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甜甜 作品

第161章 持酒平天下50

 許懷謙笑道:“這有什麼不可能的,月亮不就是個球嗎?”

 有人反駁道:“可它偶爾也是彎的呀。”

 “這是因為太陽光照射到月球表面的光線給我們造成的視覺上的差異罷了。”

 許懷謙拿了兩個圓形木球用電燈給他們做了實驗。

 這個電燈還是章秉文這兩年的新創造,因為在魆族,看不見的深山太多了,他就用鐵和燈泡還有電池自己做了個電燈。

 方便夜間出門採藥的魆族人——有些藥材需要夜間採摘。

 許懷謙這麼一掩飾,朝堂上的大臣知道原理了。

 有種豁然開朗,原來如此的感覺。

 說起來不難,但若是沒有人說開,根本就不知道。

 “那月宮上有嫦娥嗎?有玉兔嗎?有仙宮嗎?”

 明白過來月亮和星星們都是一個球后,朝堂百姓最關心的還是他們想要知道的答案,世界上真的有仙人嗎?

 欽天監很失望地告訴他們:“我們現在的望遠鏡只看得月亮表面有一些坑坑窪窪的坑,再深處就看不到了。”

 欽天監做的望遠鏡再厲害也只能看到一些表面,再拉近想要看清楚一點,就是模糊的圖像了。

 但他們也沒有完全打擊朝堂官員的信心:“不過,這或許是我們的望遠鏡做得還不夠好,等我們把這個望遠鏡再打磨好了,說不得,就能真實地看清天上的情況了。”

 他們欽天監做望遠鏡都已經做出經驗來了,只要他們朝著這個方向努力下去,終有一天他們可以做出能夠看清月亮本體的望遠鏡的。

 朝堂官員雖說對還不能看清月亮上究竟有沒有仙人失望不已,但是對於他們這些凡夫俗子居然通過物件就能看到天空之上的東西時,覺得太不可思議,太神奇了,對欽天監的態度也比以前好上不少。

 人們之所以對鬼神敬畏不已,是因為鬼神之事玄之又玄,未知令人心生恐懼和敬畏。

 現在欽天監有了望遠鏡,世界上未知的事情又多了一項,想要了解未知,就要對這些探索未知的人尊敬一點。

 而欽天監因為有了望遠鏡,也能更好觀測氣象。

 昌盛帝已經準備在全國各地都建造一個望遠臺,用來觀察氣象方便百姓能夠更準確地預知天氣情況,更有利的農耕農重。

 欽天監也在迅速擴張中,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們也能如商部、醫部一樣在朝廷上成為國家舉重若輕的部門。

 新的一年,新的科舉下來了。

 “爹爹——”十六歲的糯糯已經長到許懷謙胸膛高了,他帶著一眾小孩去看榜回來,氣喘吁吁地跑到許懷謙面前,訴說他看榜的結果。

 他迫不及待道:“長樂姐姐是狀元!”

 “好!”許懷謙讚賞道,今年二十歲的長樂和十七歲的阿稚隱姓埋名去參加科舉,一路過五關斬六將,終於進入殿試。

 陪昌盛帝監考的時候,許懷謙一眼就看到了他們,自然朝堂其他官員也看到了他們。

 好在,殿試採用的也是糊名制,不存在任何包庇行為。

 所有名次都是他們真實的名次。

 能考中狀元,說明長樂是真的爭氣!

 畢竟是他從小帶到大,她出息,許懷謙也感覺自己面上有光。

 又問:“那阿稚呢?”

 “他有點倒黴。”糯糯都有點不好意思說阿稚了,明明一塊學的竟然比長樂差遠了,“他都排到二甲中後段去了。”

 “是有點差了。”許懷謙向阿稚看過去,阿稚平時學問挺好的,會試時還能排到前十呢,怎麼到家殿試就拉了這麼多。

 半大的小子,竄得都快有他高了。

 他抓了抓腦袋:“爺爺殿試考地問學策問,我哪會這個啊,答得不好。”

 不過他也不惱:“不好就不好吧,寸有所長,我不能什麼都會吧。”

 “老師,你要吃荔枝嗎?我那莊子裡的早荔枝快熟了,明兒我給老師送幾框來。”

 “你啊,就知道吃。”許懷謙搖搖頭,也不知道這小子怎麼長的,平時對文章課本一點都不感興趣,唯獨對農學感興趣得很。

 偏偏他種出來的東西,確實比旁人種出來的東西香甜多了。

 不得不讚他有天賦。

 “我喜歡嘛。”阿稚道,“若是爺爺殿試策問農學,我定然也能跟姐姐一樣名列前茅!”

