箱子在!

    夏姐兒和小姑坐在地上,抖著手抬蓋子,院子裡所有的眼睛都聚集在了這兩隻手上。

    等開了,張知魚就湊過去看裡頭的東西。

    一箱子藥材,一箱子布料,張家是尋常小民,給的布都不算貴重,但勝在內造麼,大家津津有味地翻了個底朝天。完了又打開最後一個箱子,裡頭都是蒙了布的字畫,還是裱好的,寫得平平無奇,大家看了兩個就不看了,還湊頭圍著金子轉——這才是親親大寶貝兒!

    小關公公有心說,最值錢的是聖旨和天家龍子鳳孫寫的手書,怎這家子一個兩個都不聞不問呢?

    張家一家子小民心裡表示,天王老子來了也是銀子最重!

    實則張知魚覺得是皇帝摳門兒,不想給太多錢,暑飲方不說解決了大旱,好歹沒鬧出瘟疫,這裡頭也有它一份功勞在,又有她和葉家趙家一起收購的金銀花,若非皇帝接了過去,他們自個兒也能賺這麼多。

    不想給錢,就給面子,喏,天家人都給你們寫字兒狠狠誇了。就不必要錢了吧?

    哼,張知魚表示自己還是要錢。

    不得不說這件事上張知魚真相了。

    皇帝就是沒錢,心頭也犯愁怎麼賞張家,還是長平長公主提議,讓弟弟妹妹們寫寫字誇唄,又有面兒又不要錢,裱個畫能值多少,又道:“他們是大夫,宮裡的藥材咱們家使不上的裝點兒送過去,在民間也是好東西了。”

    遂皇帝用張家自己可以賺的錢賞了他們,又叫了子子孫孫一起寫字,沒費什麼銀子就解決了此事,不由將大女兒狠狠誇了一通。只不寫不知道一些嚇一跳,好些公主皇子寫出來的跟鬼畫符似的,所以最後挑挑撿撿只裱了五六副。

    外頭街坊知道皇帝老爺給張家送賞的時候,箱子都被李氏收到廂房去了。

    張家門口站了一溜兒的街坊雖然沒見著東西,但見不著就更容易讓人聯想。

    有人道:“人參翅肚少說也得兩車吧。”

    “眼皮子太淺。”花妞娘見兒子回來,已經又生龍活虎的:“我看起碼得三車黃金五車布。”

    眾人嘰咕一回,都說張家人有福氣,現在大桃子鄉定是青煙繚繞,累得皇帝老子來誇他,一個人冒煙能行?至少得三畝地的墳一起井噴才成得了事。

    小關公公耳朵將外頭聽得清清楚楚,他雖學的是苦功夫,但怎麼說也是錦繡富貴地出來的,街坊的話兒,逗得他直髮笑,心說幾畝地的煙那還能叫青煙?這是要得道昇天!

    顧家離著張家近,也聽到了動靜,但慈姑冒著不適跑了一趟,身子很有些不好,正在家躺著喝藥,阮氏也沒心情去湊熱鬧,暗自為張家高興一番,對嬤嬤道:“想著那邊應該正忙,不若等明兒張家人收拾好了,再讓小丫鬟捧著東西去賀喜。”

    嬤嬤應下自去準備不提。

    *換牙的季節

    那頭張家院子裡,還是好一通熱鬧。

    李氏和王阿婆好容易笑臉送走小關公公些,就見一家子老老少少都抱著金子坐在地上。

    張知魚率先咬了一牙印,見著上頭整齊的齒痕樂道:“是真的!”

    大家都很心動,在金子上咬牙印兒這是多大的福分?奈何張阿公不讓了,他瞧見上頭那個牙印,心頭知道是真的後,就往外趕幾個小的:“口水把金子都汙了。”

    轉頭揹著人,自個兒實在沒忍住,偷偷咬了一個在魚姐兒牙印邊上,他想賴給夏姐兒。

    夏姐兒一看那個牙印氣得要死,抱著金子挨個咬,橫著咬豎著咬,指著上頭小小一圈小米牙印,跟阿公那個對比,把桌子拍得砰砰響,問阿公:“說,是誰咬的!”

    哼!張阿公甩袖揚長而去,他老人家是不會跟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小土包子一般見識滴。

    夏姐兒見打退了阿公,又坐下快樂地咬金子。

    張知魚發誓她聽到了一聲清脆的卡擦聲,遂一把搶過金子心疼地查看,就怕夏姐兒這吞金獸把金子咬斷了。

    幾個女孩子坐在一起,將這錠金子看了又看,確認沒掉皮才鬆口氣,但大家還是覺得它受苦了,小臉兒看著都瘦了。

    張知魚轉頭看夏姐兒道:“周扒皮轉的世,以後再不許你咬金子,你嘴裡開了金銀鋪不成,金子進去才多大會兒就少圈兒火耗。”

    夏姐兒對大姐一笑:“大姐,不咬,拿它買一屋子糖回來吃。”

    張知魚心道這孩子說話怎麼漏風呢?又拿眼去瞧她,就見夏姐兒門牙少了一顆。

    “夏姐兒咬金子把牙咬掉了!”張知魚抬頭看娘道。

    李氏險叫笑死,走過來掰著女兒的嘴看沒出血,才笑道:“讓你咬金子,該!”

    “都是,都是。”張知魚和水姐兒點頭贊同。

    說完這句,張知魚也覺得不對勁了,怎麼自個兒說話也漏風呢?

