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然而他是一個好面子的人,沒人給他一個臺階,就是再累他都會忍著。


 心裡最期望的就是聽到白曼讓他歇息的聲音。


 可他不知道的是,白曼這個時候的注意力正放在其他知青上。


 一個個打量著,白曼回憶著,上輩子她也是和這些人一起下鄉。


 只不過當時她的注意力都放在盛左元身上,再加上大隊那邊的知青一直鬧事,早早搬離知青屋,也就沒和這批人相處。


 高遼這人很聰明,到了知青屋沒多久就和其他知青搞好關係,在大隊裡的名聲很好。


 陳樹名人很活絡,和誰都能打好關係,就是沒什麼心眼,後來被大隊某一家算計,娶了那家的女兒。


 焦港別看人高馬大,卻不是一個能吃得了苦的人,整日都能聽到他痛苦哀嚎的叫喊。


 而容曉曉……


 白曼突然皺起眉頭。


 抬眸打量著前方的背影。


 鄉下小道不好走,其他人都會往好踩的地方落腳,偏偏這位女同志不同,筆直一條直線走著,也不會在意滿腿的稀泥。


 看著她的動作,總覺得有幾分雀躍。


 她回憶了一會,實在是想不起太多關於容曉曉的記憶。


 許是上輩子沒什麼交情,都沒印象了吧。


 不過這輩子她倒願意和這樣的人來往,在她的記憶裡,印象深刻的大部分都是一些難纏的極品,和這些人來往氣都要氣死。


 對容曉曉的記憶不深,至少能代表一點,這人的性格應當不錯。


 身為知青,沒鬧事也沒闖禍,想來幹活的能力也不錯,所以才像是透明一般活著吧。


 沒什麼注意力,但不難纏。


 這樣的人,值得來往。


 不過,在白曼心中最重要的還是那個男人。


 那個她唯一辜負的男人。


 容曉曉可不知道女主對她的評價。


 她這會正好奇的看向周圍。


 這將是她未來好幾年生活的地方,當然得多瞭解瞭解。


 “羅旺哥,你能不能給介紹介紹紅山大隊?”陳樹名緊跟著羅旺,想著打聽打聽消息,“咱們大隊現在有多少名知青?知青又得幹什麼活?”


 “你問題還不少。”羅旺見他朝自己遞了一根香菸,立馬浮現笑意:“喲,紅塔山,好煙啊。”


 “你喜歡就好,羅旺哥再來一根。”


 羅旺沒要第二根,拿著香菸嗅了嗅,便道:“你們就放心吧,咱們大隊長很公道,只要你們好好幹活掙工分,每年也能分到不少糧食,說不上吃飽,但不會天天餓肚子。”


 “那就好!”陳樹名跟著問:“那工分是怎麼算的?”


 “十分制,幹得多工分多,知青屋那邊有個姓賀的幹活特勤快,拿著最高的工分,收成後分得糧食夠自己吃飽,還能省下一些寄給家裡呢。”


 這一說,陳樹名和高遼都有些意動了。


 他們家裡的條件算不上好,如果能回報家裡一些自然更好。


 一旁的容曉曉聽得認真。


 幹活勤快這種事和她肯定沒關係,拿最高工分想都別想,就是不知道最低工分是多少,她勉勉強強拿個一兩分就行。


 正跨過一個水坑,容曉曉眼尖,看到旁邊好像有什麼東西,“羅旺同志,那邊是河嗎?”


 怎麼感覺河面上有個黑疙瘩,隨著河面一蕩一蕩。


 “對,看到那條小河就離咱們大隊不遠了,那裡……”


 說著,羅旺臉色劇變,迅速朝著那邊跑去,一邊跑一邊大喊著:“丑牛!你給我爬回來,你不要命了嗎?你不知道前天暴雨不能下河嗎?趕緊給我滾回來!”


 容曉曉雙手搭在眉頭,朝著前方眺望。


 原來,她看到的黑疙瘩是一個腦袋。


 漂在河面上的腦袋。


 沒過多久,羅旺拎著一個六七歲的男娃走回來,邊走邊罵:“大隊長是不是叮囑過不能下河?你膽子還挺大啊,居然敢跑到大隊外下河,要是溺死在河裡,你阿奶不得哭死?”


 瘦的皮包骨的男娃犟嘴,“我要餓死了,我阿奶也得哭死。”


 “……說什麼胡話!”


 男娃歪著腦袋想了想,換個說法,“那就是我阿奶餓死了,我也會哭死。”


 所以都是死,倒不如冒險去捉魚,飽了肚子說不準就能和阿奶一起活下來。


 羅旺沒好氣,“……滾滾,再看到你下河,我就替你阿奶教訓你!”


 剛鬆手,男娃先是看了一眼小河的方向,圓溜溜的眼珠子滿是遺憾,一看就不是太想回去。


 “趕緊回去,你阿奶指不準又滿大隊的找你。”羅旺輕踹孩子屁股,讓他回去,跟著又道:“晚上我去你家一趟,你給我留個門。”


 家家戶戶的存糧也不多,但救濟幾個紅薯還是能拿出來。


 男娃抿了抿唇瓣,昂著腦袋看了羅旺一眼,然後飛快朝著前面衝去。


 羅旺盯著他進了村口這才鬆口氣,對著容曉曉道:“幸虧你眼尖看到,咱們大隊的這條小河沒多少魚,河流還特別急,就連大人下水都很容易出事,更別說小孩了,去年就差點淹死一個孩子,好在被容正志給救了上來。”


 “容正志?!”板車上的白曼心中一緊。


 光聽到這個名字就讓她心顫,恨不得立馬跑到大隊中,衝到那人身前,狠狠抱住他。


 容曉曉也跟著一怔。


 她知道容正志是官配,但這才突然想起,官配的‘容’和她的‘容’會不會是一家,難不成他們還是遠房親戚?


 “這麼危險,那孩子幹嘛還要下水?”焦港覺得這就是個熊孩子,不聽話打幾頓就好。


 他爸就是這樣。


 每次他犯了錯,他爸就拎著樹枝追著打,打得他哭爹喊娘,然後……然後他接著犯,跟著接著被揍、他又犯又被揍。


 好像一直在惡性循環。


 “你以為丑牛不知道?”羅旺嘆氣,“不是不知道,而是生活所逼,他家就一個眼瞎的阿奶,根本掙不到工分,生活所需全靠大隊救濟,可大隊又能救濟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