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甜甜 作品

第81章 攜酒上青天25





給朝廷做事,還不如給私人做事。可他這一路接觸許懷謙下來,發現他還算是溫潤有禮,人也不是那種瞎搞亂搞的人,對他放心多了。




“許大人能夠看到這些問題,詹某佩服,”詹敏達對許懷謙直言不諱了,“但要解決盛北水患,只有這一條路子是最寬的。”




“其他的不論是重築石頭縣河堤,還是單獨再修築一條河道引渠水源,需要消耗的人力物力,都不會比挪開豐良縣錢糧少。”




挪開豐良縣,只需要把裡面的人勸說走就行了,之後不管是挖渠,還是引水,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解決。




但問題就出在這人上。




“鄉間多宗族,”從小在村裡長大的陳烈酒對此很有發言權,“想要挪走一個縣,首先這個鄉的宗族就不會答應。”




“他們在這個地方紮根盤踞多年,把周圍附近的地勢佔為己有,這個時候,有人要他們捨棄經營多年的地方,去找一個新地方,除非這個地方,比他們原先經營的地方,要好上多倍,他們可能才會願意,否則,人家就算是死,也不會挪窩的。”




“不僅宗族,還有其他人,商人會放棄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家業嗎?百姓會放棄他們耕種多年的良田嗎?”許懷謙曾經有參與過徵地遷移工作,對裡面的門道很熟悉,“就算有一個發展得比較好的地方給他們,也很難打消他們要離開家鄉的恐懼和迷茫。”




破家值萬貫。




別說古代了,就算是在現代一些富翁在外面發了財,不還是會回家鄉修房子養老嗎?




故土難離啊。




“更重要的是,我們沒有時間去挨家挨戶的勸說他們搬離了。”




江河日下,盛北的水患沒日愈況,進入十一月還有欽天監預言的雪災,這麼多問題堆在一起,他們哪裡有時間,去跟村民們好好說,你們搬吧,我們虧待不會你的。




這個工作沒有三五年,一個縣城搞定不下來。




“所以,阿謙,這次,你不能心軟了,”陳烈酒拉了拉許懷謙的手,“直接強徵吧。”




許懷謙有善心,不忍看百姓受苦受難是好事,可心軟也要分時候,如果這個時候,他心軟了,那盛北遭災的可能就不是一個縣城的人,那是一個州府一個州府的人再往外逃難啊。




與其費時間去跟豐良縣的百姓說好話,不如直接讓陛下下旨,讓整個豐良縣的百姓轉移。




只要能夠把盛北水災的水患給止住,後續的安撫工作慢慢來做都行。




有許懷謙從各部薅來的人才,有了主意後,他給昌盛帝寫了一封奏摺,快馬加鞭地讓人送回了京城。




京城的昌盛帝可比他果決多了,見他們在路上就找到了停止盛北水患的方法,當機立斷地寫了個準字。




還從盛北救災的一十萬驍勇軍裡,調了一萬人馬過來,協助他們遷移豐良縣的百姓。




聖旨在往他們這兒來的路上,許懷謙在考慮把豐良縣的百姓給遷移到哪兒了。




“不如,遷回淮河吧?”許懷謙給陳烈酒商議,“淮河這裡應該還有旱災之前的良田,這比重新找地容納他們,要他們自己開荒要好得多不說。”




“而且淮河這邊,說不準還有不少豐良縣老人們的家鄉,”詹敏達不是說以前淮河的百姓是逃難到的袤河這邊嘛,現如今再遷回去,至少心理上能對新地方的牴觸減少一些,“等袤河的水引渡到了淮河,他們以後也不用再遭受旱災的苦楚了。”




袤河很大很廣,幾乎是孕育著整個縉朝的人,京都的運河都是它的一個分流,如果袤河的水都乾涸了,那完了,天下大旱,逃難逃到哪兒都沒有用了。




這樣一想,許懷謙對強遷豐良縣百姓一事,心理上好受多了,他向陳烈酒說道:“我這也算是,既解決了盛北水患,又解決了前朝的遺留問題吧。”




“怎麼不算呢!”陳烈酒捏了捏許懷謙的臉,誇讚道,“我家小相公最厲害了!”




許懷謙笑笑了,又指著輿圖上的淮河說道:“淮河這邊得有七八十年無人居住了吧,就算這邊還有曾經的良田,估計也荒廢了,重新開荒,對百姓來說也苦,這樣——”




許懷謙扒拉了扒拉自己手頭上的銀子:“我再從修河堤的銀子裡撥一筆錢出來給他們做安置費,山林土地一律按照他們原來的兩倍賠償,再給陛下上書,減免他們三年的田稅、賦稅?”




“三年可能有點短,”許懷謙沒種過地,不知道種地的辛苦,陳烈酒給他細說,“好的田地都需要經年累月的耕種才能由荒地變成良田,七八十年不種的地已經和荒地沒什麼區別了,三年時間,變不回良田。”




“那就五年,”許懷謙在紙上把三年劃去了,又加了兩年,“五年的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陳烈酒頷首。




五年時間,田地都已經成型了,就算是再壞的田,這個時候也被打理出來了,只要繼續耕種下去,那它就是一塊好地。




“那我們現在的問題就是,儘快速戰速決,”許懷謙規劃好之後,放下筆說道,“先去豐良縣將百姓們的戶籍田稅等賬冊收斂出來,第一步,強遷!”




