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甜甜 作品

第92章 攜酒上青天36



方行簡併沒有注意到許懷謙, 他先前跟許懷謙攀交情沒有攀上,確實氣餒了一陣子。




後來,他在縣衙碰到陳烈酒, 試著叫陳烈酒幾聲嬸嬸,陳烈酒沒有反駁後,他膽子就越發大了起來。




東邊不亮, 西邊亮。




沒有叔叔還有嬸嬸嘛。




而且這個嬸嬸的枕邊風還特別厲害,搭上嬸嬸的路子,比搭上叔叔的路子,更加有用!




陳烈酒不在乎這些細枝末節,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方天祿身上。




“這……確實可以, ”方天祿反應慢是慢了點,但人也不笨,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關竅,從麥子加工到麵條,他們僅僅只是需要付出一點人工, 就能把三文錢的麥子,賣到十三文到十六文,這中間的差價,足夠他們大賺一筆了。




“有了麵廠,盛北又即將迎來一大波商人, ”陳烈酒見方天祿答應開辦麵廠, 又給方天祿規劃, “我們再鼓勵百姓開面攤,這樣到盛北來的商人們是不是就有吃飯的地方了。”




“……”方天祿被陳烈酒說得無語,“照你這麼說,我們再單獨收拾幾個帳篷, 就有商人們的客棧了。”




“哎,對咯。”陳烈酒抬眼看了下方天祿,有些意外,他今天竟然開竅了,“商人是什麼?”




“商人是有錢人吶!”陳烈酒現在一聽到商人兩個字,眼睛放光,“我們衙門現在窮到一個銅板都摳不出來,要是再不想辦法,掙點稅收,盛北怎麼發展?”




陳烈酒的策略就是,不能光指望著商人們來盛北交易那點兒稅收,還得主動創收。




留住商人讓他們消費,或者開辦能夠讓他們消費的東西,這些都是目前他們可以做的。




只有盛北的經濟運行了起來,盛北才能進入高速發展。




“破帳篷人家肯住麼?”方天祿皺眉,他們盛北什麼都沒有,唯一有的還是軍中的帳篷,都是破破爛爛縫縫補補的,看上去就是那種乞丐住的,能來盛北的商人手頭上都不會缺錢,人家幹嘛委屈自己住在這樣破爛髒的地方?




“外面醜點沒關係,內裡咱們弄舒服一點就行了,”陳烈酒不在乎,“現在我們的磚燒出來,不是拉去修水庫就是修堤壩,房子都沒建幾棟,總不能讓商人住我們縣衙來吧。”




“他們沒地方住,只能住帳篷,只要我們能把帳篷弄舒服一點,他們會付錢的,就當體驗個新鮮了。”




陳烈酒代入自己,想到一開始他住帳篷的時候,還覺得挺新鮮,後來住久了膩了,這才想起磚瓦房來,尤其是冬天天冷的時候,那偶爾透過帳篷縫隙鑽進來的冷風,看著他家小相公瑟瑟發抖地躲在他懷裡,他就格外的懷念磚瓦房。




現在大夏天的,又不冷,把帳篷簾子撩起來,夜裡還有山風吹拂,可舒服了。




沒準前來做生意的商人們,搶著要住帳篷呢。




“行吧。”陳烈酒的嘴太能說了,方天祿說不過他,只能答應他。




他的目光向陳烈酒身後的一男一女看過去,見這一男一女都捧著一支炭筆一個宣紙裁剪而成的本子,一臉崇拜地看著陳烈酒。




在心裡輕嘆了口氣,到底誰是縣令!誰是縣丞!




“談完了?”許懷謙等了一會兒,見他們不再說話了,敲了敲門,問了一聲。




“許大人!”屋裡的人看到許懷謙,全都站起來,恭敬地給他行了一禮,包括陳烈酒。




沒辦法,他官位大。




“不用不用,我以私人身份來的,”哎呀,縉朝哪裡都好,就是大家都太客氣了,許懷謙擺擺手,指了指陳烈酒問道,“你們談完了,可以下衙了嗎?下衙的時間到了。”




陳烈酒上衙可敬業了,按時按點,許懷謙接他也是按時按點。




“都弄好了。”陳烈酒收拾了一下自己桌上的東西,想了想,沒想什麼遺漏的,這才跟方天祿說道,“方大人,那我就下衙了。”




剛還被叫老方,現在就變成方大人的方天祿點了點頭:“……”




真是有事老方,無事方大人啊,利用得徹徹底底。




領著陳烈酒從縣衙出來,許懷謙問他:“跟著你那兩個人怎麼回事?”




許懷謙可沒有忘記,方行簡那一聲驚為天人的“嬸嬸”!




