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桔 作品
第28章 第 28 章
“嘿嘿。”
張嬰摸摸後腦勺,笑眯眯地看著嬴政,“仲父是有獎勵嗎?”
嬴政忽然想起之前豆腐、踏錐之後,張嬰要的那些獎勵。
他有些頭疼,語氣帶著點無奈:“又是那些銀錢?”
“不是哦。”
嬴政聞言一愣,他很是詫異地上下打量了張嬰幾眼。
“剛剛是阿嬰在說話?”
附近的皇子們不明所以。
倒是知道兩人之前的獎勵內情的扶蘇哭笑不得,這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是啦,仲父!仲父你下來點。”
張嬰連連點頭,他踮起腳,示意嬴政稍微彎下來一點,“我與你說!”
嬴政頓了頓,彎下了腰。
在聽完之後,他眼底閃過驚詫,甚至是不解的神色:“就這?這就是你要的獎勵?”
張嬰連連點頭。
“……”
嬴政若有所思,他忽然彎腰單手將張嬰給抱起來,對扶蘇幾人道,“跟上。”
再沒有解釋的意思,直接離開。
……
胡亥也想跟過去時,卻被表情僵硬的趙文攔下來。
趙文身後還跟著兩根手持大棒的宮衛。
他道:“十八公子,陛下有令,即刻懲處。”
“什麼!”
胡亥聞言,語序都有些慌亂,“只,我?熊公子呢?”
趙文眼底閃過一抹同情,指著不遠處道:“十八公子,熊家子可不值得陛下親自審問,他正被宮衛帶離。”
熊家子作為主謀,又因為唆使未成年罪加一等,所以懲罰比胡亥還要重十倍。
判得城旦,流放,臉上還要被刺青。
胡亥木木地看著遠方熊家子一邊祈求哀嚎,一邊被宮衛們拖走的狼狽模樣。
驀然發現,他沒有跟上,父皇和兄長們竟也沒人在意。
好像他被懲罰了,只是給湖泊丟下了一片葉子,漣漪都沒起多少,風一吹就沒了。
胡亥眼眶越來越紅,心裡宛如有一團火焰在燃燒。
他僵著臉,鬼哭狼嚎地任由趙文帶來的宮人打板子,打完了,死活不讓趙文等內侍扶著,就這麼死死地抱著身下的椅子,不肯動。
直到,他面前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先生!那張嬰著實可恨!”
胡亥眼淚鼻涕流了一臉,“可恨!可恨!可恨!”
趙高臉色很沉穩,似乎一點都不好奇胡亥為何憤怒,他道:“殿下是想讓張嬰死嗎?”
胡亥瑟縮了兩秒。
他連連搖頭:“不,不,父皇,父皇會生氣。我,我不行,我都被禁足了。”
趙高眼底閃過一抹失望,很快又打起精神道:“既如此,公子就收服他。”
“什麼!”
胡亥連哭泣都忘記了,聲音沙啞得尖銳,“你讓我籠絡他?我看著他……氣都氣死……”
“公子!”
趙高眼底閃過一抹無奈,十八公子真的是永遠抓不住重點,“陛下既然寵信張嬰,我們便不該敵視他,他再如何備受信賴,也不過是一臣之子,地位天然不如你。”
在被嬴政冷落的幾個時辰,趙高絞盡腦汁,想了許多如何復起的方法。
他深知嬴政是個固執、念舊又愛屋及烏的人。
尤其在嬴政權勢已達到頂峰,也無人可以轄制他時,和他講利益,講道理,效果微乎其微。
唯獨與對方重新建立起感情,才會是復起的最佳手段。
“可是!”
“十八公子!你可還記得胡姬死時,你說過什麼?”趙高忽然提高音量。
胡亥渾身一顫,胡姬正是他的母親。
胡亥呢喃道:“我,我會聽先生的,全,全力活下去。”
“我是你先生,總不會害你。”
趙高見到胡亥依賴的神色,表情也緩和下來。
“但先生,張嬰對我有敵意。”
“不必慌。昔日對秦國有敵意的國家多了去了。”
趙高一點扶起胡亥,慢慢地往馬車走去,“陛下僅用一手遠交近攻,便破壞了六國的合縱聯盟。公子也可以如此化用。一,分裂張嬰與其他公子的關係;二,雪中送炭;最後籠絡張嬰。”
“那要如何做?”
