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竹 作品

第22章 朱元璋準親家叛逃




    宋濂點頭:“朱元璋、方國珍盤踞浙東,方國珍胸無大志,只有朱元璋略有雄主之氣。我們身在浙東,遲早會被朱元璋徵召,我和師弟先去為你們探探路。”



    劉基聽宋濂和王褘此言,居然有些動搖了。



    他何嘗不知道,如今亂世中群雄並起,各個看上去都沒有個當皇帝的模樣。比來比去,居然朱元璋治下百姓生活最為平穩,看上去是個正經想爭奪天下的人。



    若是朱元璋對他們不再客氣,強令徵召,他們為了家族家鄉,肯定不得不去。



    劉基語氣鬆軟了幾分:“你們要去,也不該是這個時候去。現在全天下文人都在聲討朱元璋,你們若是前去,那些文人會如何說你們,你們不會不知道。”



    宋濂板著臉道:“若我們不去,朱元璋身邊只有小人,對我等豈不是更不利?還是說,伯溫兄你真的相信結束亂世的是張士誠?”



    劉基眼眸抖動了幾下,深深嘆了口氣。



    論治學,他不如宋濂;論謀略和對天下大勢的把握,他自認為遠超於宋濂。



    宋濂都能看出的事,他怎麼看不出?



    若接下來沒有新的雄主出現,結束亂世的人,只能是朱元璋了。



    這個元末亂世並起的群雄們,怎麼都這麼……不太行啊。朱元璋居然是矮子中的高個子了?劉基對如今局勢分外不滿。



    劉基見勸不動宋濂和王褘,便轉向剛從福建建寧避亂回來的葉琛。



    葉琛一直隨元將石抹宜孫在處州鎮壓紅巾軍。今年,朱元璋攻破了處州,葉琛跟著石抹宜孫敗逃福建建寧,現在才輾轉回到浙東。



    劉基同樣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你今年剛和朱元璋打過仗,怎麼現在就要包袱款款投靠朱元璋去了?



    葉琛表情比宋濂那張學究臉更嚴肅:“我與朱元璋交戰後,深知朱元璋若無人規勸,其麾下軍士可能會禍害百姓蒼生。他一紙政令自絕於天下正統文人,更令我堅信這一點。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我今奔向虎穴,捨身約束猛虎。若能成,自是大功德一件;若不能,伯溫兄你也能下定決心投靠他人。”



    宋濂看了一眼葉琛,眼神幽深。



    葉琛回看,表情還是那麼正義凜然。



    王褘使勁點頭:“劉兄,你有臥龍張良之才。無論哪個雄主得到你,都能有一飛沖天之勢。若朱元璋殺了我們,全天下文人對朱元璋心灰意冷,你再投靠他人,定能奠定新的天下大局。”



    宋濂眨了眨眼,收回幽深的眼神:“沒錯。伯溫,我們的家人就拜託你了。”



    看著三人的殷殷期盼和毅然決然的神情,劉基心中感慨萬千,敬佩不已。



    他拱手彎腰,斬釘截鐵道:“基,斷不負所托!”



    劉基走了,宋濂、王褘、葉琛三人出發了。



    三人在馬背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同時側過臉,不看對方。



    宋濂,朱子嫡傳。



    他將在明朝建國後為朱熹敵對文人,浙東金華學派唐仲友做傳,為唐仲友正名。朱子門人悉數收購宋濂所作《唐仲友補傳》並銷燬。但宋濂仍舊鍥而不捨堅稱真儒價值在於積極治世,而非空談性理。



    王褘,祖父、父親、他,王家祖孫三代皆為朱子嫡傳。



    明朝建國後,王褘盛讚朱熹敵對文人唐仲友的帝王之術為“聖賢之所以為道者”。



    他還在看到浙東學派金華學派創始人呂祖謙其血統後繼無人,自學繼承了呂祖謙道統,為呂祖謙續編《大事記》一百卷。



    葉琛……



    咳,永嘉學派集大成者水心先生葉適,祖籍浙江處州(今麗水)。葉琛正好是浙江處州人。



    三人側過臉尷尬了一會兒,不知道誰先把臉轉回來,而後相視紛紛大笑。



    宋濂率先拱手:“經制之學。”



    經制之學由唐仲友首創,反對空談學問,希望將儒家經典用於實踐。



    葉琛笑著拱手:“功利之學。”



    水心居士事功學派,懂的都懂。



    王褘連連拱手:“不主一說,兼理、心、事功之學。”



    宋濂搖頭,葉琛大笑,異口同聲道:“定是師承呂成公。”



    三人揚鞭縱馬,笑聲隨著馬蹄踏出的塵埃高高揚起。



    ……



    朱元璋並不知道,本來在正史中,他在強徵“浙東四先生”前,軍中幾乎沒有有名文人,有名的文人全部都投靠張士誠去了。



    而現在,他得罪了天下大部分文人,卻居然有文人主動包袱款款來投奔他。



    本文主角陳標更不知道。



    陳文正是個閒不住的人。他留在應天后,日日帶著陳標出門玩。



    今日,他們居然見到了有人欺男霸女,高興極了。



    陳文正二話不說衝了上去,上下左右一通王八拳,將對方打倒在地。



    哪知道打了小的來了老的,一箇中年黑臉漢子帶著一隊軍士衝了過來,把陳標嚇得直跳腳。



    正好李善長帶著幾個將領抱著一堆書路過。陳標大喊:“李叔!救我!那個黑臉叔叔要揍我!”



