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肉 作品

第84章 長大

    祝纓表示受教,又向左司直打聽了規則,老黃就過來了,說:“小祝大人,鄭大人叫你過去。”

    祝纓問道:“什麼事?”

    老黃道:“與京兆府有關的差使,可能叫你去那邊一趟。”

    祝纓就去見了鄭熹,鄭熹道:“怎麼樣?還坐得住嗎?”

    祝纓道:“有什麼坐不住的?”

    鄭熹笑道:“坐得住就好,別想著一年之內連升*這樣的好事,一人一輩子能遇到一回就算運氣好啦。就算一年升一級,你現在才幾歲?不到四十就能躥到政事堂裡了,你覺得可行嗎?”

    祝纓也笑了:“那怕半道就得遇著劫道的了。”

    “厚積才能薄發,明白嗎?”

    “是。”

    鄭熹就打發祝纓去跟京兆府再借點檔案之類,這種各部之間互相借別人家的檔案是件比較麻煩的事情,尤其是涉及案件的,還是大理寺借的。祝纓倒不知道這事比較麻煩,她跟王雲鶴打交道一向是比較容易的。

    去借了來交給鄭熹,就又去接著讀書。晚間回到家裡,張仙姑、祝大、花姐都在門口等她,三人把她圍進了家門,張仙姑就笑著說:“你猜猜,今天有什麼好事?”

    祝纓道:“揀著錢啦?”

    張仙姑笑道:“比那個還好呢,咱家買地啦!!!”

    有了祝纓的話,花姐就跟張仙姑、祝大去買地,今天已經把訂金付了,就等祝纓請半天假,一道把契書給簽了。張仙姑多準備了兩道葷菜,祝大沽了一壺好酒也沒捱罵,張仙姑也跟著喝了好幾盅。

    第二天,祝纓請了半天假,下午就去把契書給簽了,往衙門備了案。不得不說,家裡有了花姐之後,許多事情就方便了許多。

    簽完契書,收好了自己那一份,花姐道:“天色還早,不如去看看賃的房子。”

    張仙姑愁道:“咱們現在的房子還有好幾個月呢……”

    祝纓道:“先看看。”

    又去看了幾處她們看過的房子,祝大極力推薦一個兩進的院子,說:“這樣方便,放個門房看門,還能跟著伺候出門幫忙捧個包袱,咱們在後一進住也不叫他進來,也不怕他幹什麼事。”

    張仙姑就不樂意:“錢不是你掙的,就不心疼!這麼大個宅子,還要白添一張嘴,不行!”

    她看中一個與現在差不多的院子,覺得這樣就很好,租金也更划算一點,還能省點錢,攢著好買房子。她到現在還對自己買到的薄田心中不忿:“我總要買二畝良田!”

    花姐則給祝纓提供了幾個選擇,她是覺得兩進院子也無不可,不過祝纓才有一筆買田的大花銷,且據她所知,官場上六品往上想再快升是不太可能的,祝纓恐怕會保持著這個收很長一段時間,住太大的宅子就不太划算。

    所以兩進的院子她也有個備選,單個小院兒也有備選。

    祝纓最終覺得:“我看那個有門房的院子就不錯。”

    這是一個原本小官置下的,靠南牆一排三間門房,中間一間是大門有房頂遮風擋雨,左一間住僕人,右一間放著雜物。其餘佈局與祝纓現在住的差不多,只是左右都是廂房,並沒有廚房,正房又帶一間小耳房。

    祝纓道:“怎麼沒廚房呢?”

    花姐道:“自個兒在這兒做官兒,也沒有家眷,也不用這些個,買著吃就行。現謀了個外地的知縣走了,這房子就放著收租。”

    祝纓道:“咱們也不用什麼門子傭人,把一間門房改成廚房,這樣大姐就不用跟我擠了。”

    祝大有些怏怏,張仙姑卻很樂意:“好!”

