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甜甜 作品

第28章 把酒話桑麻28





現在九月下旬了,天氣也逐漸冷卻了下來,只是還沒有冷到那麼厲害,陳烈酒的火盆一端進來,屋裡的人立馬就感覺到不同了。




“這麼快就熱了?”




要知道一般黑炭得燒一會兒,才能感覺到溫度,但許懷謙拿來的這個炭不一樣,很快就使屋裡熱了起來。




伸手去火盆上試溫度,明顯比黑炭灼手,而且真的跟許懷謙說的一樣,沒有味道,不起煙,不嗆人。




“這炭好!”裴望舒只是體驗了一下,就想買,“我能買些嗎?”




別的不說,就說把這炭拿回去,讓他娘查賬的時候用上,少受點黑炭煙燻也好。




“你是不是忘了,我要送你一車來著!”許懷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哦對對對!”裴望舒想起來了,剛他還看不上,這會兒又怕不夠了,“還有多的嗎,我想等我車用完了,再向你買些。”




“十兩銀子一車。”許懷謙扯了扯陳烈酒,“生意是我家夫郎的,你直接到靡山縣杏花村找陳烈酒。”




陳烈酒朝他笑了笑:“幸會。”




他對於送上門來的生意,向來都是好言好色,做生意和要賬又不一樣了。




要賬得兇有氣勢,讓人害怕,做生意得隨和明媚,讓人心生好感。




對上陳烈酒的笑容,裴望舒有些尷尬,他可是在其他人面前說過,想入贅給陳烈酒的人啊。




這會兒看到他們夫妻倆怎麼看怎麼尷尬,但為了不讓許懷謙察覺他那曾經齷齪的心思,他咳嗽了一聲,也回了一句:“幸會。”




“你聲音不對勁!”許懷謙看不見後敏感得很,對裴望舒那明顯不對勁的咳嗽皺了皺眉,向裴望舒望了過去,“你不會對我家夫郎有什麼想法吧?!”




裴望舒一噎,有過,算嗎?




“信不信我薅你啊!”他沒有及時說話,許懷謙就清楚了,擼了擼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小孩子家家的不學好,多大了,就想夫郎,還想別人家的夫郎!”




他這話惹得屋裡一眾人向他看去,貌似他也不大?就比裴望舒大一歲來著!




“我沒有!”裴望舒叫屈,“我就是我也想找個跟你家夫郎一個性格的夫郎!”




“還說沒有!”許懷謙蹭起來薅裴望舒,“你都想了!”




“你是不是聽錯重點了!”裴望舒才十六歲,沒有許懷謙高,很容易就被許懷謙薅了頭髮,心裡那叫一個憋屈。




“沒有!”許懷謙脾氣上來,不認,別的事他都可以忍,但陳烈酒是他的底線。




陳烈酒也沒有想到他這樣性格的除了許懷謙還有其他人喜歡,還以為這世上識貨的就許懷謙一個呢。




對於他們的打鬧也不勸阻,小男人有脾氣是正常的,但他還是安慰了他男人一聲:“阿謙,不管怎樣,我眼裡只有你。”




言外之意就是裴望舒你想都不要想,他心裡只有許懷謙。




裴望舒對上許懷謙完敗不說,還被迫秀了一臉的恩愛。




孟方荀和章秉文見兩人打鬧也不勸阻,誰叫裴望舒連朋友妻都敢拿來開玩笑,該!




從孟方荀家裡吃完酒席,孟方荀見許懷謙又要拖一車煤炭回去,想了想,提議道:“我這裡離平溪縣近,不如我們現在就去找段祐言好了。”




“看看他到底什麼情況。”說實話今天段祐言不來,他們四個人在一塊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好。”許懷謙本就不想麻煩來麻煩去,尤其是他現在眼睛還看不見,能夠找點解決,早點回家窩著比較好。




正好裴望舒和章秉文都沒事,一行人就同行去了平溪縣。




許懷謙只去過靡山縣和府城,別的縣城他還沒去過,這會兒進入平溪縣,很快就察覺到平溪縣的不同。




平溪縣的縣裡要比靡山縣熱鬧一點,街上不少叫賣聲,看來平溪縣的縣令要比靡山縣的縣令要會治理縣下一點。




他們是來找人的,不是來衙門辦公的,因此也沒有走前面,去了後門,找到看守後門的,孟方荀遞上自己的案首拜訪貼:“我們是你家姑爺的同窗,來找他問點事,可否代傳一下。”




怕小廝不肯,許懷謙還塞了一錢銀子給他。




不過小廝沒收,收了孟方荀的拜帖,恭敬地說了一聲:“稍等。”這就進去了。




見他沒有為難,幾人鬆了一口氣,他們還怕段祐言是那種在縣令府裡一點人權都沒有的那種人,他們上門來,會被趕出去的那種!




縣令府後衙。




盛雲錦看著丫鬟端回來的飯菜,有些失落地問:“還是不肯吃飯?”