“你說冬菱和小簡啊。”陳烈酒出了縣衙們就拉上了許懷謙的手,聽到他問,解釋了一下,“冬菱是跟著我們從豐良縣回來,我看她讀過書,識過字,會管人,膽子也大,便讓她做我的副手。”




“後來縣衙缺人,這不是,連主簿等人都配備不齊,我就讓她暫時在縣衙來幫幫忙。”




反正,方天祿都接受了他一個哥兒縣丞,再接受一個女子主簿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等他用熟了人,他還捨得換?”許懷謙一眼就看出了陳烈酒的意圖,一個縣衙的主簿官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平時看起來無關至要,但是一旦用數了,熟悉了縣衙的各個流程,尤其是盛北這種從無到有的流程,各類數據張口就來,這時候就算換一個人,他已經熟悉了前面一個人的辦事風格,肯定是無論如何也不習慣換的,除非他能再找到一個能力更強的,能夠立馬上手並熟悉他的辦事風格的。




“試試嘛。”這要是放在其他地方別人肯定不會適應,但這可是盛北,被水淹沒過,一切都得重新來過的盛北,百姓們剛劫後餘生,正在為自己未來的生活拼搏,哪有工夫管這些對他們來說無關緊要的事,等他們熟悉了,或許就見怪不怪,自然而然地接受了。




“你心裡有成算就好。”許懷謙要做的事,陳烈酒從來不反對,相同的陳烈酒要做的事,許懷謙也同樣不會反對,見他有自己的計劃,並不會過多的插手。




畢竟,他作為一個男人,想要提高女子、哥兒的地位,只能從旁協助,而真正的想要自己的地位提高,還得他們自己立起來才行。




若是他們一味地沉溺在幾千年封建□□男女就不可能平等的思想裡,連一丁點的努力和犧牲都不願意做,那麼他就算做得再多,也白搭。




“我不是問你這個,”許懷謙低頭與陳烈酒說話,“我是說那個方行簡怎麼回事?”




“我們不是要回京城了麼?”陳烈酒給許懷謙解釋,“我看他會得挺多的,就請他來接我幾天班,正好他以後也是要當官的,有他爹手把手教導,以後不是上手更快。”




“這個我知道,”自陳烈酒去衙門上衙後,事無鉅細的事都給許懷謙交代,時常讓許懷謙哭笑不得,他對老婆絕對百分之一百相信,“我是想問,他為什麼會叫你嬸嬸,明明你還年輕得很。”




一十七歲,正值風華正茂。




“按照輩分來說,他沒有叫錯,”陳烈酒抬眸看了眼許懷謙,剛見他抿唇,還以為他不喜歡他和別的男人一塊共事,沒想到他竟然是為了一個輩分不開心,“我與他父親一塊共事,他理應這麼叫我。”




“把你叫老了。”許懷謙不開心的點在於,嬸嬸一聽,年紀就很大了,“而且嬸嬸是叫女性的。”




陳烈酒身為一個哥兒,可他的身體與男子並沒有什麼區別,他都把他當男人看的。




突然聽見別人叫陳烈酒嬸嬸好彆扭的。




“沒關係的,只是一個稱呼,”陳烈酒絲毫不在意,哥兒地位低下,並沒有單獨的稱呼,都是根據女性的稱呼來叫的,“而且我比他大了快一輪了,這樣叫也沒什麼錯。”




說完他看著許懷謙緊抿的唇:“你不喜歡啊。”




“我就是覺得我倆還沒有到叔叔嬸嬸的年紀。”一直以來,許懷謙都覺得自己還挺年輕,挺小的,至少心理上覺得自己還沒有長大,或者一直在逃避長大。




但是當看到與他差不多年紀的人開始叫他高一個輩分的時候,他就會有種自己也不小的感覺。




就好像,有種被逼著成長的感覺,很不舒服。




“人都有這麼一個過程的,”陳烈酒側過頭去看許懷謙,他好像有點理解他為什麼不想要小孩了,“總歸是要長大的。”




說著,他晃了晃許懷謙的手,朝他笑得眉眼彎彎:“不過,我家阿謙比我小好幾歲,可以一直不用長大。”




“你就寵我吧。”許懷謙看著陳烈酒臉上的笑容,深吸了一口氣,笑了笑,他老婆真好。




“我就你這麼一個相公,”陳烈酒與許懷謙十指相扣,“我不寵你寵誰?”




“就我這一個小相公?”許懷謙回味著陳烈酒的話,“你還想要幾個小相公?”




陳烈酒笑:“就要你一個!”




陳烈酒給縣衙規劃到了方向,方天祿很快就實行了下去。




由於商人們要來盛北買蚯蚓肥和麥子,他直接在衙門前,挨著倉庫區的地方劃了一塊地做互市街。




等商人來了,直接在這片區域交易,不僅方便商人取貨賣貨,也能方便衙門收商稅。




要是遇上什麼事兒,他們衙門也能及時處理。




有了互市街,不能沒有吃的喝的,他又從衙門的登記簿上,找到以前家裡做吃食和開客棧的商人們,鼓勵他們重新開鋪子。




起初他們和方天祿一樣特別懵:“方大人,我們手頭上什麼也沒有啊,這鋪子怎麼開?”




對此方天祿早好了對策:“能搭帳篷的就搭帳篷,能搭草棚子的就搭草棚子,能擺攤的就擺攤,沒有正經的鋪子,就不能做生意了?”




“要實在缺什麼,可以給衙門說,衙門能幫上忙的地方都會幫的。”




衙門現在哪裡有錢,這些百姓開鋪子要的錢,還是方天祿從自己的俸祿裡摳出來的。




索性,大家也知道現在衙門沒有錢,提的要求也不是很過分,還尚且在方天祿的承受範圍內。




他就當是他個人借錢給衙門了,等商人到了,真如陳烈酒所說能夠把稅收收起來,他借給衙門的那點錢,分分鐘就能夠還回來。




就這樣,盛北一縣的衙門口拉起了一條極為簡陋的互市街。




除了氣派的縣衙,一眼看過去,全是用草木棚子搭的各類鋪子,還有帳篷作的客棧。




破是破了點,好歹樣樣俱全了。




原本從各地來盛北的商人在路上還挺忐忑:“我們現在去盛北做生意,不會風餐露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