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甜甜 作品

第81章 攜酒上青天25



既然決定要改變這個世界, 許懷謙覺得這次盛北之行對他來說就是一次機會,大災大難過後,百業待興, 一切都得從零開始。




這個時候的百姓也是脆弱的,只要給他們一個活下去的希望,他們的接受度也會很高。




他若將盛北打造成一個全新的,一個完全不同於這個時代的世界,讓昌盛帝、讓朝廷官員、讓天下百姓看到,只要他們能夠拋棄以往的狹義與偏見,他們也可以生活得如盛北這般繁榮富強。




那麼這個世界將會迎來極大的不同!




有了這個目標後, 許懷謙在去往盛北的路上整個人都來精神了, 百尺高樓平地起,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個平地的基礎打好。




由於有先前從商人們哪兒籌集到的錢糧, 加上《大晉旬報》的發行,從京城到盛北這一路都不斷有逃難到京城的災民。




許懷謙會時不時挑開馬車車簾看一下路過的災民,見他們身上的衣物雖然都是破破爛爛的, 臉和頭髮也是髒兮兮的, 但精神面貌還算不錯。




甚至有些逃難趕路的災民們還能跟周圍的人有說有笑道:“咱們的朝廷可真好啊,咱們的皇帝可真好啊, 咱們的官員也好, 這逃難還給我們發口糧呢。”




一顆心放了下去,跟陳烈酒說道:“朝中那群官員雖然老跟我作對, 不喜歡改革創新,但對皇帝下達的命令,執行得還算可以。”




“是因為有錢又有糧,上頭什麼都有人給他們辦好了,他們只需要照著做, 就有功勞拿,他們當然願意去實施了,”陳烈酒一語道破真諦,“你看,一旦他們發現攤子太大,後續他們玩不轉了,感覺會出事,就忙不迭地把這個鍋甩給你。”




盛北的水災還在不斷地往外蔓延,周圍附近縣衙的災情所已經住滿了人,錢糧不斷地在消耗,水災沒治、後續災民的安置工作也是個老大難的問題,這些他們其實都想到了,就是因為怕麻煩,不願意接手,全甩給許懷謙就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這樣好處都是他們的,壞事都是別人的。




“也不能怪他們如此,”許懷謙站在現在朝廷官員的角度上想了想,“他們以前本就沒怎麼學過治國之道,都在學詩詞歌賦,突然一下來了水災,還是這麼大的水災,在國家現在要錢沒錢,要糧沒糧的時候,讓他們想出一個能治災的辦法,換我我也頭疼。”




而許懷謙也是站在時代的前沿,知道怎麼能讓商人們心甘情願的掏錢掏糧,加上還有一個有遠見的能率先替他替百姓考慮的恰好有幾分本事的老婆,不然光是他上嘴皮碰下嘴皮去遊說各路商人也需要費很大的勁。




所以改變很重要。




許懷謙得謝謝陳烈酒讓他一下茅塞頓開,他以前其實跟那些官員一樣,只想儘自己的職責,沒想過主動去改變什麼,索性他還年輕,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記下吧。”許懷謙當下窗簾對身旁的一個筆試帖官員說道,“該是誰的功勞就是誰的功勞。”




雖然吏部官員對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不過,不得不說,這次盛北災民能夠平安到底京都,一路少不了他們的安排。




“好的,許大人。”翰林院筆試帖官員蔣玉書聽到許懷謙的話,忙不迭地在紙上寫下了京都到盛北這一路的情況,還把吏部官員誇了又誇。




因為《大縉尋報》的原因,現在盛北的災情成了大縉百姓最為關心的問題,第一期,寫了籌措錢糧和各方支援的事,這第一期也該讓他們知道盛北的災情和盛北的災民們到底如何了。




孟方荀稍微一思索,就將筆試帖們派遣出來,各方記錄所見所聞,等把這些見聞快馬加鞭寄回京都,會有京都的其他筆試帖們代筆,撰寫出一份感人肺腑或令人氣憤的邸報文章出來。




許懷謙也從孟方荀哪裡要了個人出來,他想改變這個世界,用邸報來傳遞他想要令他們改變的思想,是再合適不過的工具了。




看完逃難的災民,許懷謙又轉頭向章秉文的老師詹敏達問道:“詹老,你看我們這次盛北的救災工作,從哪兒開始比較合適。”




救災工作現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許懷謙也不去費那個力了,他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趕緊將水患給止住,不能再讓更多的百姓和良田受到損失了。




“這個治水當然是從哪兒開始,就從哪兒結束的好,”詹敏達拿著朝廷給他的袤河在縉朝的輿圖,指著袤河在盛北石頭縣決堤的地方說道,“最好的辦法當然就是把這個決堤口給堵住,但現在決堤口周圍都成了汪洋一片,別說去堵了,連進去都困難。”




因為溢出來的水淹沒的都是周圍的農田,它不是河道,沒辦法行駛大船,只能通過竹筏或者木筏進入,人可以,修堤壩的石料木料,怎麼運?




