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心菜 作品

第72章 七十二條彈幕

    劉廷尉在北魏可是出了名的鐵面閻羅,手底下能叫人生不如死的刑罰數不勝數,落在劉廷尉手裡,四皇子不死也要脫層皮。

    元容聽見‘夫君’二字,唇畔微揚,勾起淺淺的弧度,方才因四皇子有些陰鬱煩躁的情緒,瞬時間門被她輕軟的嗓音撫平。

    顧休休戳了戳元容的手臂:“你還沒告訴我呢,那石子從哪裡撿的?”

    顧懷瑾的院子比他的臉還乾淨,也不知從哪裡學來的毛病,說自己有潔癖,即便他不在洛陽城的日子,永安侯府的婢女和僕人也會一天打掃三遍他的院子。

    地上別說是石子了,連片落葉都沒有。

    “從你院子裡出來,順手撿的。”說著,元容張開手掌,伸到她面前,露出了躺在掌心裡的幾顆小石子:“砸的準不準?”

    顧休休垂眸笑著,輕聲嘟囔了一句‘幼稚’,隨後踮起腳來,在他耳邊問道:“跟誰學的扔石子?”

    元容從嘴裡輕輕吐出一個字來:“你。”

    “……”她嘴角的笑意一僵,挑起眉梢來:“我?”

    他勾起唇角,黑眸不知看著何處:“你小時候就喜歡拿石子扔人。”

    那時候,有人在背後說他壞話,她便到處撿石子,兜在衣袖裡,誰一詆譭他,她就拿石子扔那人。

    但她砸的一點都不準。

    經常會有人被誤傷,譬如劉廷尉,她二房的大哥……就連太傅都被她砸傷過。

    甚至有一次,她還因為扔石子時用力過猛,將自己的手劃傷了。

    元容只好自己苦練扔石子,而後再親自傳授她怎麼拋石子才最精準。

    顧休休聽出他話音裡的感嘆,有些惋惜道:“可惜,我都記不得了。”

    說罷,她便拉住了他的手,左右搖了搖:“等以後你閒了,教一教我。”

    元容聽著她撒嬌似的語氣,揚起的嘴角,微微抿住:“好。”

    西燕使臣明日傍晚就會啟程回西燕,屆時他會跟著他們一起離開洛陽,顧休休口中的以後,卻也不知道是何時了。

    兩人雖然說話的聲音很低,但身邊的幾個人也不是聾子,顧懷瑾忍不住輕咳了兩下,像是在提醒兩個人注意場合。

    顧休休這才想起,貞貴妃和四皇子被拖走了,但皇帝和靖親王還在這裡。

    她稍稍收斂了些,沒再跟元容貼著說悄悄話,只不過握在一起相交的手,卻依舊緊緊扣著。

    皇帝瞥了一眼兩人,倒是沒說什麼。靖親王看出皇帝似是想走,連忙上前:“皇兄,如今事情已經明瞭,臣弟乃是被冤枉的!”

    “如何明瞭了?”皇帝頓住腳步,嗓音沉沉:“那封信只能證明你來顧家搜查,是受人蠱惑,卻不能證明那些從你住處搜查出來的罪證,與你毫無關係。”

    靖親王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皇帝會這樣說。他張了張嘴,想要辯駁,卻又不知從何駁起,只能問道:“那皇兄是什麼意思?要憑著那些莫須有的罪證,給臣弟定罪嗎?”

    “今日天色已晚,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清者自清,你稍安勿躁,此事朕定會讓人徹查清楚。”

    說罷,皇帝便擺駕回宮了。

    靖親王惡狠狠瞪了顧休休一眼,便也甩袖離去。

    原本熱鬧的院落裡,一下寂靜了起來。

    顧懷瑾舒了口氣,一拍手:“既然塵埃落定了,那就各回各屋,早些歇息吧。”

    永安侯瞪著他:“兔崽子,你早就知道這件事?你沒事在你院子裡殺什麼雞,你不是潔癖嗎?”