    夏姐兒看看大姐,低頭在地上找了下,摸出兩顆牙,拍掌一樂,用漏風的嘴道:“大姐和小姑也沒牙,和我一樣了。”

    張家孩子咬銀子把牙崩了這事兒,李氏都沒好意思往外說,統一口徑是——到了換牙的時候。

    晚上張知魚去顧家給慈姑扎針都是捂著嘴扎的,一句話不說,覺得說話漏風有損她張大當家的尊嚴,跟蘿蔔頭有什麼兩樣?

    慈姑躺在榻上,黑色的長髮淌了滿背,魚姐兒給他在腦後鬆鬆紮成一束,慢慢給他扎針。

    奇怪的是,慈姑今兒也不說話,包著嘴,只拿丹鳳眼不住地看她,心下也暗怪:怎麼魚姐兒不跟我說話?這不正常。

    張知魚被他盯得受不了,還是開了口,用漏風的嘴說:“你看我幹什麼,我臉上有東西?”

    顧慈一樂:“泥換鴨了!”說完,用將頭埋在枕頭裡,也死活不出聲了。

    他掉的門牙,這對一個當家人是多麼大的傷害呀!

    “你也掉牙了!”張知魚大樂,把準他紮了針不能動,用手去掏他的臉。

    顧慈力氣如今不如魚姐兒,很容易就被她掏出臉,瞪著她,用漏風的嘴控訴:“你這是虐待病患!”

    “這是在檢查你是不是外力使牙受損。”張知魚義正言辭,然後心滿意足地拔了針家去,她看清楚了,是門牙,還缺了兩個,難怪說話跟大舌頭似的。

    想到有人跟自個兒一樣不體面,她就開心了。

    顧慈在家躺在床上,平靜地看著床帳雙手合十,邊入睡邊念:“都掉牙、都掉牙。”

    顧慈這般唸了兩日,這話兒便似開了光,掉牙這事兒在巷子裡很快就出現了人傳人,**歲的孩子,七八十的老人都紛紛掉了牙,如此顧張兩家大舌頭的孩子也就沒人笑了。

    這天,豔陽高照,一群孩子拿著自己的牙站在屋簷下往上拋,慈姑拿著魚姐兒的牙說:“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拋個最高的。”

    “你好好活著就行。”張知魚看他弱不經風,一步三咳的樣子,拿過自己的牙,又把慈姑的牙拿過來,一齊往上高高拋棄,轉眼兩粒小米牙就不見了蹤跡。

    門外是喧鬧的人聲,賣甑兒糕的小販路過竹枝巷子,眾孩子又齊齊跑向門口,張知魚遠遠地就見小妹叉腰大喊:“兀那漢子,交出你的糕兒來!”

    只是這般氣勢非凡的話兒,在賣糕的人耳中就成了——我那販子,我要五份糕兒!

    五份,可不少了嘞。小販麻利地轉身打了五份糕,笑著看他們。

    好吧,夏姐兒搶不了笑著的人,只得老老實實買了五份糕回來,但想吃糕的只有三個,這怎麼辦呢?

    夏姐兒表示,那我就只有吃點虧,強撐三個下肚啦。

    *給祖墳加個金剛罩

    吃罷糕兒,眾孩子還在外頭串門,大家都不是很想去張家玩,雖然張家現在也經常給他們分吃的玩的,魚姐兒從保和堂回來後,還總是逮著機會就教他們識字。

    但現在的張家儼然已經從快樂老家變成了惡鬼窩。

    就連張知魚自己都賴在顧家不想回去,家裡這兩日日日都得接待來看聖旨和躥門子的街坊,每天人滿為患,巷子就這麼長,裡頭都是自家爹孃,孩子站在一起就難免互相比較。

    大家都跟魚姐兒比,那誰受得了,搞得魚姐兒在同輩眼裡地位都低了一截,人都不高興跟她玩,雖然她也不是很想跟蘿蔔頭湊在一起就是了。

    唉,每天聽人誇,也是一種甜蜜的煩惱呢。

    這日,張知魚和阿公剛從保和堂回來,就見張家大伯在堂屋裡坐著,王阿婆和梅姐兒正陪他說話。

    張大伯是來轉達他爹的話的,張老大的意思是——是時候打個青磚烏龜殼給爹孃祖宗了,不然見天兒守著墳堆,這日子如何過得。

    所謂衣錦不還鄉就如錦衣夜行,張阿公也是頂要臉面的人,又是給爹孃壘墳,自然欣然應允。

    只是添墳是大事,還須尋個吉利日子,張阿公先取了幾兩銀子交給大侄兒,讓他回家好好尋摸材料,務必給老張頭和許老孃打個金光燦燦的窩。

    張家大房沒有這麼多錢,但他們是大房,爹孃的份理應他們出多的,這錢張大伯拿了就有些燙手,幾兩銀子都能買畝地了。

    “既然我有了錢,自然得替爹孃修墳,這麼些年我也沒在家,就說那墳,不也一直是你們照顧的麼?”張阿公是個話兒精,哄人的時候也一套一套的,很快就把大侄兒說服了。

    張大伯被兒子帶著瀏覽了聖蹟,想著二房的樣子又高興又羨慕:“魚姐兒真有出息,這點大就能掙這麼多錢了。”

    張阿公對自家人也回禮:“大桃也挺有出息的,養豬都養到皇帝跟前了,還得了二十兩銀子的賞。”

    雖然不比魚姐兒多,但也很體面,誰家鄉下大字不識一個泥猴兒能在皇帝跟前現眼,整個大桃鄉就大桃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