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甜甜 作品

第92章 攜酒上青天36





畢竟,盛北才建設一年的時間,能夠把土地打理好,讓土地豐收已經不易了,總不能還把縣城給建設了起來吧。




他們來盛北做生意,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走了,至少都要待個十天半個月,把手頭上的貨物賣完,再買些蚯蚓肥回去。




這要是十天半月都風餐露宿在野外,這一趟掙的錢,很有可能還不夠他們回去去醫館治病的。




好在他們的擔憂是多慮的,盛北現在破是破了點,該有的都有。




一進入盛北,就有熱情的各店類小一,上來迎接他們。




“客人,到我家帳篷居住吧,我家隨時都有熱水供應,您這一路披星戴月的辛苦了吧,洗個熱水澡,舒舒服服休息一夜,再慢慢做買賣,旁邊就是縣衙,您也不用擔心您的貨物會出什麼事。”




“我們家雖然沒有熱水供應,但我家的帳篷都是用艾草燻過的,保證夜裡沒有蚊蟲叮咬,洗個熱水澡固然舒服,沒有煩惱的一覺睡到大天亮,更舒服。”




“賣餅嘞,賣餅嘞,新鮮出爐的紫花麥餅,又香又甜,好吃不貴!”




“剛到的客人,俗話說得好,上車餃子下車面,吃碗麵圖個吉利嘛。”




商人們走在這條簡陋而又五臟俱全的街道上,鬆了一口氣,有地方住,有吃的,他們不用擔心來盛北會風餐露宿的生病了。




放鬆下去,手頭上又有錢的商人們,開始消費了起來:“那什麼紫花麥餅給我來一個。”




帳篷不急著住,麵條外面到處都是,只有這個什麼紫花麥餅,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說,怎麼著都得嚐嚐。




“好勒,”賣紫花麥餅的是一對夫婦,他們見商人們將馬車停在他們家攤子口,忙不迭地從鍋裡撿了幾個燙手的紫花麥餅,拿洗乾淨的樹葉包好遞給他們,“客人,我這紫花麥餅是用我們盛北新長起來的紫花苜蓿和新收的麥子做的,可香甜了,保你吃得滿意。”




“滿不滿意,得嘗過了才知道,”商人們拿著夫婦倆遞過來的紫花麥餅,輕咬了一口,頓時麥子的清香混著紫花的薰香在口齒中綻放,滿意地挑了挑眉,“味道不錯。”




“客人喜歡就好。”見商人們利落地付了錢,夫婦倆利落地收了錢,又開始招呼起下一撥客人來。




商人們在街道上吃飽喝足,這才跟著那些吆喝帳篷的小一住進帳篷裡,趕了好些天的路,洗個熱水澡,舒舒服服地帳篷裡睡上一覺,給個神仙都不換。




一整天,方天祿都帶著何冬菱和他兒子在互市街待著,看互市街的反饋,順便等天黑的時候,把稅收收了。




衙門的互市街是不收攤位費的,都按照鋪子收稅收,小生意,一百稅一。




一百文收一文錢的稅,收到多少稅,就能計算出互市街今日一天商人們的消費。




“三百五十文,”何冬菱家以前是開錢莊的,數銅板數的可快了,三百五十文的銅板幾乎是一入手就掂量了出來,張口就報出了數目,“也就是說今日來的商人們花費三十五兩銀子,這還是超過百文收到的稅收,沒有超過百文的鋪子也不少,我估摸著他們今天一天的開銷有四五十兩。”




一天四十五兩,一個月下來也有一千三五百兩,怎麼都能收到十到十五兩的商稅,不少了。




而且百姓手裡有了錢,就像陳烈酒說的,經濟也能夠轉起來了。




“走,我們找地方辦麵廠去。”夜幕降臨,店家和商人們都休息了,方天祿又帶著何冬菱和方行簡去看了看辦麵廠的地點。




他想把這麵廠建在水磨坊旁邊,這樣取材也方便。




考察過水磨坊旁邊的地不錯後,他向自家兒子道:“明兒找人過來建廠吧。”




方行簡有點傻眼:“爹縣衙哪有錢啊?”他爹可真行,衙門上剛收上來三百五十文的稅收,他就敢拿這三百五十文建廠,“嬸嬸不是說了,等稅收都收上之後,再建麵廠麼?”




“等到稅收收上來再建,黃花菜都涼了。”拿自家的錢補貼衙門,做過一回的方天祿已經一回生一回熟了,“先拿咱家的錢建,讓衙門打借條,務必讓這些商人走之前,讓他們再帶些麵條回去。”




方行簡想了想,他家本就不富裕,先前他幫著衙門把互市街給建起來,已經借了家裡不少銀子了,現在又借,這是要把家底兒都給掏空啊。




但寫習慣寫借條的何冬菱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掏出紙筆,寫好了一張欠條:“方大人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問題,沒問題簽字畫押給錢,欠條正式生效。”




見他爹快速地簽好了借條,方行簡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但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在心底期望他們新麵廠的麵條大賣。




只要麵條的麵條大賣了,他們家的錢就能回來了!




