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肉 作品

388. 撕扯 怪不得嶽桓笑成這樣。……

    祝纓道:“都說老小老小,一老一小,脾氣上來是一樣的,難哄。”

    周圍的人都識趣,都陪著笑駱晟也咧咧嘴。

    陪客裡有駱氏的族人,也有一些官員,祝纓看了看,內中有不少以前的同僚,去了兵部做郎中的阮丞等都來了,這份宴客的名單駱晟家也是精心準備的。

    大家都是熟人,也都知道安仁公主的脾氣,她找祝纓的麻煩,一定不是祝纓哪兒做錯了,必是這位殿下又在找茬兒了。

    眾人默契地避開了這個話題,開始說其他。

    阮郎中好奇地問:“沈少卿呢?”

    話一出口,祝纓清楚地看到駱晟的臉色變了一下。駱晟勉強道:“他家中有事,對我講過了。”

    他的聲音努力保持平常,祝纓與他相處頗多,敏銳地察覺到了他口氣中的一絲異樣。她對阮郎中道:“過年事多,偶有突發的事情也是尋常。”

    阮郎中沒有多想,笑道:“您說的是,前天我要出門,才發現要穿的袍子燙出了兩個洞……”

    話題又被岔開,駱晟漸漸地放鬆下來。男人們湊在一起,除了吹個牛也會說點正事。說完了王氏的案子,阮郎中又說起小冷將軍大軍凱旋,這回還要有封賞。

    阮郎中是兵部的,消息多一些,有些羨慕地道:“雖苦些,又增二十年富貴。只恨我沒有這樣的機會。”

    新的典客笑道:“那也要看跟著誰呀,還得是駙馬、祝公,追隨二位前途遠大。”

    眾人又是一番馬屁,祝纓道:“如今的鴻臚冷大人,小事隨意,大事上頭清楚。”

    駱晟也說:“不錯。”

    眾人仍是羨慕小冷將軍,由他說到了齊王,有人好奇地說:“齊王還要去西陲,不知何時回還?此番歸來,又是一番新氣象了。”

    駱晟微笑道:“無論齊王什麼時候回來,宮裡都把王妃母子照顧得好好的。”

    眾人都說齊王頗得聖意。

    駱晟覺得有點沒滋沒味的。他說這個話,是因為這個事兒是東宮提的建議,說要過年了,齊王還沒回來,王妃母子在宮外未免悽楚,不如接到宮裡來過年,就擱齊王張婕妤宮裡,反正也不是外人。

    皇帝和皇后都誇東宮想得周到,弟弟不在家,還能照顧弟媳侄兒。

    他的心情,沒什麼人能察覺得到,大家還以為是在關心他、提醒他呢。見駱晟不說話,已有人為老上司著急了,太子是你女婿,齊王得勢,不大好吧?

    接著,後面安仁公主、永平公主派人送出了席面來給祝纓,大家就知道,這是安仁公主被勸過來了。她也微笑地接了,道謝。

    宴會就在虛情假意裡過了大半天,到紅日西墜,宴會才散了。

    駱晟握著祝纓的手,一邊說話一邊慢慢往外走,旁人有眼色的,都快步離開。

    人走得差不多了,駱晟與祝纓還沒走到庭院,駱晟放開了祝纓的手,深深一揖:“對不住,家母遇到些煩心事兒。”

    祝纓還了一禮:“明白的,大過年的,別放在心上,壞了心情。您去陪公主吧,告辭。”

    說罷,舉步離開。

    駱晟快走兩步跟上,與她往外走,邊走邊嘆氣:“她這脾氣,一時半會兒是好不了了。旁的還好,聽說了太子給了嚴宮人家一些田產,她就氣上了,向陛下說,請賜些田產養老。”

    這個事情祝纓還真不清楚,問道:“陛下拒絕了?”

    駱晟的步子又慢了下來,道:“倒是沒有。”

    祝纓道:“那又為何?”

    駱晟道:“陛下答允下來時我還不知道,前天一同到東宮探望阿姳,她又在東宮說起了,且對太子說了田宅不夠。”

    祝纓道:“嚴宮人又是個什麼人?”

    “聞說,陳京兆家娶新婦,太子到場,與沈光華多說了幾句,便有好事者疑心,多方打探,得知這嚴宮人乃是沈夫人的孃家侄女,現在東宮,已然有身……”說到這裡,駱晟的聲調也降了下來。

    剩下的事兒,祝纓就知道了。她查過沈瑛的,知道他岳父家是什麼情況,卻是不知道東宮裡還有嚴宮人這一出。估摸著如果這孩子沒生下來,連冼敬都未必知道有這麼個人。不生下孩子,又或者勾得太子出錯,誰會留意一個宮人呢?

    但是嚴宮人好像頗得太子之意,孩子沒生下來,就給了她孃家一些田產。好事者打聽出來之後,竟然不知怎麼的傳給了安仁公主。安仁公主也奇怪,竟把這當成了一件事兒了。

    祝纓中肯地說:“嚴家現在確實貧窮,嚴氏有寵,孃家還這樣確實不太好看。”

    駱晟道:“我知道,家母生氣的是太子賞嚴氏田宅,從未對府中有所表示。”

    “每逢年節、生日,都有賞賜。”

    “你說這些,她是不聽的,她說,竟未從太子手中接過一捻土。”

    祝纓能理解安仁公主的意思,但這做得也未免不夠聰明瞭。

    她對駱晟道:“陛下有賜,不是更體面嗎?”

    “說了,就是不聽。”

    那就沒辦法了,祝纓不想管這些破事。

    她的心中泛起一股厭煩,她只想做事,無論鄭黨、王黨,也都沒小家子氣到天天聽太子的房。她是朝廷大臣,又不是大內總管。

    可宮裡這些人,關起門來鬧還不算,偏偏要鬧得宮外也不得安生。許多大臣就因皇家的這些破爛事兒受牽連,還要費心猜這些人的想法、再給他們支招鬥法嗎?

    祝纓一時之間有些困惑,竟不知這些天潢貴胄於民何益,更不知道他們高在哪裡、貴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