    然而這處房子因為位置頗佳,單租一個月就得四貫錢,一年將近五十貫,如果是租整年,講價可以打個折,整四十貫。比祝纓之前租的那個一年二十貫的,翻了一倍。如果祝纓不是抄家發了一筆小財,現在還真是捨不得租的。

    如果照著祝纓的規劃,還要再請泥瓦匠過來整修,又要打一些傢俱,工匠錢、料錢又是一筆。算來這房子賃下來,頭一個月還搬不進來,白付的租金,又要再多付一點房屋損壞的錢。

    幾人算了一下這個費用,又覺得這個花費就有點大了。

    花姐道:“要不,我和乾爹乾孃再找找?就照你說的這樣的房子找,也是這個格局。我想,在京城的人,總是自家開伙的多。”

    這一天,房子就沒賃下來。

    祝纓也不急,反正還有好幾個月現在的房子才到期。她接著也就是按點去大理寺讀書,間或與同僚們閒聊,再與楊六郎一起,中午蹲在臺階上,抱著個果子一邊啃,一邊聽楊六郎說某個路過的大人的故事。

    祝纓耳朵聽著,眼睛也沒閒著,倒讓她發現了一個與之前不同的情況――大人物們的禮服都是非常重的。一個人,如果身上有重物,步態必有變化。但是如果是披掛了全套的禮服、配飾呢?這一套行頭重的能有幾十斤,步態不變化才有鬼!但是與窮人揹著個大包袱又是不一樣的。

    她就每天這麼蹲著、琢磨著,也不知道鄭熹到底想讓她幹嘛。她也不敢懈怠,唯恐哪天鄭熹給她扔下個大雷下來。

    然而鄭熹卻好像忘了她是個下屬,只把她當個小孩兒,除了讓她讀書就是讓她跑腿,主要是跟京兆府打交道。間或讓她跟各衙的人溝通一下,比如刑部,那位時尚書的公子就是周遊的好友,曾一句話把祝纓扔去坐牢的那個。兒子渾蛋,但是時尚書好像不知道兒子害的就是祝纓,看到祝纓還說:“少年人,很有精神,要好好幹呀。”

    還有一些是祝纓除夕當值的時候一同攢局的臉熟的人,打起交道都很方便。

    祝纓也藉著這些便利,又往崇玄署去走了一回。

    到了崇玄署,又發現這裡非常的忙碌,與她上次來的時候全然不同。她拉了個熟人,問道:“你們這兒怎麼啦?是太子娶妻還要準備法事?”

    熟人一臉的菜色:“呸!真是那樣倒好啦!咱們也能沾點光!是清查!倒了八輩子血黴了!你說,王京兆他沒別的事兒忙了嗎?怎麼就管起我們賣度牒的事兒來了?也不想想,我們賣出去多少錢繳給國庫?”

    因王雲鶴一封奏疏,崇玄署也如同之前的大理寺一般,開始清查舊日的度牒之類,非常要命!王雲鶴的意思,度牒收錢是應該的,因為僧尼道士不繳稅,這對國家是不利的,所以度牒錢就算是一次性的買斷賦稅。但是!度牒不能給錢就賣,得是個正經的出家人。崇玄署不分好賴就賣度牒,不行!得有個門檻兒。先考試,考過了才許繳錢買。

    以往的那些,也要往回查,再查出些陳年舊案、無頭公案呢?萬一是個江洋大盜隱居呢?

    署玄署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賣度牒的錢就整個朝廷一起花,出事兒就讓他們自查。

    苦死了。

    “我們崇玄署才幾個人啊啊嗷!哪幹得過來啊?!!!”熟人已經三十來歲了,鬍子都蓄了,嚎得像個傻小子。

    嚎完了,問祝纓:“你們大理寺有什麼妙招嗎?”

    祝纓同情地看著他,說:“堆人,沒日沒夜的幹,幹個兩年,這不今年就封捲了。讓你們自查就知足吧,總比御史臺或者我們大理寺來查你們強。”

    熟人的臉更綠了:“你來幹什麼?”

    祝纓道:“看看你,好久沒見了,才知道你這兒有這個事兒,不過,我倒有個辦法。”

    “你說!算我欠你個人情。”

    祝纓道:“你先分分類,讓各寺觀自查嘛!再查那些遊方的……”

    “遊方的上哪兒查啊……”

    祝纓一攤手:“你先把大的寺廟,尤其是報恩寺之類查了,它們沒紕漏,別的地方出紕漏不至於太難看嘛。譬如,我看看,京城的庵堂寺廟的檔,你這兒有嗎?”

