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塵埃落定

 在這個萬家團聚的大年夜，楊洛就這麼躺在床上，毫無睡意，也沒有點燈，現在黑暗能給他帶來些安全感。

 第二天一早，楊洛就早早起床，自己做了飯吃，換上乾淨的衣服，收拾好了東西。便出門閒逛。這會還早，出門的人不多，偶爾遇到幾個出門拜新年的，穿著新衣，臉上帶著笑容，不管認識與否，都拱手問好。楊洛見到人臉上也帶著笑，不時道一聲新年好。沿著大街慢慢走著，熟悉著縣城的路。縣城不是很大，楊洛走的不快，努力記下每條街道看到的一切。他不知道這有沒有用，但他不能做別的。

 轉眼到了正月十六。這半個月以來楊洛走遍了縣城的每一條街道，他也不做什麼，也不在哪多停留，甚至兩次路過鎮遠武館門前他都沒有特意多看一會，就像一個初到縣城對一切都好奇的普通人一樣。這一陣，楊洛總是感覺有人有意無意的盯著自己，他沒有回身去找，就好像什麼都不知道。每天就這麼逛街，回家，每天去望月樓看看能否見到趙管事。做的跟新來縣城的人沒有什麼不同。

 今天一早，就有人敲門，打開門是個差役。見到楊洛，差役便開口道:“楊洛，大人叫你去趟縣衙。”

 楊洛應了聲“是”，便跟著來到了縣衙。沒有通傳，直接叫楊落進了大堂。大堂上高縣令身著常服坐著喝茶，旁邊是喬師爺和王捕頭。

 楊洛跪倒道:“楊洛見過大人。大人新年好。”

 “好了，起來吧。楊洛，這一陣住那怎麼樣？”高縣令臉上帶著笑容，看上去紅光滿面。

 “小人很好，這一陣一直在縣城閒逛，熟悉熟悉。怕以後去哪找不到地方。”楊洛說完又朝著喬師爺、王捕頭躬身問好，兩人也點頭回應。

 “今日叫你來，是村子的案子府衙已經派人核查過屍身，可以下葬了。因是過年，又要等府衙的核查，時間久了些。本官知道你只有一人，又是天寒地凍，所以一切都準備好了。今日帶著你一起去，以全你的孝心。”高縣令說完，便起身走了出去，喬師爺和王捕頭也是起身跟著。

 楊洛連忙躬身說了聲“謝大人”，也跟著出了大堂。

 這次去人少了些，只跟著四個捕快，眾人分乘三輛馬車。今年沒雪，官道上有沒有什麼人。不到一個時辰，就拐進了進村的山路。楊洛長這麼大是第一次離開家這麼長時間，也是第一次以這樣的心情回家。坐在車轅上看著熟悉的小路，緊張、悲傷、孤單一起湧上心頭。等視線裡看到了村子，眼淚不由自主的流淌下來。楊洛知道，從此以後，自己沒有家了，沒有親人了，一切只能靠自己。

 馬車沒有進村，直接來到了村子背面的小山旁。楊洛看到山腳那有著不少的人。等下車走到近前，看到山坡上已經挖好一片的土坑，每個土坑旁都停放著一具棺材，蓋子都已經蓋好。怕是就等著時辰下葬。在山間空地上堆著幾大堆的衣服、被褥之類的，那是一會要燒的。周圍站著三四十個男人，有老有小，也不知道高縣令是在哪徵召的。人群外邊有幾個帶刀的衙役，聚在一起聊著天。見到高縣令下車，眾人都躬身問好。一個衙役走上前來，躬身說道:“大人，都準備好了就等著下葬了。”

 高縣令點點頭，對著楊洛說道:“縣衙也不寬裕，只能一切從簡。這些人都是衙門徵的徭役，天寒地硬，兩天才挖好了坑，今天又叫他們來幫你下葬。帶你來是儘儘孝心，棺材旁都記著名號，你去吧。等大師超度完，就該下葬了。”

 楊洛跪倒在地，帶著哭意說道:“小人代我爹和鄉親們謝過大人的恩德。”說罷起身走上前去。每個棺材旁都有個木板寫著人名。洛大的棺材也在其中，看到木板上洛大的名字，想著洛大的過往，楊洛不禁再次雙膝跪地，趴在棺材上嚎啕大哭。旁邊的眾人也收斂了談話聲，不約而同看著楊洛。哭了好一會，楊洛才停下了哭聲，最後在地上用力磕了三個響頭，大聲說道:“爹、鄉親們，高大人已經給你們破了案，望你們在天有靈，保佑那群該殺的兇手早日歸案，到時候我再來給你們燒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