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97 章

　時蔓這段時間格外空閒。　文工團的演出一下子銳減,大家都說閒得發慌，因為願意來看演出的人們越來越了。　先是隊裡也開始了放電影的熱潮，引進了放電影的設備技術還有好幾個放映員。　對戰士們而言,他們經看過太多場的“女民兵”“娘子軍”，早經千篇一律，太不新鮮。　相比起來，電影裡面的內容就新鮮有趣許多。　再就是京北城的民眾們,也都紛紛頭腦發熱地扎進了電影院。　文工團以往固定去禮堂演出的場數,直接削了三分之二。　團長張志新急得嘴皮子燎了好幾個泡，每晚上都睡不著。　他最擔心的，是人們對文工團失去興趣後,他們文工團的作用減,最後會被取締或是取消。　那他這個團長,還有他手底下的這兵，就徹底沒活路了。　沒辦法,張志新徹夜冥苦想，最後咬咬牙，做出決定——　創新！必須創新！　文工團上上下下都得想，這節目形式、演出方法還怎樣創新，讓觀眾夠耳目一新。　除了創作隊，其他各隊也都承擔一分壓力。　舞蹈隊得鑽研各式各樣的新舞蹈，唱隊得摸索新的歌唱方式，器樂隊得研究新的合奏，想想哪樂器搭配在一起，有新穎驚人的意外效果。　還有曲藝隊，那就得想新的話劇節目。　總之都不歇著，得起來,絞盡腦汁、挖空心地想主意。　這可關係著文工團的生死存亡。　因為經歷過夢境，見到過以後的發展形勢，以時蔓知道遠沒有團長張志新說得這麼嚴。　但文工團以前的節目的確形式單調，千篇一律，趁這個機會好好錘鍊一下也挺好的。　以時蔓肩頭上的擔子又多了一項，除了學習，她還得操心著文工團的這事。　她和凌振在齊頭進地努力著。　……　凌振這段日子也的確過得不輕鬆。　深秋來臨時的一場比武來得很快，接下來就是一場又一場。　四百米障礙、雙槓、單兵戰術、刺殺、投彈、通訊、軍械還有各類射擊項目，都在如火如荼中比拼著。　凌振贏了，每一場都贏了。　連鍾臨都為凌振興奮不，最後一場十公里武裝越野的時候，鍾臨比凌振還緊張。　他將為凌振準備好的越野水壺遞過來，打道:“團長，您要這場拿到前三，總分就穩穩一了！”　因為全軍人才輩出，即便凌振之前每一場都贏了，還是不放鬆警惕。　可凌振卻沒接過鍾臨的水壺，而是淡淡說了句，“錯了。”　鍾臨一愣，趕緊開始掰手指算數，他十根手指都用起來，最後撓撓頭，“沒錯啊團長，您要前三就全軍一！”　“水壺規格錯了。”凌振沉聲，視線壓下來。　鍾臨一看，瞬間臉色煞。　他給凌振的水壺準備錯了！規格比正常十公里武裝越野的水壺要大了一號，這樣要是被發現的話，是會取消成績的。　因為越野跑中，大家的補給都相同，在飲水這方面更是要求一致。如果凌振拿著大一號的水壺，會被質疑佔了便宜，甚至成績不真實而取消成績。　那樣凌振別說前三，這個項目直接就作廢了。　鍾臨的後背冒出許多汗，自己差點就給自家首長闖了這麼大的禍。　也幸好凌振細心，沒有接過水壺就直接放進行軍包裡離開。　凌振知道鍾臨最近做事都有心不在焉的，他微斂眼，沒說其他，說以後注意。　鍾臨卻很愧疚地耷拉著腦袋，連忙抱歉，“對不起團長，我真不是故意的。”　是，他最近也有煩心事，以裝水的時候可打了個岔，就一時忽略了這次的規格。　凌振沒有怪他，畢竟鍾臨是他的勤務兵，是他看著從一進隊的毛頭小子做到現在像模像樣的這一步。　誰不犯錯呢？鍾臨曾經的一缺點都在一改正，曾經的稚嫩也漸漸褪去，他在變得更好，慢慢打磨，凌振知道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都是這樣過來的。　凌振早把鍾臨當成了自己的弟弟一樣看待。　他沉了眉眼，上賽場前扭頭對鍾臨說了一句，“如果有事，來找我。”　首長向來沉默冷淡，來自他的關心很忽然，讓鍾臨一下子就紅了眼眶。　他是為凌振呼喊吶喊最為賣力的那一個。　而凌振也不負眾望，在一眾期待的視線裡，他一個完成了十公里武裝越野，衝到終點。　鍾臨早就等著了，他連忙過去遞毛巾，送茶水，給凌振扇風捶腿。　凌振很快呼吸就平緩下來，擦乾身上的汗，好像才剛剛熱身完畢。　比起其他人跑完頓時癱在地上像條死魚的樣子，他實在顯得過分輕鬆。　陪著凌振回去休息，鍾臨吞吞吐吐的，也終於把這段時間苦惱的事告訴了凌振。　原來，這一切是因為鍾臨找了一個對象，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不過鍾臨的對象是鄉下的，鍾臨父母做為城裡的雙職工，姐姐們也都是工人，自然有看不上這樣的鄉下人。　拗不過鍾臨喜歡，父母和姐姐們商量過後，總算點頭同意人家姑娘嫁進門來，卻肯給五塊錢的彩禮。　