    顧懷瑾一聽這話,下意識想要辯解,永安侯卻像是預料到他想說什麼似的,開口堵住了他的嘴:“別說你妹妹想吃,你妹妹最不愛吃的,就是你烤的雞,道是無滋無味,猶如嚼蠟。”

    因此顧懷瑾烤的雞,放在餐桌上,顧休休連一筷子都沒碰過。

    見顧懷瑾還想要狡辯,永安侯冷笑道:“當你爹是傻子是不是?你最好給老子解釋清楚,不然下一個被埋在地裡的,就是你的毛!”

    “不是,爹,這事你得問豆兒……”

    顧懷瑾話還沒說完,一抬頭才發現,顧休休早已經不知在何時,扯著元容開溜了。

    於是,顧懷瑾就被永安侯提著衣領子,像是拎小雞一般,將他拎進了寢室裡。

    這一夜,有人註定無眠。

    而顧休休卻纏在元容身上,睡到了翌日的半上午。

    等她睡眼惺忪地睜開眼時,雙手仍牢牢鎖在他的手臂上,兩條腿也掛在他腰間門,姿勢略顯不雅。

    元容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漆黑的眸中含著淡淡的笑意:“睡得好嗎?”

    “挺好的。”顧休休鬆開手,揉了揉眼:“你呢?”

    元容挑起眉來,嗓音略顯低啞:“豆兒,你覺得呢?”說話時,顧休休正在往回收腿,小腿肚子不慎蹭過了起立的小元容,動作倏忽僵在原處。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一宿沒睡嗎?”顧休休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低低應了一聲:“嗯。”

    顧休休連忙將搭在他腰間門的腿撤了回來,身子向後退了退,然而沒隔出多遠的距離來,就有些退無可退了。

    這是她未出嫁前的閨房,床榻容下她與顧月剛剛好,可元容若是跟她躺在一起,這張床榻便顯得有些小了。

    雖然算不得擁擠,卻也沒有太大的空間門容得她後退。顧休休後背抵著牆面,小聲道:“我下次注意。”

    元容往她身旁靠了靠,將她拉回了懷裡:“注意什麼?”

    “我不該壓著你,纏著你,讓你睡不好覺。”

    許是因為顧休休心裡清楚元容會走,卻又不確定元容何時會走,那種飄忽不定的感覺,讓她有些迷茫和畏懼。

    所以她剛剛騙了元容,其實她昨晚上壓根就沒怎麼睡,只是闔上了眼,覺得很累,很困,渾身都充斥著疲乏之感。

    然而顧休休不敢真的睡著,害怕自己一覺醒來,元容就不見了。即便後半夜實在熬不住睡了過去,也是睡得很淺,外頭都一點風吹草動就會將她驚醒。

    那種感覺很不好,像是有什麼在撕扯著她的神經,又像是將她架在火裡慢慢灼烤,煎熬又難耐。

    元容聽見她的話,輕笑了一聲,伸手叩在她的下頜上,緩緩抬起,讓她垂下的眼眸看向自己:“即便你不纏著我,我也睡不著。”

    顧休休疑惑道:“為什麼?”

    他俯首,在她唇上輕輕啄了一下:“想多看看你。”

    聽見這話,顧休休卻沒有多高興,她的心像是綁上了磐石,止不住向下墜去。

    她抿了抿唇,似是無意道:“你昨晚上是不是出去過?”

    “嗯。”元容頓了一下,低聲道:“起夜。”

    事實上,他是出去找顧懷瑾了。

    白日裡,顧休休一直跟在他身邊,他不好支開她,便趁著夜裡她熟睡的時候,出去了一趟。

    他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顧懷瑾,順便託顧懷瑾轉告永安侯夫婦,在他離開北魏後,幫他照看好顧休休。

    西燕君主的誕辰在半月後,光是從北魏到西燕的國都也需要十日左右。今日傍晚時分左右,他就要隨著西燕使臣一同前去西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