    她藉著給崇玄署分析功夫,把京城的庵堂的檔又給過了一遍,與自己之前踩點的一對比,取中兩家風評不錯、不太差錢,還會舍粥贈藥的尼庵,心道:花姐要接著學醫,可往這兩家去。

    也常有善信會往庵堂幫忙之類,一邊幫忙一邊學,也不打眼。

    告別了崇玄署,她回家就把這事兒跟花姐說了。花姐哭笑不得:“都快秋收了,現在哪有功夫管那個?你忘了?咱們家還有地呢!收租可不是到時候人家就交你手上了的!”

    又教祝纓怎麼收租子,怎麼分辨收成的好壞。花姐道:“佃戶想多留一些,地主想多收一點。怎麼取中,可是門大學問。一味做好人,自家要精窮了,一味盤剝也是傷陰德。”

    祝纓又學了一回土財主收租,只得暫把這尼庵的事略放一放。不過她轉頭卻往這兩個尼庵各舍了點香油錢。

    等到秋收之後,花姐上報:“咱們收的是新穀子,因是薄田,又是頭一年,收的略少些。他們不用咱們的牛犁種子,就抽租就少,十畝收一石半的穀子,谷折米按七成算。明年就可多收一點,能再多收一半。”

    基本就是什一抽租稍多一點,明年也就是抽兩成。比起別家算是很有良心了。花姐道:“三郎是官身,不用繳稅,這是淨得。”

    張仙姑樂呵呵地說:“要擱以前,這是一大注收成,如今倒不這樣說了,還要覺得它不多。”

    祝纓道:“以後會有更多的。”

    這收上來的租子,祝纓也是放到那個相熟的米鋪裡存著。米鋪老闆精明,看她仕途不錯,不趁著新米上市壓價,還照著原價收了她家的。

    等到秋天的事兒忙完,祝纓要花姐去尼庵拜師學醫。花姐道:“還有新房沒定下來呢。再有,也不知道人家收不收,也不知道那裡師傅好不好相處。”

    祝纓笑道:“什麼好不好相處?我已在那裡舍了幾次香油錢了,不好相處也得好相處。且你又很討人喜歡,再沒有不成的。”

    花姐嗔道:“胡說!走,看房子去。”

    她終於給祝纓找到了合適的房子,在與金家相鄰的坊裡,出了坊門,右拐就是金家那個坊了。單院兒,有門房三間,左邊廚房、右邊放雜物,有上房、左右廂房,也有個水井供洗浣。坊內也有甜水井。盡力殺價也只殺到三十五貫五百錢,對方就不肯再多讓一文了。

    一家四口去看了房子,祝纓就先滿意。張仙姑也說:“貴是貴了些,多饒三間房可以放東西哩!這頭當廚房,那頭就放些米糧,也省得總去兌。”

    祝纓還住西廂,花姐就住東廂,現在房子裡的隔板也可以拆了過來用。祝纓本來想自己乾的,她也會點木工,板子已經刨好了,她想把臥室與外面間隔開來,尤其是花姐的房間,還是隔一下更好。

    張仙姑道:“要單這一樣,你幹了也就幹了,現在還要打床、打桌椅傢什,必要找個木匠的。錢都花給他了,叫他幹就是了。”

    這房裡的傢俱破舊了,他們不想用,講定了讓中人拉走。除了花姐的一套傢什是自家打的新的,祝家一家三口現在都用的舊房屋主人的傢俱,並不能帶走,於是就要再打新床、新櫃之類。祝纓通過熟人,找了個蕃匠木工帶著兩個徒弟。一個半月的功夫,不但打完了傢俱,還順手把門窗、樑柱之類有破損不合適的地方都收拾了。祝纓連工帶料又給了他十二貫,覺得十分划算。張仙姑卻是肉痛良久:“果然說賃房子費錢……”

