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甜甜 作品

第54章 把酒話桑麻54





那上面的位置就能看那麼清楚?




許懷謙心頭一緊,腦子一熱,朝昌盛帝尷尬地笑了笑,用唇意說了句:“不好意思。”




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跪太急,起太急,沒把控好,下次不會了。




也不知道昌盛帝聽懂了沒,總之,昌盛帝朝許懷謙點了一下頭,而後就開了口:“眾位貢生落座吧。”




“謝陛下。”




一眾貢生謝過昌盛帝帝后,就各自去找各自的座位了。




在他們行禮的大殿兩側,早就有人準備好了三百多張供貢生做題的案桌,也是按照會試的排名




來排的,許懷謙和孟方荀很快就找好了自己的位置入座。




坐在屬於自己的案桌上,許懷謙和孟方荀忐忑地等待了一會兒,沒見皇帝有任何舉動,心想,剛剛那一關應該是過去了?




等到八名監考的監考大臣,把他們試卷拿來,一一發下,拿到試卷的許懷謙徹底放鬆了。




看來昌盛帝真的沒有跟他計較剛剛的事,這說明,他們的這位陛下還挺仁慈的。




在杏花村的時候,因為消息閉塞,他根本就不知道本朝皇帝是個什麼樣的人,去到永安府和昌南也沒用議論皇帝的。




只有來了這京城,才在京城百姓的口舌中聽到。




他們的這位陛下,非嫡非長,弒父囚兄上位的。




原本太子根本不是他,他只是一個常年鎮守邊關的皇子,卻在先帝昭文帝即將病逝時,率領人馬攻入京城,一刀瞭解皇帝的性命,囚禁了太子,自己登基了,改年號為昌盛,寓意國家能夠繁榮昌盛。




他這一番操作快如閃電,朝堂的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改朝換代了,因此除了京城的官員,地方官員根本沒有議論的。




而京城議論的最多的還是,他們這位陛下登基後,亂殺亂砍了不少朝臣,特別是,昌盛帝登基的第二年就發生了華**患那樣的大災害,因此昌盛帝在京城百姓的心中風評極差。




什麼手段殘忍,有傷天和,德不配位,必有災殃,等等。




許懷謙跟著陳烈酒出去的時候,也聽了一耳朵,還以為他們這位皇帝,肯定是為喜怒無常極其不好說話的皇帝,心想,考了進士,就老老實實在翰林院呆在,人不露頭就不露頭,這也是他為什麼不太想當狀元的原因。




今日一見,他對昌盛帝有所改觀了,坊間傳聞果然是坊間傳聞。




皇帝其實挺溫和的。




對於他謀權篡位的事,看過太多皇室爭名奪利的電視劇的許懷謙,壓根就沒當回事。




歷史能給上位當皇帝的人,除了極個別別扶不起來的阿斗以外,哪個是善茬?




沒有點狠辣的手段,坐不穩江山。




只要這位皇帝不是獨斷專治、橫行霸道的暴君,許懷謙還是很願意為他賣力。




畢竟,他都在處在這個朝代了,不依附皇權,他在現代所學的一身本事,也算是廢了。




許懷謙想著,沾著墨的筆,下筆如有神。




這次的殿試時政考得也很有意思——《科舉改革》




這不是他們正在經歷的麼?




而且許懷謙對科舉改革的理解還不止於此,還有他在現代學過的幾千年的科舉改革,以及從小學一年級到成為公務員後大大小小的考試。




親身經歷過一次科舉和腦子裡那些雜糅起來的知識,都足夠許懷謙寫一篇,驚天地泣鬼神的科舉改革的時政報告了。




可他想到他前面的沈溫年到底還是沒有這麼多。




萬一他寫得太好,被皇帝點為狀元了呢?!




因此,許懷謙就老老實實寫了這次科舉改革他所見識到的好處與弊端和一點點自己的感悟和理解。




他在寫的時候,皇帝也沒有閒著,他從龍椅上走了下來,率先走到沈溫年的面前看了看他的答題。




而後又來到許懷謙的案桌前,低頭看了看他的答題。




不論多少次,看到陳烈酒那一手驚豔的字,更何況許懷謙那行雲流水一點都不曾停頓,彷彿都不需要去想就能寫出符合他心意的科舉改革看法和觀點,昌盛帝極為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




“……咳。”他不出聲還好,他一出聲,正在奮筆疾書壓根




不知道他站在身旁的許懷謙嚇得咳嗽了一下。




這一咳嗽不要緊,要緊的是,他咳了點血沫出來。




新鮮的血沫落在白色的卷子上,瞧著極為刺眼。




“陛下恕罪。”殿前失禮,還是在皇帝面前失這麼大一個禮,許懷謙立馬要給皇帝行禮。




皇帝抬手將他招了回去:“何罪之有,要有,也是朕的過錯。”




昌盛帝也沒想到他只是出個聲都能把許懷謙嚇到嗆血,他想到方才許懷謙只是行個跪禮都踉踉蹌蹌的,又想起應星海說他身體已是強弩之末,只能靠各路名貴藥材餵養著,想也不想地抬手招來一個內侍:“給這位貢生端碗漱口的溫水來,再添個炭盆。”




有內侍立馬去操辦了。




“謝陛下。”皇帝賜他東西,許懷謙又要站起來感給昌盛帝行謝禮。




“免了。”昌盛帝一把將他按了回去,“好好寫。”




