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鯨南去 作品

第83章 (六)調查










林檎邁步走入會議廳,把原本關著的燈都打開了。









哈迪和貝爾眼巴巴站在會議廳外,看著從一排位置偏高的窄窗裡透出的煌煌的明亮光·色,把外面的日光都逼退了幾分。









走出會議廳的林檎,又將走廊上的老式窗簾拉上——沒全拉,窗簾是雙層的,他只拉了薄紗窗簾。









走廊裡頓時昏暗了不少。









四周的光線條件終於接近了爆·炸案發生的那一天。









墨綠色的桌布,即使在近距離看上去也變成了深沉的黑。









只有站在桌邊,才能辨認出其本色。









“壓光原理。”林檎向他們解釋的時候,也仍是輕聲慢語,“用這種暗色絨布做背景,只要光線不集中照在桌子上,它看起來就像是黑的。報告廳的燈又亮,從高處的窗戶透下來,正好形成了一個三角形,把桌子封在了陰影裡,這樣就是黑上加黑。如果絨布被人動了一點手腳,寫上了字,近一點看還好,從監控裡看——還是從遠距離的斜上方往下看,只能看到一團漆黑。”









更何況那監控是五年前的老款了,鏡頭經過自然損耗,照出來的效果足以給那位炸·彈客打掩護。









後勤處處長臉色大變,直搖腦袋:“不是,不是,桌子上沒寫字,桌子擺好之後我還來檢查過,明明都……”









他試圖去回想那天的場景,卻發現自己想不起來這樣的細節了。









他所謂的“檢查”,也只是匆匆路過,瞥了一眼,確定置物臺擺好了而已。









難不成桌子上真的有字?只是他粗心,沒留意到?









他越說越心虛,臉色也困窘地蒼白起來。









林檎倒是並沒有責難處長,而是問他:“那天參與搬桌子的有誰?”









一張長桌上共有五個凹槽,因此為了擺花,一共要搬九張桌子,出動了後勤處的三個小夥子。









桌子底部裝設了滑輪,三人只需要把桌子從倉庫裡推出來就行,不費什麼事兒。









那三個年輕人很快被找了過來。









林檎將一隻手按在舊絨布桌面上,問他們:“那天你們去搬桌子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麼特殊的事情?”









三人面面相覷了一陣,各自搖頭。









他們並不覺得爆·炸案會和他們搬桌子有什麼關聯,因此情緒相當穩定。









見他們木頭木腦地不開竅,後勤處處長有些發急,催促道:“問你們呢,桌子上有沒有寫什麼字啊?”









這三個小夥子受了提醒,各自回想後,又稀稀落落地搖了頭。









處長又進一步提示:“字跡不明顯!”









一個個頭最高大的小夥子撓了撓後腦勺:“魯老師,我們都是推著桌子在外面走過的,那天我記得是沒太陽,可也不是晚上。要是桌子上真寫了什麼,我們三個人沒道理一個都沒發現啊。”









哈迪覺得有道理,下意識把目光投向林檎,想問他是不是把事情想複雜了。









林檎卻並不在“是否寫字”這個問題上深究,只是口吻沉穩地問他們:“再想一想,搬桌子的時候,有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









“……有。”經過又一輪沉默,一個氣質偏文靜的男生小心翼翼地開了口,“我搬第一張桌子的時候,第一下沒推動……還挺沉的。不過滑輪滾起來後,就好推了。”









這下,哈迪都聽出問題來了:“什麼叫‘第一張桌子’?你們給桌子編號了?”









那男生有點畏縮地低了下腦袋,結結巴巴道:“不,不是我們編的呀。是有人在桌子上放了立式的數字牌,寫著從、從1到9。我們以為這是誰放的提示,就照順序一張張把桌子推到會議廳外擺好了。”









……









“海娜”裡,寧灼也在問同一個問題:“倉庫裡的桌子應該不少,你想提前動手,不廣撒網,就只能在一張桌子上面放炸彈,你怎麼能保證,他們會把桌子按你想要的順序排好?萬一他們壓根沒選你放了炸彈的桌子,你要怎麼辦?”









“所以我提前告訴他們了呀。”單飛白俏皮地一聳肩,“我把桌子提前拉好,從倉庫裡找了幾個老舊的號碼牌,按我想要的順序擺在上頭。這麼一提示,他們自己就知道該按順序放桌子了。”









對搬桌子的人而言,這情景相當自然,並無不妥。









而且號碼牌很舊,看上去並不體面。









所以,他們會非常自覺地把桌子按編號有序推出去時,把髒兮兮的號碼牌留在倉庫。









單飛白比劃了一下:“我把壓桌子的石頭搬出來,鑽進去藏在了第一張桌子底下,就怕他們叛逆,不按順序放桌子。要是這樣,我就馬上取消計劃,把炸·彈帶走,免得出事。”









說著,他微微笑起來,露出了一口雪白漂亮的好牙齒:“不過學生就是聽話,把桌子擺得挺順我心意。”









這樣,單飛白的第一步計劃就達成了。









第二步,就是誘導兩個學生,把花按照順序擺放到檯面上。









寧灼提出了一點疑點:“你要是提前把字寫在絨布上,看上去會不自然。”









桌子在倉庫裡時,人名就已經寫在了桌布上,容易給人一種微妙的違和感。









可等到桌子擺好,也已經進入了監控範圍,單飛白再想要在上面寫字,就做不到了。









單飛白語氣輕快:“所以啊,我才躲在桌子下面的。”









……









“什麼?”









哈迪的聲音不可置信地提高了:“……你說,那個犯人當時躲在桌子底下?”









林檎:“一種猜想。”









他將桌子上所有的絨面罩布掀開,露出了底下的石頭和焊好的橫槓:“想要知道計劃成沒成功,躲在桌子下面知道得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