來盛北買蚯蚓肥和麥子的商人們絡繹不絕,這就也就意味著盛北百姓的生活,終於能夠走上正軌了。




綵鳳是一個在水災中失去丈夫和家人的女人,原本她還有個孩子的,但是由於她的孩子太小了,最終孩子也沒有活下來。




全家只有她被驍勇軍給救了下來。




一開始,她也不想活了,她一個沒有家人,沒有孩子,沒有依靠的女人,就算被人救了又怎樣,最後依舊難以生存下去。




是陳大人,陳大人組織了一些人手,日日來勸說她們,好死不如賴活著,全家人就你一個活下去的,你就要帶著全家人的那份一塊活下去。




她這才沒有輕生的。




後來,許大人和陳大人又讓她們捻羊毛線、織毛衣,自己掙錢。




一個冬下來,綵鳳掙了將近有一兩銀子!一兩銀子,她在家時和當家的手中都沒有過這麼多的錢。




不是家裡沒有銀子,而是她一個新媳婦,嫁進婆家還沒有到能夠管家的時候,家裡的財政大權都婆婆掌管著,有多少銀子也不清楚。




她和丈夫手裡的存銀,就只有剛成婚時,她孃家給的一兩百文嫁妝。




就這對他們來說,都是很大一筆錢了,準備攢著將來給兒子做身衣裳來著。




只是沒有想到,一場災難,把這一切都給毀了。




現如今,她手上握著比當初的嫁妝錢還多得多的銀子,綵鳳心裡就沒那麼慌了,好歹有點保障了。




就算是沒有田地,有了這錢,她一個能夠生存很長一段時間了,至於往後,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算不了那麼長遠的。




但她沒有想到,一兩銀子只是一個開端,後面還有更大的驚喜在等著她。




許大人給他們這些盛北遭了災的女子、哥兒,每個人都分了五畝地的田地!




一般女子、哥兒,哪兒能有田地分,他們都是賠錢貨,生下來就是給家裡增添賦稅的。




只有男子才是寶,生下來,過了十八歲,家裡就能多十畝地了,如此當然是男丁越多越好,只要一家老小有十幾位男丁,家裡就有幾百畝地,一躍從貧窮變成中農甚至是富農,成日裡在苦日子裡泡著的貧民們,誰不想過那樣的日子。




因此,他們這些嫁人的女子、哥兒也希望自己生下來的孩子是男孩,是男孩,熬過了前頭十八年,日子就好過了。




是女孩,就還得專門為她準備一筆嫁妝,留著到婆家好交賦稅。




不然嫁到婆家還得看婆家眼色,一旦被休棄,就再沒有立足之地了。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們女子、哥兒也能有五畝地的田地,每年的賦稅他們自己就能交。




不論自己肚子裡生下來的孩子是男是女還是哥兒,都可以不用叫做賠錢貨了!




這裡外地的商人來盛北收麥子了,五畝地交給賦稅,留足自己今年到明年要吃的八石麥子,她拿了十石出來賣。




商人很爽快,一石麥子三百文錢,十石給了她三兩銀子。




不少了。




擱在以前,全家人的田地留了自己吃的糧食,還賣不到這麼多錢。




現在她一個人就能有這麼多的稅收,後半生徹底有了保障,再也不用擔心她一個沒了家人男人的女子會活不下去了。




“綵鳳,賣了糧回來了啊!”




她賣了糧回去,沿途不少認識她的人都給打招呼,她大方地應著:“是。”




還好心地跟那些還沒有運糧去賣的人說:“現在人不多,過去剛好,待會兒可能就得排隊了。”




“哎,那我得趕緊去,地裡的活晚一天也沒有關係。”有人聽她這麼一說,趕緊將手上拿著的工具放下,火急火燎地回去搬糧食去賣了。




賣了糧食不著急的綵鳳慢慢在田間走著,看見不少賣了糧食在商人們哪兒買了貨物給自己心儀的女子、哥兒送禮物的男子。




會心地笑了笑。




年輕的哥兒有潮熱期,當初哥兒們被驍勇軍從水裡救上來,不少哥兒都想隨便再找個男人再嫁,反正都遭了災,大家都一樣,誰也別嫌棄誰。




許大人嚴厲阻止了,他說:“我知道,你們潮熱期是一個跨不過去的坎,現在也沒什麼藥物可以抑制,想要活下去就必須得嫁人,但是我希望,你們嫁的人都是良人。”




“別因為一個潮熱,稀裡糊塗把自己所嫁非人,將士們辛辛苦苦把你們從水裡救起來,是讓你們重新過上好日子的,不是讓你們再重新掉進一個新的漩渦的。”




有了許大人這番話,哥兒們再擇婿的時候,謹慎多了,不到潮熱期臨近,不會嫁人。




就算嫁人也是確定過這人可以嫁才去嫁,要是婚前看走眼了也沒有關係,可以去縣衙說清楚原因和離。




一開始,男人們對哥兒們的和離威脅還滿不在乎,你要離就離,離了我,我看你還能找個什麼樣的。




幾千年來,男人們對女人、哥兒害怕被休棄的思想根深蒂固,他們覺得女人離開了男人就活不下去了,哥兒更甚。




但是,許大人給女子、哥兒這一分田地,自大的男人們傻眼了。




以前女子、哥兒嫁給他們是賠錢貨,什麼都沒有,還得負責每年交賦稅,現在人家自己就能交還能有富裕的,不少人家瞬間就改變了女子、哥兒的看法,對家裡的媳婦、夫郎態度好多了。




畢竟,一場水災,讓很多人失去了家人,打光棍的人不在少數,要是家裡的媳婦、夫郎跟他們鬧和離,前腳剛從縣衙和離出來,人家後腳就能找到下家,不對他們態度好一點,自己不僅損失一個媳婦、夫郎,還相應地要損失五畝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