他那上過戰場,一身力量的身體,哪怕只是按著許懷謙的一個肩膀,許懷謙都動彈不得,何況許懷謙也不敢動,只得拿著筆繼續寫,寫得時候還恭維了他一句:“必不負陛下聖恩。”




“嗯。”皇帝應了一聲,原本還想多看一會兒許懷謙的答題,但又怕想剛才那樣嚇到他,想了想,放開了他又轉而轉到第三的孟方荀身後去了。




孟方荀見皇帝轉悠到他跟前,替許懷謙鬆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許懷謙今日犯衝還是怎麼的,怎麼接二連三的出狀況。




害得他剛剛聽見許懷謙嗆的時候,差點筆下不穩,落下一個墨點來。




還好他要寫的那個字厚重,稍微遮一下也看不太出來。




別說孟方荀了,就連他們身後的段祐言他們也替許懷謙捏了把汗,生怕這個坊間傳聞,殺伐果斷的皇帝對許懷謙不滿,隨意治他給罪名,將他這場殿試給作廢。




還好,昌盛帝最後不僅沒有怪罪於許懷謙,看到了許懷謙身體不適,還善待了他。




這會兒,段祐言他們幾人心裡也升起了一點不一樣,好像這個皇帝沒有他們想象中的可怕?




今年才昌盛七年,也就是說皇帝才登基上位七年,七年間昌盛帝可是辦了不少駭人聽聞的事。




第一年,剷除異己,殺了不少人。




第二年,華**患,殺了不少人。




第三年,改革科舉,殺了不少人。




直到科舉改革之後,他的脾氣才算是安定下來一樣,不怎麼殺人了,可這幾年,被罷官任免的官員也不再少數。




京都一眾官員鶴唳風聲,不少大官員都夾著尾巴在做人,他們來京城聽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不要惹皇帝。




不僅官員不敢惹,連世家門閥的人在這樣的皇帝面前都要息鼓偃旗,更別說他們這些考生了。




因此在來之前,幾人就想好了,他們純粹就是來考試的,考完不論成績如何,能夠走到朝堂上面對皇帝的幾率也不大,不用擔心為皇帝賣力,而隨時送命的想法。




可是現在他們看到對許懷謙如此溫柔寬和,在想到先前皇帝對陳烈酒好似也挺大方的。




幾人心中不免對這位皇帝產生了點動搖。




昌盛帝不知道孟方荀幾人因為他一個小小舉動,對他產生了好感,此刻他低頭看著孟方荀的卷子,也不僅暗暗點頭。




不錯。




雖然沒有前面許懷謙寫得符合他心意,但也細緻得面面俱到了,甚至,他的這份細緻甚至比沈溫年還要勝上一籌。




民間的學子能夠勝過世家公子是皇帝最願意看到的。




因為,朝堂




上,不論是世家還是文士都太多了,需要注入些新鮮血液了,而這股血液,他希望是民間平凡的學子,只有從小生在民間的人,才能感同身受到身為平民的不易,從而更好的去幫助他們。




而世家公子,就像沈溫年,雖然他也很不錯,但是功利心太強。




他就像是一柄世家為他打造出來的刀,他希望他是什麼樣的,他就是什麼樣的,他完全憑藉著獲取他的喜好在行事,沒有一點自己的感情。




用是可以用,但卻不能給予他太多權柄,不然這他喜歡的刀總有一天會傷到他自己。




昌盛帝順著孟方荀的案桌,幾乎是將前五十名都逛了,除了孟方荀他還發現了不少中意的。




旁的先不說,他還發現了一個年紀只有十七八歲的考生,這應該是這屆或者前幾屆裡年紀最小的貢生了吧?




要知道舉人可是很難考的,有人能夠在十三四歲考上童生秀才,但要在十五六歲時考上舉人?




太難了。




因為舉人考得不僅僅是才華了,還有見識和眼界,沒經歷過一場人情世故的人,壓根就考不上。




因此,跟難得在殿試的時候,遇到一位這麼小的考生。




而他居然遇上了一位。




高興之餘又不免有點生氣。




連一個十七八歲,稚氣未脫的少年都懂時政,朝中有些大臣,還在冥頑不靈。




若不是他改革了這屆科舉,能夠為朝堂注入一些新鮮血脈了,這天下還不知道要被那些文人給折騰成什麼模樣!




昌盛帝一圈看完,走出了殿外,這個時候也差不多到午食十分了,不僅他需要用膳,他也得給這群貢生留出用膳的時間。




他在,這群貢生吃飯會不自在的。




果不其然,他一走,殿內不少人都鬆了口氣,還有不少人朝許懷謙望了過去,看到放在他桌上的溫水茶壺,和腳邊的炭盆,不由得眼睛裡露出了羨慕之色。




現在已經三月十五了,過了最冷的季節,家家戶戶都不用用炭了,因此偌大的保和殿內也沒有點炭盆。




不點也不代表不冷。




因為保和殿太大太空,加上又有皇帝那強大的氣場在,一眾貢生,特別是從南方來不耐寒的貢生們,凍得手都是僵的。




而許懷謙咳嗽了一聲,不僅沒有被陛下降罪,還被賜了溫水與炭盆,這也太令他們羨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