時間不等人,許懷謙幾乎是跟昌盛帝的聖旨和驍勇大軍一匯合,他們就出發往豐良縣而去了。




豐良縣的位置不在盛北,而在靠近盛北的霽西承宣布政使司,相當於是盛北和霽西的接壤處。




許懷謙是在盛北看完水災後的救治工作後,直接從盛北插過去的,沒走霽西的主幹道。




因此,豐良縣的人們,還不清楚他們之後的命運。




盛北百姓在受苦受難,挨著盛北沒有多遠的地方,一群官員正在尋歡作樂。




“應大人,我們閣裡的這一批的貨好吧。”豐良縣縣城裡,豐良縣縣令應天華正坐在天香閣裡,被老鴇殷勤的諂媚著。




“還行。”應天華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其實早就樂開了花,朝老鴇問道,“你們閣裡何時多了這麼一批水靈的姑娘?”




“哎呀,”老鴇甩著帕子和應天華調笑道,“應大人你是知道的呀,隔壁盛北遭了災,淹沒了不少縣裡的人家,這些姑娘,可都是父母雙亡,無依無靠的弱女子。”




“我們天香閣要是不接納,她們可就得流落街頭,受那吃了上頓沒下頓,飢寒落魄的苦了!”




應天華飲下老鴇倒給他的酒,向老鴇說道:“如此說來,媽媽倒還是個大善人了。”




“那可不是,”老鴇揚了揚脖頸,“自從把這些姑娘接來,我可一直是好衣好食的伺候著,沒準比她們在家做姑娘的時候日子過得還要好,她們還得感激我的施捨呢。”




“呸!”老鴇在說說的時候,一旁凳子上綁著一個白衣女子,毫不猶豫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誰稀罕你的施捨!”




要不是這群喪盡天良的人,一聽盛北遭了災,就打著救災的名頭,將她們這些姑娘拐到豐良縣來,她們何至於淪落到這等不清不白的地方。




還謝謝她的施捨!




去她個孃的。




她們寧願當乞丐也不稀罕她的施捨!




“不稀罕我的施捨,”老鴇一聽這女子的話,臉色變了變,走過去一巴掌扇在女子身上,“就將我的飯都吐出來啊。”




“吐就吐!”響亮的巴掌拍在女子身上,她的臉瞬間腫了起來,她也不懼,朝著老鴇就使勁吐口水,“吐給你,都吐給你!”




那些飯都是老鴇掐著她下巴,強行餵給她吃得,真當她想吃吶!




她就算餓死,也不當這青樓女。




“嘿,我還給你臉了是吧。”老鴇被女子吐了一臉口水,揚起手又打了她兩個耳光,正要繼續打下去的時候,一旁看戲的應縣令出聲了,“慢著。”




“哎喲,應大人,不好意思,”老鴇這時才想起來了,縣令大人還在這兒,回過身朝他抱歉地笑笑,“都是我這個當媽媽的沒有調/教好,我這就帶下去繼續調/教。”




“不用了,”應天華握著酒杯,似笑非笑地看著那臉頰被扇得通紅的女子,“乖順的玩多了,這樣貞烈的還是第一次玩,就她了。”




“這……”老鴇本來還有些猶豫,被應天華的眼神一掃,很識時務地帶著其他被綁的姑娘退了下去,“那就不打擾應大人你的興致了。”




退下去之前還惡狠狠的瞪了瞪那白衣女子:“好好伺候縣令大人,要是伺候不好,否則,哼!”




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女子充耳不聞,否則怎樣,再怎樣也不會比現在的情況更糟糕了。




同一時間,幾里外的一隊人馬飛奔進了豐良縣縣衙,對著緊閉的縣衙大門拍道:“開門!開門!”




“誰啊!”守縣衙的老吏聽到這拍門聲,比拍門的人還不客氣,罵罵咧咧地打開門,“要不是什麼重要的事,等我家大人回來了,看我不——”




話還沒說完,他的話就戛然而止了,因為縣衙門外站了十幾個身穿精良盔甲的將士,氣勢攝人。




打頭的那個將士,看到老吏,立馬掏出了自己的腰牌:“我等奉陛下聖諭,前來強遷豐良縣,我家將軍與許大人立馬就到,叫你們縣令出來候旨。”




“……縣、縣令大人不在縣衙。”老吏一看將士手中的令牌,就嚇得說話直打結巴,再一聽什麼陛下,將軍的,更是嚇得眼暈。




他們這種小縣城有什麼值得陛下和將軍問候的?




“不在縣衙那便去找!”為首的將士皺了一下眉,這深更半夜的,縣令不在縣衙,能去哪兒?




“是、是、是,這就去找。”老吏被將士吼得大氣都不敢喘,一腳踹醒跟他一塊守夜的一位小吏,叫他去尋縣令大人。




這位小吏要年輕一點,腿腳也快,知道他們大人這會兒在天香閣裡頭呢,嗖地一下就鑽進了天香閣裡。




熟門熟路地找到他家大人的包廂:“應大人,應大人,別玩了,縣衙出事了。”




“縣衙能有什麼事?”此時老鴇剛走不久,應天華剛捏起那白衣女子的下巴,被她吐了口口水,真打算給她點教訓的時候,被這下人一打斷不耐煩極了,“要是夫人鬧,隨她鬧去,本大人我說今兒個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