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在也聽 作品

第96章 第96章


 他在乎的,有且僅有利益,只有利益。


 假設蒂拉不是國外知名風投公司的掌上明珠,他大概率不會特意靠近她。說對蒂拉沒有感情不是絕對,這種感情攀附於利益的條件上,不是自然而然產生。


 但……對蘇若沁,的確是沈埕先動心,年少時純粹的、無塵埃沾染的動心。


 可笑的是,這種動心並未維持多久。


 父子倆的相處場面,除了對峙,想不到其他。


 沈厭對沈埕的態度,可能也只剩嗤聲。


 “瑞墨老總日理萬機,居然還有閒工夫管我?”沈厭不以為然地譏刺,針對那句“名與利”的話,表明態度,“那是你的選擇,不是我的。我說過,管好你自己就夠了。”


 他淡淡道:“類似今天的事情再出現,我不會手下留情。”


 其實,這句話,沈厭沒有說完。


 完整的一句是——類似今天的事情再出現,我不會手下留情,別再讓我恨你。


 十八歲意氣風發的少年與年過不惑、叱吒商圈的男人,論氣場,誰也不輸給誰。


 只要正面交鋒,定會劍拔弩張。


 一旁的保鏢捱了沈厭那一拳,從頭到尾不敢說一句話,當然,也沒有輪到他說話的權利。只不過,墨鏡之下的視線不自覺落在少年身上的時候,他彷彿看到了強盛的抗衡。


 不拘束於枷鎖,衝破羈絆的匹敵。


 音落一瞬,沈埕看向沈厭,與他對視的那一眼,莫名其妙的,被利益佔據絕大的心臟竟被狠扎幾分,如刀絞的痛感慢了好多拍傳遞神經系統。


 原來,疼痛的感覺是這樣的,這樣難受。


 像是成千上萬的利器無孔不入朝你席捲而來,你無力反抗,只能被動承襲。也像唯一的呼吸道被扼緊掐斷,隔絕氧氣,意識迷惘渙散,不清醒之下,腳底踩空,墮落萬丈深淵,摔得粉身碎骨。


 五年前,沈厭比他更疼吧。


 在京城,他們的第三次見面,有兩次是不愉快的僵持。


 以後可能會有更多次的見面,難道……要一直這樣嗎?非要你死我活?魚死網破?


 一次是這樣,兩次是這樣,三次四次還是這樣,有什麼意義。


 無聊的把戲。


 面前,他的兒子,像看仇人一樣看他。


 可到底,這一切的一切,都歸結於他咎由自取罷了。


 不知怎的,沈埕突然想到了他的第一任妻子,她應該不想看到他和沈厭現在的相處。


 既然控制不住他,那放走他吧。


 “沈厭。”再熟悉不過的名字,叫出口之後卻覺得陌生,沈埕改了稱呼,“阿厭。”


 他承認,他很久沒有這樣叫過了。


 “阿厭”這個稱呼,是蘇若沁在沈厭兩歲時取的。剛出生叫他“小厭”,後來長大了,那時候的沈厭想換個“小名”,於是,她便一直一直“阿厭”的叫他,沈埕也這樣叫他。


 理不清楚具體的時間點,他口中的“阿厭”變成了“沈厭”,沒有溫度的,冷冰冰的。


 聞聲,沈厭抬眸,先一步說:“是想讓我原諒你嗎?”


 原諒,多麼灼痛的詞眼。


 既沉重,又束縛,也像禁咒一般的存在。


 “不,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沈埕不是一個好的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的父親,可現在,他展現出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會有的一面,“我從未奢求你能原諒我。”


 他不要求洗白自己,因為他做的,已經是事實,封存於過往。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沈厭牽著溫書梨的手,經過沈埕身邊,腳步停頓。


 這一畫面好像與醫院那次的畫面高度重合,但這一次,他說出的話不是無溫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