鍾臨家裡人很堅定，說這樣的鄉下姑娘嫁到城裡來就經是她的福了。　他們的鄰居娶鄉下姑娘都一分錢彩禮也不用給，鄉下人家都會歡喜地敲鑼打鼓把閨女送到城裡來。　以家裡人都覺得給五塊錢實在是很體面，給得多了。　鍾臨從小到大的事都是由家裡的父母、姐姐們做主，讀書、進隊，都沒有他說話的份。　以這婚姻大事當然更是由家裡人操辦，彩禮也是他們說多就是多。　鍾臨說什麼都不管用。　可鍾臨的對象家裡卻覺得被低看了，尤其是這鐘臨對象當時在村子裡說自己找了一個城裡當兵的，父母都是雙職工，鍾臨又是唯一的子，還有幾個姐姐條件也多好多好。　結果到頭來，有五塊錢彩禮，還沒有其他品，鍾臨對象一家都覺得在村裡抬不起頭來。　就算嫁過來有個城裡戶口又怎麼樣，還不如嫁到鄰村的王二妞她家彩禮多呢，人家又有老母雞還有縫紉機的。　鍾臨一見對象，對象就哭著抱怨這事。　被劉桃傷過心的鐘臨，好不容易新找到了喜歡的姑娘，她老實、可愛，一心一意喜歡他，為他好。　可鍾臨現在才發現，原來處對象到了談婚論嫁這一步，是兩個家庭的事，會有更多的煩惱。　鍾臨說了一大堆話後，聲音漸小，他忽然意識到，這是小事，他卻拿來煩自家首長，其實是很不好意的。　尤其今他差點捅了一個大簍子，就更不好意了。　鍾臨話鋒一轉，又開始不斷跟凌振認錯道歉。　凌振很瞭解鍾臨，這孩子唯一的缺點就是太感情了，也是因為這樣，才容易自亂陣腳。　不過，不得不說，鍾臨為他和時蔓做過很多事。　鍾臨手腳勤快，說會道，許多事可不起眼，但點點滴滴匯聚起來，也很難得。　不過這種家長裡短的事，凌振實在棘手，光是聽完就不知道該如回應了，更別提想出幫到鍾臨的法子。　不過幸好，還有時蔓。　時蔓很快從凌振這知道了鍾臨的事。　鍾臨嘴甜又機靈，時蔓一直覺得他很不錯，看到凌振和鍾臨兩人因為這種小事都皺著眉，她忍不住噗嗤一笑。　“這有什麼，很簡單，鍾臨的彩禮我們幫他出了，他也不用告訴家裡人，這樣的話就不必兩邊為難。”　時蔓的法子很奏效，鍾臨高興壞了，頓時整個人都打起精來，像注入了雞血似的，一下子變得特別特別認真。　他發誓自己要更好地報答自家首長和時蔓，於是肉眼可見地賣力起來。　時蔓總是看到她們家的院子打掃得特別乾淨，連帶著幾橘貓的窩裡散落的貓毛都一根根被收起來。　有時候，她和凌振在蒲家這邊住的比較久，回到那邊的院子，到處都纖塵不染，好像昨還住過人那樣。　是小小的恩惠，就讓鍾臨充滿了衝勁，給凌振在團裡也提供了不的助力。　這，凌振被軍區首長叫到辦公室，說要找他談談。　凌振昂首闊步過去，軍裝穿得十分筆挺，色嚴肅。　首長看到他，把鋼筆往桌上一扔，指著面前的比武成績單，“凌振，你小子故意的是不是？”　凌振的每場比武，都是一名。　但巧的是，他每次都恰好贏過二名一點點。　比如射擊，人家九點五環，他就九點六環。　比如跑步，人家三分鐘，他就都兩分五十九秒。　其他項目也是，都是這麼恰好的一點點。　可也是一點點，別人覺得好像不難，可又不知為是一道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　總覺得他也不是很厲害，但又怎麼都超過不了他。　“……”凌振沉默著不說話，薄唇微抿，稜角明朗瘦削。　首長看著他，實在無奈，最後忍不住笑，“凌振，你這是故意在跟我憋吧？怎麼剛好就每項比別人多這麼一點點？你小子，行！”　沒辦法，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尤其是身為首長，承諾了凌振的事情就得辦到。　不過，在批准凌振參加高考之前，首長還是又一次忍不住問他，“確定要去？你可是我們全軍區的定海針。”　“……如果不是很必要的事情，你可以再考慮一下。”首長頓了頓，忖道，“我知道，你是因為你媳婦想高考是吧？我可以答應你，如果你媳婦去外地上大學了，我給你多批點假，你沒事過去看看她就成。”　“都快老夫老妻了，哪還要這麼膩膩歪歪。”首長端倪著凌振，也實在不像女情長的情種啊。　凌振眼堅定，直視前方，大聲道:“報告首長，我們不分開！”　“沒讓你們分開，是有必要黏一起？”　“報告首長，有！”凌振再次篤然回答。　他曾經很在乎俗的目光，為國家為人民，甘願奉獻，肝腦塗地。　他上輩子以為這樣很高尚。但現在，他開始學會和自己和解，不再那麼執拗地要求自己。　他經為國為民奉獻了一輩子。　這輩子他想為時蔓做更多的一點事情，做時蔓喜歡的事情。　在不影響國家和人民的前提下，把這顆曾經支離破碎的心，全都奉獻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