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竹 作品

第22章 朱元璋準親家叛逃

    再訂閱一些, 小可愛萌就能立即看到興奮到癲狂的我了哦~眾所周知,程朱理學在剛出現的時候,並不是顯學。



    那時候南北宋偏安一隅, 岌岌可危,可皇帝和士大夫們卻醉生夢死, 只知道俯首納貢。



    程朱理學的“存天理滅人慾”, 其實原本都是對士大夫的要求。



    至於拿寡婦出來說事, 其實只是類比, 即許多詩歌中用“節婦”來比“節士”而已。(當然,這種類比本身就能顯示出封建社會對女性的壓迫。)



    事實上, 二程嘴上說著節婦, 實際上鼓勵侄女再嫁。並且二程家族嚴禁自家女眷纏腳,痛斥纏腳是惡俗。



    朱熹有眾多迂腐之語, 但支持裹腳也是純粹背黑鍋。



    唯一記載朱熹和裹腳相關的史料,是民國文人胡樸安所編纂的《中華全國風俗志》中《漳州女子之杖林》一文, 稱“朱文公守漳時, 立法命之纏足極小, 使不良於行”。



    但據可靠史料,漳州女子在康熙時期很少有纏腳之人, 在晚清時才開始盛行纏腳,所以這記載也就是攀附名人罷了。



    朱熹再傳弟子車若水曾批判裹腳, “小兒未四五歲, 無罪無辜而使之受無限之苦”。以朱熹弟子態度,可見朱熹本人對裹腳的態度。



    這很正常。朱熹與二程一樣, 是個儒士老學究, 堅信“身體髮膚受之父母”, 對為了“美”而折損身體的事, 當然會厭惡。



    那麼程朱理學是怎麼和裹腳扯上關係的?



    當然是因為二程和朱熹都死了。



    在二程和朱熹生前,程朱理學就是指著南宋那群君臣鼻子罵,被南宋貴族階級和當權文人排擠迫害。



    但他們死了之後,就可以成為“聖人”了,程朱理學也成了南宋末年的官方學問。



    活著的神仙只能被燒死,寺廟裡的泥塑菩薩才是眾人心中想要的菩薩。



    他們就這麼變成了泥塑,裹上了金粉,被供在高高的神龕上,於煙火繚繞中被萬人膜拜。



    二程和朱熹被膜拜,他們的思想也得拿出來說說吧?



    士大夫是不願意“存天理滅人慾”的。於是,守節都變成了女人的事。



    到了元朝,“滅人慾”就更受元朝當權者喜歡了——滅掉了反抗的欲|望也能叫滅人慾對不對?所以元朝大力推廣程朱理學,召集文人為程朱理學寫了許多研究理論。



    那些人紛紛自稱是二程和朱子的學生,被歪曲的程朱理學成了文人們心中的“聖經”。



    但不是所有文人都會被歪曲的“程朱理學”矇蔽。



    甚至在理學中,也不是人人都尊崇程朱理學。



    橫渠先生張載的“關學”,從二程中程顥為開端的“心學”,浙東學派中的“事功學”,都算廣義上的“理學”,在南宋時就與朱熹的“閩學”分庭抗爭。



    特別是浙東學派,唐仲友與朱熹相互彈劾的千古公案,有部分原因是“事功學”和“閩學”的學術之爭。



    浙東學派在宋元時,最大的分支為“金華學派”和“永嘉學派”,他們最大的共同點是需求“經世致用、義利並舉”。



    其中“金華學派”兼顧理學、心學和事功學派,希望調和各派矛盾,兼具所長。



    “永嘉學派”吸收了“金華學派”中激進的“永康學派”。二永學派是純粹的“事功學派”,主張重視政治、歷史、經濟的研究,對內支持通商惠工惠民,對外行王霸之策,認為“功到成處,便是有德;事到濟處,便是有理”。



    而“永嘉”,就在浙江溫州。



    可惜溫州的“事功學派”在宋時盛極一時,在宋元交際時,便從世上銷聲匿跡——事功學派看理論就知道是實幹派。搞經濟的、去打仗的、作詩文罵金元的……這群人當然跟著南宋朝廷一路難退一路殉國,沒死的也只能找個山窩窩隱世。



    就算現在元朝都要滅亡了,事功學派的人在這程朱理學的天下,當然閉上嘴慫著,別人問起來就“啊對對對對我也是研究理學”。



    從宋朝黨爭就可以看到,文人學術爭端是要抄對方家滅對方族的,他們又不傻。



    事功學派學統在元明理學大興時斷絕。



    要到了清朝的時候,事功學派才會被王夫之、黃宗羲、顧炎武等人取其精華重新復興,並啟發了清末民初許多儒學文人的思想,促進了他們的改變。



    現在,永嘉永康學派的小貓三兩隻湊在一起,拿著隔壁應天朱元璋的政令悄咪咪開會。



    哎呀,這個朱大帥有點意思,程朱理學那幫子人不肯幫他,我們是不是……



    “方國珍佔著溫州、台州、慶元,卻只知道首鼠兩端,討好大元和朱元璋,根本沒有逐鹿中原之心,廢物!”



