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鯨南去 作品

第87章 (三)晚宴




聽到閔秋的聲音, 寧灼是真真正正地意外了。









他望向單飛白,疑惑地挑了一下眉。









……為什麼閔秋也參與了?









單飛白也是一臉茫然地望了他一眼,微皺著眉頭, 轉望向臺上已經僵成了一尊泥雕木塑的桑賈伊。









與此同時,林檎拿到了音樂廳“蜂群”攝像頭的主控權。









自從捕捉到二人進入宴會廳的身影, 他的目光就一直透過叢叢攝像頭, 悄無聲息地追隨著他們。









可惜,他現在正在“白盾”總部,不在音樂廳現場。









——林檎身為顧問, 不需到前線指揮,在後方提供技術指導即可。









這句話是統轄中城區“白盾”的副局長拉伊夫說的。









林檎剛到現場,就三下五除二破解了小林和詹森轎車爆炸的謎題, 把兩個從不親臨現場的地區“白盾”負責人活生生比成了渣滓。









要是真讓林檎徹底越俎代庖, 蒞臨現場指揮, 那他的兩名手下可連一點“苦勞”都撈不到了,只能成為林檎揚名立萬的墊腳石。









在拉伊夫看來,音樂廳完全是鐵板一塊, 絕沒有被突破的可能。









炸·彈客的確是囂張跋扈, 可他膽子再大, 還真敢登島作案不成?









“蜂群”可不是吃素的!









拉伊夫說得不錯,“蜂群”的畫質的確異常優良。









——就連兩人袖底雙雙露出的手銬銀光, 都能輕輕鬆鬆地盡收林檎眼底。









注意到這點時, 林檎隔著一張屏幕,微微紅了臉:“……唉。”









是因為他從來沒有戀愛過的緣故嗎?









在公開場合裡這樣……就是所謂的小情侶嗎?









此刻, 聽到這自稱“閔秋”的聲音, 又從“蜂群”裡看到了寧灼難以掩飾的神情變化, 林檎在不動聲色中鬆了口氣。









他不瞭解單飛白, 卻瞭解寧灼。









林檎看得出來,他並非矯飾,是真的驚訝。









他不知情,那就最好。









……不是他就好。









畢竟林檎從來沒設想過親手抓獲寧灼的感覺。









……









不過,與會的諸位貴人都並未察覺到這從有什麼不妥。









他們以為這是一場新穎的開場節目。









閔秋的名字他們是知道的,是三十餘名死難者中的其中一位。









用仿聲器模擬她的聲音,讓一個英年早逝的青年開口說話致辭,也不失為一個別致的創意。









只有那三人組知道,他們從未準備過這種見鬼的節目。









在一道道視線的集中注視下,桑賈伊的頭皮熱得發潮,皮膚卻冷成了一塊堅冰。









在登上“哥倫布”號之前,他沾過很多人的血,是一把好刀好槍。









可桑賈伊不需要和那些被他殺死的人共處。









他只需要尋到時機,斃命見血,然後抽身走人,從此後與他們人鬼殊途,再無瓜葛。









“哥倫布”號不一樣。









那三十幾條命,幾乎是和他的生命烙焊在了一起。









他這十數年,都活在“哥倫布”號的榮譽陰影裡,每時每刻都不得不和他殺死的人的靈魂共處,懷著一腔見不得光的秘密,被活活困在了這英雄的墳場裡。









更何況,那個性格孤僻,卻異常兇悍的女機械師的聲音,他記得比誰都清楚。









……









彼時,他們還在海上,手持武器,進行著一場單方面的掃蕩與屠殺。









桑賈伊和一名同伴走在甲板上。









他們剛剛收割走了一條性命,心情正好。









尤其是桑賈伊,他殺人已經殺出了些趣味,周身熱血沸騰不止,剛才的那個女人,簡直是被他活活玩死的。









桑賈伊以為,他已經站在了這艘船的食物鏈的頂端,生殺予奪,隨他心意。









直到閔秋的出現。









在二人談笑之際,她手持一把重劍,從暗處驟然現身,像是書中所寫的中世紀騎士,在灰暗的海天背景之間,當著桑賈伊的面,生生將還在和他談笑的夥伴一刀兩斷!









一腔子黑血噴了桑賈伊一臉。









那劍並沒有劈到他身上,但這巨大的視覺衝擊讓桑賈伊一時愣住,竟是忘了反擊。









一縷頭髮沾在了閔秋的唇邊,淋淋漓漓的鮮血順著她的劍身緩緩下淌。









她輕聲道:“祝你們冚家富貴。”









說完,她拖劍便走,在呆滯的桑賈伊的注視下,宛如一絲幽魂,消失在了船艙之中。









最後,找了好幾天,他們才成功地將閔秋找到並殺死。









……









置身在溫暖馨香的宴會廳,面對著衣飾精緻、妝容完美的上層人士,桑賈伊一張臉被鹹溼冰冷的海風吹得發緊,耳朵裡響著的是那句意義不明的“冚家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