    然而也高興,因為與金大娘子住得又更近了。十月末,祝大讓祝纓照著皇曆挑個吉日好動身搬遷,先把傢俱、行李搬了過來,最後是自家人拿個大箱子把牌位之類裝了,隨車帶過來。

    花姐便說:“將娘和大郎的牌位供在正房不太相宜,還是放我房裡吧。”將於妙妙母子與夏氏的牌位挪到自己的屋裡,在臥房對面放一張供桌供上。供上果品,上了香,默禱一回。

    張仙姑也不跟她爭,自家也擺好供桌,又上了一炷香:“咱們離皇帝家更近了一些呢!再過二年,買個更好的!買!不賃!今年過年,給你們供豬頭!你們可一定要保佑老三平平安安的呀!”

    祝纓又恢復了自己獨霸三間房,她也不燒香上供,先把東西歸置了,這是一個南屋臥房,中間室廳,北屋書房的格局。鋪好鋪蓋,往床上一躺,心道:花姐能拜師了。

    ――――――――――――――――

    十一月初,祝纓就帶花姐去了兩個尼庵看一看。花姐心中對一個名叫慈惠的庵堂很心動,祝纓就帶她進去,與尼師打個招呼。尼師笑道:“小祝官人,你又來啦?”

    花姐心道:不管什麼地方,小祝總是能有本領與人處得很好的,要是處不好,必是別人有錯處。

    祝纓給尼師介紹了花姐,說:“這是家姐,寡居在家。聽我說了尼師施醫贈藥普渡眾生,也是心動,想隨尼師修行一二。”

    花姐就上來行禮。尼師看她生得白淨整潔,行動也有禮,更因祝纓已來打了兩三個月的花胡哨,也就說:“阿彌陀佛!只要施主不嫌棄。”

    花姐忙說不敢,說自己也已識得些藥材了。尼師就帶她去認了些藥材,發現她也識得六、七成,就說:“小祝官人,令姐這樣很難得的。”女人識字的就不多,再讓她知道醫理認識藥材就更少了。花姐識字,而且來尼庵求藥的很多都是女人,也很合適。

    祝纓就又給尼師一份敬師禮,送她五匹青布,冬日無事,花姐就風雪無阻地到尼庵報到。冬季正是許多人生病、挨餓受凍的時候,花姐正可為尼庵添一人手,與街坊來相幫的婦人們一道做事,日子過得很是充實。

    唯有祝纓,依舊是讀書,現在算盤暫時不打了,要跟賬房學做賬,間或跑腿。她想:我賬學得差不多了,就該給我活計了吧?是不是讓我查誰的賬去呢?否則不應該叫我花這麼長的時間學這個呀!

    然而鄭熹彷彿將她的差使給忘了,到了過年,她還是這樣。過完了年,依舊如此。

    又過一年,祝纓自覺現在看賬已不是兩眼一抹黑,鄭熹還是沒有給她派新差。祝纓幾乎要懷疑大理寺司直就是拿著俸祿三五天跑一次腿其餘時間就是讀書的了。

    這一年過完了年,祝纓嘆了口氣:“新年了,我都十八了!”如果說有什麼跟之前一樣的話,就是這兩年的除夕,她依舊被安排了值宿。除此之外,她都快要忘了剛入大理寺那一年是多麼的忙碌了。她現在白天是大理寺的閒人,落衙之後是京城的閒人,滿大街的亂躥,京城地界都叫她摸熟了。鄭熹現在如果讓她去逮小偷,保管比做賬還順溜呢!

    花姐聽了,給她一件斗篷:“快去金大嫂家吧。不是還說要借她家院子練一回武藝的麼?”

    祝纓穿上斗篷,嘟囔一聲:“哦。”

    到了金家,金良也在,兩人抱拳一禮。祝纓道:“新年新氣象,咱們倆還是一樣。”

    就這兩年,她的品階也還是原樣,從六品的大理寺司直,趴在那兒紋絲沒動。金良也跟她差不離,職務上也沒有新的晉升。她算是知道了王司直、左司直當年為什麼那樣的油滑。如果一直是這樣的日子的話,官又小,又沒大事,又晉升無望,想不變成那樣也難了。

    金良精神卻不錯,問道:“怎麼?想生是非?”