“公子你……”
趙高本想說,公子寒負責的兵器收繳遇到了阻礙,扶蘇隱隱有偏向王丞相政治的可能性。
光在這兩個皇子身上就能做文章,更別提還有備受趙太后寵愛的公子如橋,這也是一枚極好用的棋子。
但當趙高看到胡亥單蠢的臉,深吸一口氣,道,“且安心等待,奴會告訴你時機。”
“哦,哦。”
……
……
咸陽宮
御花園前方的方形球場。
左邊是的嬴政、扶蘇和張嬰,右邊站著公子高、公子寒等十來位表情詭異的皇子。
所有人都身穿束腿短袍,頭髮束得很高,彼此涇渭分明地站著。
他們中間擺著幾個皮革裹著毛髮的實心蹴鞠球。
嬴政單手拎起一個蹴鞠球,低頭看向張嬰:“你就這個要求?”
“嗯嗯。”
“再給你一次改……”
“仲父,最厲害!阿兄第二厲害!”
張嬰嘿嘿一笑,左手握著扶蘇,右手牽著嬴政,“你們聯手,天下無敵嘛!!”
扶蘇和嬴政同時一怔。
對面的公子寒“嘖”了一聲,眼底閃過一抹詫異。
這小子不愧是神童,就是太親近扶蘇,先試試拉攏,若是不行,那就得……
這時,他的肩膀忽然被旁人搭了上。
公子寒扭頭一看,竟是公子高在偷笑。
“那小子是把陛下和大兄當傻子嗎?”
公子寒聞言有些詫異。
二兄真是長進了,居然能看出張嬰那小子想緩和嬴政和扶蘇之間的關係。
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政見歧途,哪有那麼容易緩解。
公子高見公子寒沒回答,自問自答道:“那邊才兩個人,怎麼可能贏得了我們七八個聯手?還天下無敵?哈哈哈……嗯?三弟你為何不笑?”
公子寒:……
——對塊朽木期待的自己,也是個傻瓜吧。
……
這場宮內蹴鞠,耗時出乎意料的久。
嬴政和扶蘇的勝負欲很強。
兩人行伍出身,扶蘇正是當打之年,嬴政有“拔虎鬚”的特殊功效,身體狀態也很不錯。
踢著踢著,竟一度用比分將對面壓制住。
對面皇子也不樂意了,作為王族,誰會沒有一點血性和勝負欲。
雙方就這麼槓起來。
你來我往,踢得非常的精彩。
就是作為觀眾的張嬰很累,到了後期,他直接爬到附近的馬車上入睡休息。
然而張嬰不知道,秦人愛護馬,非常照顧馬匹的輪休和營養。
所以這些馬車在送過貴人後並不會原地傻傻地等。
而是會被送回太僕寺吃草料,或者去肥沃的平原草地散步,休息。
換另外一批馬去工作。
張嬰人又小,睡得又沉。
這馬車慢吞吞向外面挪動時,並未驚醒他。
……
……
嬴政又一次準確地踢球得分,獲得周圍一片喝彩聲。
他餘光瞥見捧著竹簡的趙文,揮揮手,撩起衣袖簡單擦了把臉,向著趙文走過去。
“何事?”
“是趙傑在查……時,得到的消息,加急送過來。”
嬴政來到迴廊舉著火把的地方,翻開竹簡。
先翻開的是有關六國餘孽的消息。
數日前,有六國餘孽刻下聯絡朝中官吏的暗號。
這其中,有三名官吏主動前往少府揭發。
還有兩名官吏猶豫不決,雖未去赴約,但也沒有主動揭發。
還有一名官吏前去酒樓赴約,此人已經被扣押,正在進行審訊,可惜並未抓住聯絡他們的餘孽。
據那名官吏交代。
六國餘孽的目標,似乎是新頒佈的某一項政令。
他們或有把柄挑起民怨,藉機生事。
在中書令進一步調查後發現,“郡縣制和諸侯制”“天下兵器”皆有可能。
這其中,“郡縣制和諸侯制”因丞相王綰,更有衝突的可能性。
嬴政看到這裡微微蹙眉,他隨之打開另外一份竹簡。
丞相王綰。
於今日下午,再次親拜博士學宮,商議,如何能讓標下推行諸侯治式?
博士叔孫通提出,從古來看,天下太平之時,天下正是推廣諸侯制,而七國亂世時,才有國家陸續推行郡縣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