茸兔 作品

第146章 她不在





在許多人眼中,都是尊貴至極的存在。




而皇帝之位,九五之尊,更是如此。




萬人之上,坐擁天下,世間不知多少女子想進入後宮獲得聖寵。




然而後宮數十人,身在其中的美人們,又有多少不能得償所願。




他從不懷疑,世間還有許多是有如他的妻子一般的人,並不想同許許多多的女人爭寵。




所求所慕,只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沈璋雖然不能確定珍昭容是不是這樣的人,可在後宮那樣的處境,愛上妃嬪無數的帝王,本身就是一場豪賭。




他看著陛下的情緒不佳,並不繼續將話題進行下去,反而溫聲說著:“皇兄可還記得臣弟為何一定要做個普通人嗎?”




“許多事,臣弟從前也不理解。”




“可比起身份地位,臣弟更想好好愛她。所以許多不




理解的,站在她的角度,日子久了,也就理解了。”




沈璋笑得自然而明朗,似乎只是在同陛下說自己身的感悟:“如今這天下,女子勢弱,從來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最珍貴的便是自己的一顆心。所以千般小心,萬般躊躇,都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




“臣弟從前不理解臣弟的妻子為何如此執拗,寧可閒雲野鶴,孤苦一生也不入宮門王府半步,可後來明白以後,方覺自己淺薄。”




沈璋的語氣十分溫和,娓娓道來,向他訴說自己從前的事。




這些話卻在沈淮的心中,再度掀起了軒然大波。




他瞳孔不自然的擴大,突然想起初雪宴,和蘇皎皎在梅林那晚。




她被他禁錮在懷中動彈不得,脖頸是那麼纖細,彷彿他用用力就會斷在他的手中。




可她的神色卻堅韌不屈,冷冷同他說,為什麼哪怕他說了以後自稱為我,她也從來都不改口。




同他說他有數十個妃嬪,她不過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個。




說男人最貪慕新鮮感,對他而言,美麗從不稀缺。




說她輸不起,不想拿著她的一顆心壓在一個坐擁三宮六院的皇帝身上。




說她從頭到尾不過是想過得好一點,沒有心情想那些風花雪月——




她所求是那麼簡單,僅僅是在這個妃嬪無數的後宮站穩腳跟,無人敢欺。




可正因他的後宮太滿,才讓這個微小的願望變得如此難堪。




一想起蘇皎皎回宮後發起高熱生病的模樣,沈淮一直強撐著冰冷的心猝不及防的鈍痛起來,如一隻手緊緊地抓著他的心臟,絞痛難當。




難怪,蘇皎皎也和沈璋的妻子一般,千般萬般小心自己的心,不願愛他。




她說的沒錯。




她是他的妃嬪,在他們之間,她從來都是弱勢的那一方,甚至這世間萬物,生殺予奪不過都隨他心念一動。




所以蘇皎皎哪怕是死都不願愛他,是她從來都不願意相信他,不願意相信他這個薄情的帝王從頭到尾都傾慕她一人。




沈璋為了妻子甘願做一個普通人來讓她安心,可他竟然想當然的覺得,他分明已經對她這麼好,她就一定要愛他。




他理所當然的這樣想,竟是錯了……




沈淮想起自己的母妃,滿腔愛意都給了父皇,可父皇也是隻愛了短短几年便膩了,寵幸柔妃,任由母妃被人磋磨,被人陷害。




如今他對蘇皎皎做的一切,他可笑的要將所有寵愛都給皇后,在蘇皎皎的眼裡,恐怕和他那人令人噁心的父皇並無半分區別。




那些顛覆的念頭鋪天蓋地的湧入沈淮的腦中,他心口一陣一陣的發緊,發疼,思緒亂如麻,將他的理智攪成一灘渾水。




沈淮緊緊地抓住桌沿一角,用力到指尖發白,眼中思緒翻湧。




各種紛亂的思緒在腦中叫囂,他心中無比的混亂,急需冷靜下來找到一個出口。




倏地,他想起那副被收起來的月下美人圖,心中便突然起了執念,就在此刻,他一定要見到它。




沈淮疾步走到偏殿去,翻箱倒櫃在收起來的畫筒裡一個接一個地找。




可翻遍了整個偏殿,地上堆滿了各種畫卷,都沒有她的蹤影。




“蔡山!”




沈璋見狀淡淡一笑,知道自己的話興許點醒了陛下,悄悄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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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漸西斜,華燈初上。




太極殿內終於姍姍點亮燭火。




沈淮最終從蔡山的手中重新取回了那幅畫,他將蘇皎皎的畫重新掛回牆上,定定地看了她許久,連何時天黑都恍然未覺。




他想見她,但驕傲如沈淮,頭一次體會到什麼叫不敢。




蘇皎皎如今,想必




厭惡極了他。




靜謐下,蔡山在一側悄悄提醒著:“陛下,是時候去參加宮宴了。”




沈淮這才猛地回憶起,今日是除夕,是闔宮參宴的日子。




他的嗓音中有不易察覺的顫抖,卻不願被任何人看到自己的難堪,嗓音很淡:“珍昭容可去了?”




蔡山一怔,不敢直面帝王:“回陛下的話,珍昭容病後虛弱,告假不來。”




良久,沈淮長長舒了口氣,淡嗯一聲,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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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儀殿金碧輝煌,已經坐滿了人,妃嬪們個個臉上帶著笑。




他神色淡淡地從門口一路走至主位上,身後的皇室親眷和滿宮妃嬪一道向他行禮。




殿內處處擺滿了各色梅花,裝點的大氣而雅緻,他縱目望下去,除了蘭貴儀和蘇皎皎,其餘的妃嬪基本都到了。




今年的除夕宮宴是皇后和姝貴嬪一同操辦的,的確用了心思。




只是,她不在。




落座後,沈淮喝下半杯皇后敬的薄酒,食指輕輕敲著扶手,終是沒耐住,似不經意般問著:“今兒珍昭容和蘭貴儀怎麼都沒來?”




皇后眸光一閃,面上卻溫柔,彎唇笑了笑,說著:“回陛下,珍昭容病癒後身子虛弱,蘭貴儀又感染了風寒,故而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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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仙殿內。




蘇皎皎正坐在榻上看一本書,口中溫聲說著:“聽說今日蘭貴儀也病了,恰好宮宴外頭人少,咱們悄悄去看看她。”




魚靄將手中才做好的點心逐個放下,嘻嘻笑著說:“是,剛好奴婢才做了幾碟點心,可以一併給蘭貴儀送去。”




今日是除夕,蘇皎皎不去參加宮宴,姝貴嬪便特意交代了尚食局,有她在,瑤仙殿的分得的吃食比從前好上了許多。




這個時候,宮宴剛剛開始,正是上菜的時候。




魚瀅和凌霄等人已經帶著宮人們前去尚食局領膳食了。




今時不同往日,若是不去親自取,尚食局可分不出人一份份送來,因此這時候,宮內只剩下蘇皎皎和魚靄。




蘇皎皎正收拾了東西要走的時候,外面卻急匆匆進來一個臉生的小宮女,說著:“珍昭容娘娘不好了!小主在梅林的時候暈過去了,如今正在附近的殿宇躺著,別的娘娘們都在宮宴不好打擾,只能來求助娘娘了,還請娘娘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