    祝纓搖搖頭:“那倒不是。我以前想著,自己能開個茶鋪,就天天曬太陽,數錢就行了。現在比開茶鋪又強些。只是不知道鄭大人會什麼時候給我扔個雷下來。”

    金良大笑:“不至於不至於,老侯爺家裡是最厚道的。”

    祝纓想了一下,自己這兩年到侯府,府里人待自己也還是跟之前差不離,也沒有變冷淡。鄭侯偶爾還讓唐善跟她比個箭法,人家是專門練這個的,她是偷學的,總比人家差一點。鄭侯就看她這樣子挺開心,輸了也給她點彩頭。

    金良道:“我還跟老侯爺提過你哩。他老人家說,七郎自有安排。我就沒說了。”

    “瞧吧,他準要一道雷劈我。我往常去府裡請教的時候也問他,他什麼都沒說,一準兒給我憋一道大的!”

    金良大笑:“來吧,咱倆練練!”

    就在祝纓以為自己還要閒下去的時候,這年三月末,祝纓換了薄衫,與花姐一道出門,先順路送花姐去慈惠庵,自己再去大理寺揹她的倒黴韻書。

    因為鄭熹說,她這兩年書也背得差不多了,該學著作文章寫詩了。讓她先熟悉“韻”,同時讓她向太常那裡借點音律學的入門書背一背,因為無論是寫駢文還是寫詩都要有韻律。

    她,一個窮鬼,一個神棍,最熟悉韻律就是她娘跳大神唱的鬼調。會賭錢、會偷東西、會爬牆上樹,從來沒有詩情畫意!

    而音律的書與她之前讀過的書都不同,又是另一種規律。她只好先囫圇吞棗,再慢慢體會。

    又背了幾頁,鄭熹等人回來了,再背兩頁,外面突然跑進一個禁軍的人來,也是熟人,李校尉。他跑去見鄭熹,不多會兒,鄭熹就召了人去――京兆地面上發生命案了。

    這本該是歸京兆管的,但是犯案的人有點特殊,是禁軍的人,禁軍想把人帶回來,但是!京兆府不肯放人,且說苦主是京兆百姓,犯人除非是禁中的內官宮女,否則禁軍犯了命案他們也得管。京兆的官員、軍人多了,一個個都把犯人要走,京兆府還幹不幹了?

    但是,這個禁軍的人有點特別,他品級比較高,五品了,五品官犯案,大理寺就能管。禁軍這邊就來找大理寺幫忙搶人、搶案子了。

    鄭熹問道:“嫌犯是什麼人?”

    “周遊,周將軍。”

    一旁冷雲直撇嘴:“該!”冷雲嚴格來說也是個紈絝,然而他自認不是紈絝,是個能人,周遊才是。

    鄭熹道:“別胡說!你去,不,還是算了。”他把這事兒讓給裴清去幹。冷雲道:“為什麼呀?”

    鄭熹道:“你能對上王雲鶴?”冷雲縮了縮脖子,說:“我本來也不想管周遊那個廢物!”

    裴清道:“下官這便去。只是……不知要如何說呢?也不知道這案子究竟有多大。”

    鄭熹道:“你去了先看,能爭過來就爭,爭不過來也要一同辦理此案。”

    裴清道:“好。”

    鄭熹道:“等一下,多帶幾個人去。”

    一旁蘇匡上前請命:“下官願往。”

    鄭熹道:“不用你。祝纓!”

    祝纓沒想到會叫自己,她也不想管周遊,她知道,即使周遊真的殺了人,也不會被判死刑,這就沒意思了。哪知鄭熹點了她,她一根指頭指著自己的鼻子:“我?”

    “你今年多大啦?”

    “十、十八啊。”

    “長大了,該乾點正事了。”

    “不是……”

    “養你千日、用你一時。”

    合著你閒我這兩年是讓我去跟京兆府搶命案?!!!跟王雲鶴搶命案?還是明擺著要包庇周遊的命案?!你咋不上天?!!!

    祝纓忍氣吞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