 “那沒辦法,誰叫你爺爺沒有順著你的心意來呢。”許懷謙聳肩。

 再問糯糯:“那你陽陽哥哥和燦燦哥哥還有清歡姐姐。”

 “陽陽拿了探花!”糯糯驕傲地挺了挺胸膛,“清歡姐姐拿了榜樣,燦燦哥哥只考了二甲第七。”

 許懷謙一聽就笑了:“挺好,跟他們的爹當年一模一樣的排名。”

 說完還笑糯糯:“糯糯,你明年要給爹爹考個狀元回來嗎?”

 糯糯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夠考上狀元,只能盡力而為:“我試試吧。”

 他今年下場了秀才,一中就中過了。

 同樣中了的還有垚垚。

 “哎呀,哥哥拿狀元,我豈不是要拿探花。”垚垚摸了摸自己的臉,“我這張臉可以勝過哥哥嗎?”

 如果說糯糯是照著許懷謙模樣長的,那垚垚就是照著沈溫年和秋若笙兩人的優點長的。

 “勝得過,勝得過,我們垚垚最好看了!”

 垚垚挺了挺胸膛:“有爹爹的話,垚垚就放心了!”

 “那我也要拿武狀元,嘿哈!”跟在他們後面當小跟班,今年已經八歲的裴泫珠在一旁比畫了一個高難度動作給他們看。

 把大家逗的哈哈大笑。

 不過這個科舉終究還是沒有考。

 因為新科舉過後,昌盛帝就把許懷謙和陳烈酒找了過去。

 同行的還有太子。

 這次不是站在皇城城牆了,而是站在京城的城門外。

 隨著商部在京城城外發展的越來越好,周邊的土地也逐漸收回國家,商部擴展不再受到限制。

 京城城門外的發展一天一個樣,商場不再是一家,酒樓、鋪子也日益增多,都嚴格按照商部的規劃來做的,下水道和房子大小規劃得特好,特別漂亮。

 京城百姓的重心都往京城城門外擴展了,他們不再拘泥於京城城牆內這巴掌大地盤上,人也開朗了很多。

 許懷謙趁勢將他們的住宅收攏過來,重新將京城的房子進行翻修,將下水道等系統做好。

 如今不管是京城外還是京城內,都不會再瀰漫著有那種下了雨水排洩不出去的悶燥感。

 昌盛帝站在城牆上,看著城內外,生活越來越好,越來越繁榮昌盛的百姓說道:“真好。”

 “這樣的昌盛,才不負朕給自己取的這個昌盛的年號。”

 “許懷謙你圓了朕兩個夢,朕這輩子沒有遺憾了。”

 許懷謙不太明白,昌盛帝這突然的感慨是為了那般只能道:“照現在這個局面繼續下去,陛下還能看到更加繁榮昌盛的國家。”

 “不太行,朕老了。”昌盛帝搖搖頭,“朕老了。”

 他三十八歲登基,現如今已經在位三十年,他今年六十八歲了,馬上就要進入七十歲了。

 “人生七十古來稀。”他說著喃喃自語道,“老了!老了!”

 “父皇,你還年輕著呢。”太子說了句。

 許懷謙也說:“陛下得天獨厚,就算七十歲了,也是世上最硬朗的皇帝。”

 他倆都拍了馬屁,陳烈酒也不甘示弱:“陛下還健碩如年輕人呢。”

 確實,昌盛帝現在白頭髮都沒幾根,國家發展得好,他也沒有什麼糟心事了,想得開,看得開,吃什麼什麼香,一點都不像快七十的老人,說他才五十也有人信。

 但昌盛帝並沒有聽他們的馬屁:“人老了就得服老,不能固執地在一個地方不挪窩,不然不知道會做出多少迂腐的事情來。”

 太子和許懷謙還有陳烈酒三人內心一震,私有所感。

 果然,昌盛帝接下來一句話就說了:“這天下還是得交在你們年輕人手中才好。”

 “父皇——”太子想說些什麼,被昌盛帝給打斷了,“朕不能讓你這個太子一輩子都是太子吧。”

 不光他們覺得他身體好,昌盛帝也感覺自己的身體好。

 活到七老八十不是問題。

 那太子呢?

 太子比許懷謙長兩歲,許懷謙今年四十有三,而太子今年已經四十有五了。

 他再在這個位置上坐下去,太子這輩子還有希望登基嗎?