    “那張士誠算什麼禮賢下士?給了華服美宅就叫禮賢下士?他何曾聽過手下任何一個文人的建議?不過是讓這些文人聚在一起日日取樂!”



    “程朱理學可沒有教他們看著餓死的老百姓大談盛世!張士誠現在正領著蒙元的官,給蒙元蒐羅糧食呢!他能結束個屁的亂世!”



    “我看朱元璋就挺好。鼓勵小腳女子放腳勞動,鼓勵寡婦再嫁生育,這都是德政啊!還有那士大夫喜歡什麼小腳女人,本就是上不得檯面的淫|靡之風,就應該禁止!“



    “但是聽說朱元璋對文人很殘暴,文人不順他心意就千刀萬剮片肉下酒啊。”



    事功學派的文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是意動,又是猶豫。



    葉錚捋了捋自己的文人鬍鬚,道:“諸位可以稍等一會兒,由我先去。”



    眾人立刻反對,紛紛請求自己代替葉錚去。



    葉錚今年五十有二,是永嘉學派集大成者,水心居士葉適的後裔。



    水心居士葉適歸隱的時候,已經預見到了南宋的覆滅。他心灰意冷,讓後裔隱居深山,不再輕易出仕。但他的後人並沒有停下研究事攻學的腳步,葉錚是最爭氣的一個。



    有才華的人總會忍不住想要施展抱負。葉錚獨自告別家族,離開水心村,在溫州四處收徒教學。



    在這亂世中,葉錚冷眼看著群雄逐鹿,卻沒看到任何一個合適的雄主。



    他本來已經失望,決定迴歸山林。但朱元璋因為要給女人放腳一事,有了自絕於全天下正統文人之勢,讓葉錚生出了一絲希望。



    功到成處,便是有德;事到濟處,便是有理。



    朱元璋此舉,在葉錚看來就是有德有理,是明君之舉。



    自古文人有殺身成仁者,有捨生取義者。即使朱元璋兇名在外,葉錚也願意為了自身理想以身犯險。



    幾位弟子見無法規勸老師,便紛紛打點好行禮,要和老師一同前去應天。



    葉錚有三個弟子。



    大弟子陳啟是永康學派代表人物龍川先生陳亮的族人,修王霸之策,擅長談兵說劍,屯田興兵;



    二弟子陳麟為永嘉學派代表人物止齋先生陳傅良的族人,批判貴義賤利、重農抑商,主張農商並重,對稅收、行商有很深的瞭解;



    三弟子薛知默的先祖是永嘉學派代表人物艮齋先生薛季宣的後裔,什麼都學,最擅長哲學辯論。



    這三人都為南宋永康、永嘉學派代表人物的後裔族人,當然是因為除了事功學派代表人物的後裔族人,其他人肯定都去學當時顯學程朱理學了。



    年輕人走上“歧途”,對祖先的嚮往功不可沒。



    於是四人在張士誠文人歌功頌德的刺激下,騎著瘦削的老馬,混入逃荒的人群中,包袱款款奔向了應天。



    在他們啟程的時候,浙東還有三人同時準備啟程前往應天。這三人中,居然有兩人出自名氣頗大的“浙東四先生”。



    已經多次拒絕朱元璋客氣徵召,原本歷史中要到明年,經李善長和胡大海一文一武雙重舉薦,在朱元璋“不客氣”的徵召後才會去應天的宋濂、葉琛二人,居然在身邊眾多師友聲討朱元璋的時候,要主動前去應天。



    與他們同去的,還有宋濂的師弟王褘。



    劉基受友人所託,前來勸止:“景濂兄,你與你師弟王子充同為朱子門人,怎麼能冒天下之大不韙,去投奔朱草莽?!”



    從朱熹的弟子從徐僑、何基二人開始,他的道傳就開始在金華流轉。宋濂和王褘就師承徐僑一系,是朱熹的正經嫡傳。



    劉基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這兩人為什麼會去投奔朱元璋?!



    宋濂沉默不語,王褘則灑脫笑道:“劉兄,你說的是什麼話?朱元璋禁止裹小腳,怎麼就冒天下之大不韙了?我們程朱理學,可沒有說讓女人裹腳這一項啊。”



    劉基皺眉:“我不想與你詭辯。朱元璋被天下文人厭棄,不是因為什麼小腳女人!而是他在此事中所表現出的對文人的輕視、對道德的不屑!他居然為了女人讓文人寫詩去罵先賢,還讓文人去給後院小腳女人洗腳畫畫!這才是他被厭棄的原因!”



    王褘笑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一些文人為了一些上不得檯面的嗜好去折斷女人的腳骨頭,這種事難道不該罵?因為那些文人很有名氣,我們就罵不得了?好了,你也別勸了,我和師兄就是去替你們看看,若不好就辭官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