等竹筏和木筏運進去了,整個盛北都遭了。




也不能從上游運吧,上游現在水勢兇險,拿大船用木料石料進去不僅危險性大,還沒有停泊的地方。




許懷謙皺眉,他就知道工部把這個燙手山芋甩給他,不會是那麼一件容易的事,但,不管前途千難萬難這件事都必須有人去做:“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當然有了,”詹敏達見許懷謙如此,在河道的輿圖上方又指了指,“現在要想最快的止住不停往盛北溢出的水,那就只有在河道的上方,這個,豐良縣,再挖一個決堤的口子,把袤河的河水引到豐良縣,盛北的水患就止住了。”




許懷謙湊過去一看,豐良縣周圍都是村落良田,眼睛一黑:“若是真的在豐良縣決堤,豐良縣的百姓和農田豈不是跟盛北水患一樣都要遭災。”




這不僅不能解決水患問題,還從而加大了受災面積,與其這樣,還不如就把水患丟在盛北呢。




反正,盛北都遭災了,再遭受一點,也比讓一塊新地方的百姓受災好吧。




“說得不錯。”詹敏達對許懷謙讚賞的點了點頭,這也是工部他們為何要聯起手來把此事甩給許懷謙的原因。




因為這水患還真不是想治就能治的問題,這裡面牽扯的事太多了。




不然水患發生到現在都快大半個月了,他們為何還沒有行動,實在是,不知道如何行動。




“但是,你只看到了表面,沒有看到深處,”詹敏達把豐良縣這個地方圈了一下,“如果我們把豐良縣這個縣城挪開,讓袤河水串縣而過,你看看後面有什麼?”




許懷謙看到一條極為黯淡的線,不太明白的搖頭:“這是什麼?”




“這是曾經的淮河河道,”詹敏達給他解釋,“淮河河道早在前朝時就因為大旱而乾涸了,為了生存,百姓們不得不往袤河這邊遷徙,我們現在看到袤河周圍附近的村落都是由當年大旱逃難到袤河的百姓組織而成。”




“現在,袤河決堤,恰好有這麼一條幹涸的河道,如果把袤河水渡過去,是不是盛北的水患就迎刃而解了,還能讓淮河恢復生機。”




“曾經淮河附近的良田可比袤河附近的良田要優渥得多。”




許懷謙不懂水利,聽詹敏達這樣一說,乍然很不錯,只需要挪一個縣,什麼問題都能引刃而解了,但實際,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吧?




“若是這麼簡單就能夠將問題解決,那當初前朝為什麼不直接從袤河挖渠道將水引到淮河呢?”




這樣就算乾旱,也不至於讓百姓都跑光了吧。




“前朝那會兒因為旱災,自己都自顧不暇了,哪還有功夫空出手來挖渠道引水,”詹敏達搖搖頭,自古以來朝廷都是為自己想得多,為百姓想得少,“而且災民們不是自己可以解決問題嗎?”




“他們從淮河遷到了袤河,還是自發組織遷徙的,朝廷不用花費一分一釐,到了袤河,他們難道就不是朝廷的百姓麼?”




許懷謙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不管在那個時代,受苦受難的始終都是老百姓。




“就算只需要挪一個縣就能解決問題,”詹敏達說得輕鬆,許懷謙卻從裡面看到很多問題,“要百姓放棄自己安居樂業已久的地方,挪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恐怕也不是一件易事吧。”




一個縣,至少都得有五十多個村落,好幾千口人,這麼多人,想要都說服,很難。




“而且淮河已經乾涸了這麼多年,裡面的雜草淤泥都快把河道給填滿了吧,如何清理河道也是一件頭疼的事。”




“最重要的一點,從輿圖上看,這袤河和淮河距離不遠,可你剛才說了,百姓逃難去的袤河,都需要逃難了,那距離肯定很遠,就算挪開了豐良縣,這其中引水用的渠道,挖掘起來,也是一個不小的工程。”




總不能把人遷走了,決堤壩後就不管了,等著水自己流入淮河吧?




這水是世界上最不可控制的事,它有可能自己流入淮河,也很有可能往其他縣而流。




豐良縣周圍還有別的縣呢,一個弄不好,可能把附近的幾個縣城一塊殃及了。




他們是來救災的,不是來製造災難的。




“許大人說得很對。”詹敏達沒有官職不是朝廷中人,他是朝廷給翰林院聘請的教習,說實話一開始,他不是很想管袤河這檔子事的,畢竟,朝廷其他官員都不管,他一個就會一點水利的人去管什麼?




但架不住,他學生小文一直扭。




還拿退學威脅。




沒辦法,翰林院聘請他們外頭的這些教習,薪酬開得很是誘人,且給翰林院的官員當老師,很有面子。




這些以後可都是朝中各部的大官啊,給他們當了老師,以後他們升官發財了,他們的臉面就越高。




一旦章秉文退學了,他們這個學科,創辦不下去,他們這些教習也要被辭退,薪酬沒了,面子也沒了,幫幫忙就幫幫忙吧。




就當積德行善了。




為此他還聯繫了幾個對修築堤壩極為得心應手的老夥伴們,至於,他們來不來,就不清楚了。




畢竟,根據他們以前對朝廷官員的理解,那就是不懂還瞎指揮,出了事,還會把問題責任都推工匠身上,工匠們也心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