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鯨南去 作品

第69章 (三)參商










那人的眼珠微微轉動,嘴唇也抿緊了:“為什麼是我?”









閔秋直接答:“我看見過你殺人。”









矮個子的喉結猛地一動,發出了一聲怪模怪調的“哈”,似乎要極力表示出對閔秋指證的不屑。









他抬手就要解外衣釦子,但當外套脫下來後,他動作利索地甩出外套,直接罩住了閔秋的頭。









旋即,他抽出一把刀子,朝著一旁頭腦發木、正犯著偏頭疼的船長刺了過去。









一刀割喉!









在血液井噴而出時,所有人都嚇得傻了。









瀕死之間,船長死死抓住了矮子的肩膀,將他的毛衣向下扯去,露出了一個鮮豔的蘑菇刺身!









大家如夢方醒,像羔羊一樣,分散著、尖叫著逃跑了。









他們要去尋找武器!









已經撕破臉皮,無須再裝了。









沒收武器的行為,原本是出於謹慎。









可是想要藏匿武器的人,哪裡都能藏。









人群中,有人掀開了釘得鬆鬆的甲板,從裡面取出了一把槍,徑直打碎了船上最亮的一處照明燈。









船上驟然陷入一片令人絕望的黑暗。









矮個子帶著一手汙血,獰笑著掉頭去尋找揭穿了他的閔秋,卻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了蹤影。









在這座漂浮於海上的孤島各處,響起了絕望的哭叫。









有人死於槍擊,防身武器只有一把磨尖了柄的牙刷。









有人死在救生艇旁邊,想要搭乘小船逃離這個人間地獄的願望,也是不可得了。









有人深陷絕望,不願再面對昔日熟悉、如今已然面目全非的同伴,選擇跳海。









兩個小時過去,船上只剩下17人還存活。









結束了兩場屠殺後,矮個子手持利刃,來到了閔秋的房間。









大多數人都縮回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他想,閔秋也不會例外。









誰想,當他懷著滿腔惡意推開門時,兜頭潑來的,是一杯不明液體。









麵皮乍然而起的尖銳疼痛和剎那模糊了的視線,讓矮個子大張著嘴巴哀嚎起來。









可下一秒,矮個子就再也叫不出聲來了。









他的脖子被一樣堅硬冰冷的東西準確地斫斷了。









那東西實在是勢大力沉,讓他的腦袋也像是一顆高爾夫球,滴溜溜打著轉,一路向海裡飛去,飛得又輕又遠。









他用模糊的視線,看到了自己踉蹌倒伏的屍體,以及閔秋手持的一把漆黑重劍。









她將劍尖倒放在地上,略喘了一口氣,將另一杯腐蝕性·液體放在了門上,輕手輕腳地從外虛掩後,抱著劍,沉默地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裡。









天邊是一輪孤獨的毛月亮,被烏雲遮蔽,更顯得孤寂而模糊。









在這一夜,她放飛了自己的人格盒子,將記憶斷絕在了這一夜。









因為她知道,對方有槍。









自己的身體,是永遠回不了家了。









她不願死在狹小的房間。









在閔秋的記憶裡,共有兩個身上帶著蘑菇刺青的人死在船上的屠戮中。









而最後,共有5個人乘坐著救生艇,成功返航。









這是閔秋用生命帶回的重要情報:









船上混進的,是一個起碼由7人組成的殺戮小隊,肩上的蘑菇刺青就是他們的統一標誌。









在“哥倫布”號上“倖存”的人返航一個月後,“哥倫布”號紀念音樂廳開始著手建設,工程由那5名“倖存者”主導。









這是一樁大大的肥差,完全是出於對這些經歷了大劫大難、卻能“浴火重生”的“倖存者”的照顧。









而閔旻帶著這份已經安裝好的、屬於姐姐的記憶備份,經由“調律師”介紹,主動找到了“海娜”,要求加入。









時年22歲的閔旻站在了寧灼面前,神情平淡,語出驚人:“給我和我姐姐一口飯吃。你會得到兩個有用的人。”









彼時,聽完閔旻對事件的簡單介紹,寧灼沉默良久,知道閔旻不去求助“白盾”的原因。









那份記憶備份,說到底只是“記憶”,而並非可以具象播放的監控錄像。









而且這種涉及倫理的記憶盒是絕對的違禁品,交到當局,只會落得個“當即銷燬”的結果。









寧灼問她:“為什麼找我?”









閔旻答:“‘海娜’建立不久,會需要我。”









這話說得沒錯。









“是,我需要醫生,也需要機械師。”寧灼反問,“那麼,你需要我為你做些什麼?”









閔旻抿了抿嘴。









她是個樂天派,知道沉溺在憂愁痛苦裡毫無用處。









問題發生了,就要解決問題;解決不了,那就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靜靜蟄伏下來,等待解決問題的時機。









經過一番沉思後,閔旻給出了一個頗出乎寧灼意料的請求:“我討厭那個音樂廳、紀念堂——管它叫什麼,我覺得太噁心了。”









“我希望它有朝一日原地爆·炸。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