 “我可以做一輩子的太子。”太子這點倒是看得很開,他當太子的時候,他爹也沒猜忌過他,朝中大權也基本上沒有干涉過他。

 說是太子其實與皇帝無異。

 而且昌盛帝在一天,他這個太子就有人罩一天,做對了,做錯了,都沒有關係。

 有人幫他收尾。

 太子覺得這樣其實也挺好的。

 “那你總得學著自己長大啊。”昌盛帝看著他笑了笑,“朕也想去過過過朕的生活了。”

 “年輕的時候,你母后的夢想是遊歷天下。”昌盛帝道,“朕這一輩子,不負天下,不負自己,唯負於她。”

 “朕想,朕也是時候,去幫你母親圓夢了。”

 昌盛帝現在還記得,當年的皇后在沈家偷偷爬牆看院子外面的花時,她趴在牆沿上說的那句話:“我若有一天得了自由,定要去遊歷天下,看遍這世間的大好河山,讓天下都在我腳下。”

 那時他們還不認識,他在牆上,他在牆下的另一側,一抬頭,就是一眼萬年。

 後來他們相遇相識相知相愛,多數都是她陪著他,他要做什麼,她都傾囊相助,即使他造反也無怨無悔,即使被困在深宮裡,也沒說過半句怨言。

 現在天下安定,孩子們也都大了,世間再沒有他們所牽掛的事,他終於可以帶她去實現,她當初那句讓天下都在她腳下的諾言了。

 “父皇——”太子有些哽咽。

 “哭什麼,這是好事呀。”昌盛帝拍了拍太子的肩膀,又向許懷謙和陳烈酒說道,“我知道你們兩人的能力肯定不會僅限於此,你們兩個也要像輔佐我一樣輔佐太子,讓這天下更加的繁榮昌盛,讓這盛景一直蔓延下去,在縉朝的國土內都開出欣欣向榮的繁花。”

 “陛下——”許懷謙和陳烈酒也有些哽咽。

 昌盛帝是他們見過的第一位皇帝,也是他們見過最好的皇帝。

 他善用人才,不猜忌,不嫉妒賢臣,不怕底下的人功高蓋主,一心只想著天下百姓,只要官員們在其位謀其職,很多事他都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甚至他對女子、哥兒也沒有任何歧視,因為在他眼裡,不管是好的壞的,還是什麼人,都是他的子民和孩子。

 像位頂天立地的父親一樣在為他們遮風擋雨。

 他這一下弄得許懷謙和陳烈酒好捨不得啊。

 “哈哈哈哈哈。”看他們一個個紅了眼眶,昌盛帝開懷地笑了,這證明他這個皇帝當的還是可以得吧,“眼淚還是留著我駕崩的時候再掉吧,現在你們應該高興才是。”

 確實應該高興。

 昌盛三十年,新科狀元們覲見皇帝和文武百官之時,在位三十年的昌盛帝就說了:“朕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現如今朕在位三十年,完全做到了這八個字,讓黎明蒼生有衣可穿,讓天下百姓有飯可食,朕這輩子已經無憾了。”

 “正好今日,諸位愛卿都在,朕想將此八個字傳授於太子,望太子也能如朕一樣將這天下永久的昌盛繁榮下去。”

 整個朝堂都昌盛帝突然的退位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嘴裡一個勁地喃喃道:“陛下,你還年輕啊陛下。”

 現在退位是不是太過於早了些?

 但昌盛帝並沒有聽從他的意見,說退就退,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史記:昌盛三十年,盛帝退位,景帝上位,改年號為盛景,願這天下如盛景一般永遠地繁榮下去。

 封許懷謙為太子太傅,卻沒說立誰太子。

 升任文淵閣大學士,正式踏入內閣,成為閣老的一員。

 其餘朝臣皆有所變動,但總的來說,還是升的多降的少。

 就連陳烈酒都多撈了一個爵位可以世襲的恩封。

 隨便吧,陳烈酒對這些根本就不在乎,他覺得他家糯糯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負。

 果不其然,回去之後,人家才不想當什麼伯爺,人家說了:“我要跟著皇爺爺去遊歷天下!”

 昌盛帝成為太上皇了,要拉著太后去遊行天下,順便也要把長樂和阿稚帶走。

 正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這兩人都是皇儲,現在學問已經達標,再讓他們在京城裡待下去,也只能學到一些權數而已。

 不如把他們帶出去,多看看黎明蒼生和天下百姓,去接觸最底層的人,才能明白,為帝者當為什麼。

 一群小孩從小就在一塊長大,長樂和阿稚要去遊歷天下。

 糯糯垚垚能不嚷著要去嗎?