    李善長把書一丟,挽起袖子就衝了過來:“常遇春!你發什麼瘋!居然敢動標兒!”



    剛回應天的常遇春:“?”



    然後,朱元璋麾下第一猛將常遇春常十萬,被朱元璋麾下第一文臣李善長一把抓住腦袋頂,扣在了地上。



    跟著李善長過來的眾位將領:“……”



    常遇春帶來的一眾軍士:“……”



    正抱在一起你踹我我踹你滿地亂滾的藍玉和陳文正:“……”



    陳標下巴“嘎吱”一聲,差點因為嘴張太大而脫臼。



    吃飽喝足之後,陳樉的活力更足,陳標則困了。



    朱文英洗乾淨手後,把陳標抱回房間睡覺。馬氏則陪著兒子和乾兒子們繼續吃東西玩鬧。



    陳樉想跟著陳標搗亂,被朱文正一把抓住。



    現在這一大一小開始互毆,朱文忠不斷嘆氣翻白眼。



    他這位表兄加義兄,大約心理年齡和樉兒差不多了。三四歲,不能更多。



    朱文英抱走陳標時,告訴了朱元璋借書留書單的事。



    陳標半閉著眼睛抱怨:“他留書單有什麼用?說的好像我記得我有哪些書似的。”



    朱文英笑道:“義父還書的時候,就能比對著書單看有沒有缺漏。”



    陳標兩隻眼睛全閉上了。他靠在朱文英肩頭,沒好氣道:“那就更沒用了。我借給他的書,他什麼時候不是還回來的時候至少少一半?”



    行軍打仗弄丟的,借給兄弟們弄丟的,還有翻看得太用力直接爛掉的……



    朱元璋借書,打一歇後語——有借無回。



    朱文英也知道他那個義父借書不還的事,所以朱元璋才只借陳標短期不看的書,然後按照書單補給陳標新書。



    陳標在書中的標註,除了自己看書的時候理清思路,其實基本就是寫給朱元璋看,幫朱元璋解釋書中含義。



    丟了就丟了,下次繼續標註。



    不然還能怎麼著?



    朱文英也不知道該怎麼為朱元璋辯解了,只能道:“名單我夾在書架第二層左起第一本書內。”



    陳標閉著眼敷衍:“嗯嗯嗯。”



    敷衍完後,陳標在朱文英懷裡縮成小小的一團,呼吸漸漸均勻。



    小孩子瞌睡多,陳標這樣都能睡著。



    朱文英把懷裡的陳標護得緊了一些。



    他現在還未離開,已經有些悵然。



    和陳標形影不離幾年,即使知道自己打完仗就能回來,朱文英還是十分捨不得。



    他很擔心,沒了自己,其他人照顧陳標會不會盡心盡力。義父說會把朱文正或者朱文忠留下,但朱文英卻更擔心了。



    文忠就罷了,朱文正……究竟誰照顧誰?



    他摸了摸陳標腦袋上的小揪揪,用臉頰輕輕蹭了蹭陳標的頭頂,心情十分不好。



    陳標一覺睡醒,已是晚上。



    他往身旁一摸,摸到一個毛絨絨的小腦袋。翻身一看,果然是陳樉。



    陳樉玩累了之後不回自己房間,直接鑽進陳標被窩。



    不過當朱元璋和馬氏不在家的時候,陳標、陳樉總是睡一起,床邊再放上陳棡的搖籃。所以對陳樉來說,陳標的房間就是他的房間,陳標的床就是他的床。



    馬氏回來之後,她本想和孩子們一起睡,但陳標擔心弟弟們打擾孃親的睡眠,便繼續帶著弟弟們住在馬氏隔壁,既能親近,又不至於太吵。



    “吃不下……了……”抱著陳標手臂的陳樉嘴一張,就要朝著陳標的手咬去。



    陳標趕緊收回手。



    陳樉迷迷糊糊睜眼,然後翻個身,繼續睡覺。



    這個時候平常人家一般只吃兩頓飯。富裕人家晚上會吃些東西墊肚子,但體弱和小孩一半過午不食,說會積食。



    但陳標可不遵循這個。



    他和弟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孃親肚子裡又揣著孩子,一個人要吃兩個人的份。一家人早中午飯都要吃好。



    中午吃了許多肉,晚上陳標就多做了些素菜,並做了清蒸魚和牛奶燉蛋,又清淡好消化,又營養可口。



    就連還在學爬的陳棡,陳標也做了蔬菜泥和魚肉泥,陳棡吃得比喝奶歡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