“不肯。”丫鬟點了點頭。




“那我再做個湯。”盛雲錦想了想,轉過身又去提了一隻宰殺好的老母雞,拿出瓦罐來,準備再煲個湯。




“少爺別做了。”丫鬟不忍心道,“做了姑爺也不想吃。”




“他不吃餓壞了身體怎麼辦。”盛雲錦執拗地沒答應,“我做點湯,他渴的時候喝一口,也能暖暖胃。”




丫鬟欲言又止,湯姑爺他也不想喝啊,他連水都不想喝,他想昇天。




顯然盛雲錦也想到了這一點,轉過身給老母雞肚子裡放藥材的時候,眼淚不爭氣地直掉。




他不明白,事情為什麼就弄成了這樣子?從府城回來段祐言就一直不開心,一直不開心,無論他做什麼他都不開心。




他明明都跟爹爹求好了,不考了,不考了,讓他回他的醫館繼續去當大夫了,他還是不開心。




甚至從讓他回醫館去當大夫那天起,他連飯都不吃了,不論他每天做什麼他都不吃。




盛雲錦都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問他他什麼也不說。




“哭哭哭,一天就知道哭。”盛致遠來到廚房看到自家這個又在以淚洗面的哥兒,真是無語到了極致,“我當初就該將這個庸醫抓起來打死他一了百了,省得他來這麼霍霍我家。”




哥兒哥兒一天也不吃飯,陪著餓,還要負責給他吃食,夫人也為了這兩個人鬱鬱寡歡,他倒好像個大爺一樣,在屋裡乾坐著啥也不用幹。




怎麼就沒把他給餓死呢。




早知如此,他心軟個什麼勁,直接等他給錦哥兒解完潮熱出來打死算了,庸醫害人!招他為婿,還招出個大爺來了。




“爹!你別說了!”盛雲錦都快要難過死了,“要不是你當著他同窗說了那樣一番話,他回來會這樣嗎?”




“我說不得了?”盛致遠真的要氣死,要不是為了他,他不出明年就該升遷了。他不讓他考功名,等他一走,就他那個白身,下次再去別人家給人誤診了,誰來保他?誰來保他家人?




還有當初段祐言在他家誤診的事,整個縣城的大戶都看到了,錦哥兒房裡那麼多大戶人家家裡的哥兒、姑娘,他就算不追究段祐言,平溪縣還有誰還敢要他?!




一個學醫學了二十多年的大夫,連哥兒最簡單的潮熱都沒把出來,他師父都覺得丟人,不肯承認段祐言是他徒弟。他不讓他考功名,他這一走,他們兩個人如何在這縣城裡生活?!




他家又那麼大一家子人,家裡又是開草藥堂的,他不自己把名聲補救回來,他家裡草藥堂還開得下去嗎?!




這些問題他想過沒有,就知道埋埋埋、怨怨怨,整天擱著一張冷臉對他們家人,這麼不願意,他當初提出讓他當贅婿的時候,他怎麼不拼死反抗呢?




他要是拼死反抗了,他還能稱他一句有骨氣,既然答應入贅了,就不要成天一副死樣子,搞得他們家對不起他一樣。




“蠢豬,蠢豬,讓他讀書,他非要餵豬!”盛致遠恨鐵不成鋼地罵了兩句,把和離書扔給了盛雲錦,“兒啊,捂不熱的心一直捂,對人家不禮貌,和離吧,我們放他自由,這下他總該開心了吧。”




盛雲錦頓時淚如雨下,當初他潮熱發作的時候,段祐言一直在他耳邊跟他說對不起,明明他是個對他很溫柔的人啊。




難道真是他一廂情願麼?




如果如果,如果哥兒沒有潮熱就好了,這樣不管他得了什麼病,都不會連累段祐言,害得他不得不入贅他,這麼痛苦。




都怪他!都怪他!都怪他!要有潮熱!




這世上既然要有哥兒,要有潮熱,為何就沒有能抑制潮熱的藥呢?




難道他們生下來,除了找個男人解決,就只能潮熱致死的命麼!




縣衙廚房裡發生的事,段祐言不知道,他坐在桌上思考,他在想,他究竟想要的是什麼。




自從他考上秀才後,岳父不再逼著他讀書了,夫郎也很開心他可以去當大夫了。




但是當他走進醫館,他沒有以前那種純粹的快樂,好似找不到人生的意義了。




他以前想的是,他只要能在四十歲之前在平溪縣開一家醫館,一家屬於自家小小的醫館,治病救人就好。




可是醫館也不是那麼好開的,不僅要高超的醫術,還要有背景,像他這種沒背景的診錯了,打殺了就打殺了。




他永遠記得,當初爹孃戰戰兢兢跪在岳父大人面前,求他們繞他一命的場景。




這一幕總是縈繞在他心間,堵得他心裡發慌,明明他只是想學醫治病救人開間醫館安穩度日,為什麼生活總是事與願違。




如果他那天不來縣令府就好了,就不會有現在這麼痛苦的感受……




可是不來他這輩子都遇不上盛雲錦!




段祐言不知道該如何抉擇,他只能折磨自己,好似這樣就會讓自己感受一點。




這時,門房的下人來報:“姑爺,有你的拜帖,是平溪縣案首叫孟方荀,孟秀才的。”




孟方荀!




段祐言蹭地一下站了起來,他考上案首了!




段祐言真心地為朋友高興著,但是想到他昨日沒有去參加孟方荀案首宴,心裡頓時就沒底了。




他該不會生自己氣了吧?




段祐言沒底歸沒底,但他到底還是打開了房門,接了拜帖問了一聲:“人呢?”




“在後門。”門房恭敬地回了一聲。




段祐言拿著拜帖快速地出了房門,直奔後門而去,他在後門不止看到了孟方荀還看到許懷謙、裴望舒章秉文幾人。




頓時百感交集地問:“你們怎麼來了?”




許懷謙他們看到段祐言也很吃驚,這才多久不見,怎麼看上去消減了不少,人也沒有以前精神了:“你怎麼搞成了這幅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