 他倆都對當官沒有什麼興趣。

 去科舉也是為了不屬於其他小孩,覺得這輩子有個舉人功名就已經很知足了。

 舉人什麼時候都可以考,他們不著急。

 “唔……”講這話的時候,身為閣臣的許懷謙正在給裴泫珠梳頭,這小姑娘一點都不會這些女兒家家的事,都是許懷謙給她弄。

 真真是當親女兒養的。

 不小心扯疼了一下,她也不惱,叫了一聲,就不說話了,在心裡想,人為什麼要長頭髮。

 都是禿子該多好,油光滑亮的,像燈泡一樣。

 的虧她沒有說出來,不然就等著愛美的許大人炸毛吧。

 許大人到了更年期,現在正是報復社會的時候,進了內閣沒事幹,天天著書。

 什麼地理、化學、物理、生物、歷史、數學,醫學、天文他現在都會一些。

 不會也沒事,找人討論啊,滿朝都能找出幾個高才生,沒事跟他們討論討論,又有新發現,回去再把新書改改。

 於是後世的學子發現,翻開物理書,有許大人的手筆和理解,番外化學書有許大人的手筆和理解,翻開歷史書……嘿嘿,不好意思,還是他!

 “想去就去吧。”許懷謙給裴泫珠紮好頭髮,左右看了看,非常完美,把小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說話的時候,一點都看不出她的本質,“你們有自己的人生。”

 重要的是,他們走了,他就可以和阿酒一塊過二人世界了。

 糯糯原本都做好捱罵的準備了,哪有學子十五六歲,不上學跑出去遊玩的。

 但他沒有想到,他爹一下子就答應了,趕緊撲到他爹面前,蹭了蹭他爹:“爹爹,我愛死你了。”

 “少跟我來這套。”許懷謙才不吃他的撒嬌,看著陳烈酒問道,“阿酒,你同意他們去嗎?”

 “去吧,去吧。”陳烈酒也沒有意見,有太上皇看著,也不怕他們會出什麼事。

 “我也愛死你了,阿爹。”陳烈酒糯糯現在大了不好蹭了,垚垚代替他蹭。

 蹭得陳烈酒哈哈大笑。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裴泫珠天天都是跟糯糯他們混在一起,聽他要走,她也要摻和。

 許懷謙逗她:“你去了,誰給你梳頭。”

 她倒是會使喚人:“哥哥姐姐梳!”

 “行吧。”許懷謙樂得清靜,對糯糯垚垚他們說,“把妹妹照顧好,知道嗎?”

 “課業還是不能拉下,每隔一段時間,記得給我和你阿爹他們寫封信回來。”

 有長樂阿稚在,還有昌盛帝這個厲害的太上皇在,許懷謙也不怕他們會走上什麼歪路,就怕他們玩得太嗨,連自己信什麼都不知道了,所以隔一段時間,必須給他彙報一下。

 “嗯嗯。”只要許懷謙肯放他們出去,糯糯垚垚這會兒說什麼都答應。

 太上皇原本只想帶兩個小孩的,最後沒有想到他帶了一堆人,連盛聞燦和孟清歡還有陳千帆這幾個新科進士都給一併帶走了。

 他們考上了進士,但他們覺得他們現在當官還為時太早,翰林院裡的那些東西好多都是他們看著長大的,沒有任何挑戰性,還需要出門遊歷一番才能更好的瞭解天下。

 本以為他們遊歷兩三年就回來,但誰都沒有想到他們這一去,走了十年,這十年他們可是把縉朝的大好河山都給逛完了,還去海外見識了一番,可把他們給風光厲害壞了。

 而許懷謙這一生,輔佐盛帝,景帝,還開啟了女帝盛世,三朝盛世元老,一直工作到九十歲,實在老眼昏花幹不動了,皇帝們才放過了他。

 把一眾想要熬死他的政敵們的孫子都快熬死了,都沒熬死他。

 留下的政績,文獻數不勝數,後世記載沒有許大人,就不會有縉朝的今天。

 而現在當了閣臣的許懷謙,卻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厲害。

 把孩子們都送走後,從屋裡搬出他的太師椅放在院子裡的樹下,把陳烈酒招呼過來。

 兩人一塊躺在椅子上看著頭頂遮天蔽日的樹葉,難得享受這寧靜而又清閒的日子。

 陳烈酒躺在許懷謙懷裡,聽著他的心跳聲說道:“想睡覺了。”

 “那就睡。”許懷謙手持一把蒲扇給陳烈酒扇著風,夏天了,他又成了他家阿酒的涼寶寶。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