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似火 作品

第117章 117

 延平帝帶著庸郡王匆匆趕到東宮, 進門便看到了劉子嶽躺在床上,面色蒼白, 精神萎靡, 一副病怏怏的樣子。

 室內哪怕點了薰香,也瀰漫著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延平帝當即問太醫:“太子中的什麼毒?”

 陳墨連忙道:“回陛下,太子中的應是一種蛇毒, 臣已經幫助太子殿下催了吐, 又讓殿下食了不少綠豆湯。好在殿下沒服用多少,發現又及時, 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休養一陣子應該即可。”

 聽到這話,延平帝鬆了口氣。

 他倒不是多心疼劉子嶽, 而是擔心太子又這麼突然死了,不吉利。而且朝臣們肯定又會催著他立新的太子。

 其他兒子可沒老七這麼識趣聽話又老實。

 延平帝對劉子嶽還算滿意,不打算這麼快就換太子。

 但庸郡王的心情就沒那麼好了。

 他瞥了一眼劉子嶽,眼神中透著陰冷。老七可真是命大, 一次又一次, 竟然還是沒死。

 劉子嶽虛弱地望著延平帝,手按在床上,想要起來:“兒臣見過父皇,失禮之處, 還請父皇海涵。”

 “行了, 身體不舒服就別起來,躺下休息吧。”延平帝和藹地說道,轉頭又厲聲質問陶餘, “你們怎麼伺候太子的?”

 陶餘跪在地上, 眼睛哭得紅紅的, 聽到這話,當即跪下大喊:“求陛下替太子殿下做主!”

 延平帝看著他:“怎麼回事?”

 陶餘帶著哭腔說:“陛下,太子殿下是食用了這壺裡的茶水才中毒的,奴才剛已經讓人抓了一隻雞灌了茶水,雞也出現了中毒的跡象。”

 “誰這麼大膽,竟敢在太子的茶水中下毒?”延平帝怒道。

 陶餘輕輕搖頭:“奴才也不知,但必定是這東宮之人。奴才已經將東宮上下伺候的下人都召集到了殿外,請陛下嚴查。”

 延平帝自然要查,東宮也是在宮內,如今出了這等事故,難保哪一天,毒藥不會下到他的飲食中。

 他對鄔川使了一記眼色:“查一查,這壺茶都經過了哪些奴僕的手。此外,將東宮上下,全部搜查一遍!”

 “是,陛下!”鄔川連忙出去,吩咐侍衛搜查,自己則調查今日哪些人經手了太子殿下的飲食。

 很快人就篩選了出來。總共有三個僕從接觸過那一壺茶,兩個宮女一個太監。

 鄔川將三人叫過來,一一審問,

 三人自是什麼都不肯承認,一個勁兒的喊冤。

 “只有你三人碰過茶壺茶杯,不是爾等,是何人?你們若不交代,那就等著大刑伺候!”鄔川陰沉沉地看著三人。陛下還等著他回話,他可沒耐心跟這三人磨嘰。

 三人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但還是沒一個人承認這事是他們做的,因為他們都清楚,一旦承認了,迎接他們的必然是死亡。

 啪!

 鄔川將茶杯重重擱在桌上:“不肯說是吧?來人,將他們帶下去……”

 話還沒說完,侍衛頭領便急匆匆地跑了過來,高興地說:“鄔公公,搜到了,搜到了……”

 鄔川連忙問道:“都搜到了什麼?從哪兒搜到的?”

 侍衛頭領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太監:“公公,從鄒喜的枕頭下搜出了一包毒粉,經太醫確認,該毒粉跟太子殿下中的毒卻係一種。”

 鄒喜嚇壞了,連忙磕頭喊冤:“冤枉,冤枉,公公,小的沒藏過什麼毒粉,小的完全不知,是有人栽贓陷害小的,請公公明察!”

 “都從你枕頭下方搜出來了,你還咬死不承認,說,是誰指使你對太子殿下下毒的?你的毒藥從哪兒來的?”鄔川怒道。

 鄒喜不肯承認:“公公,冤枉,真不是小人做的,這事小人完全不知情。”

 他沒撒謊,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毒粉,肯定是有人栽贓陷害他。就是不知道這些人算計他這麼一個小小的太監幹什麼。

 見他咬死不肯承認,鄔川耐心盡失,對侍衛說:“拖下去,杖責三十大板,直到他供出幕後的真兇為止。”

 兩個侍衛將還在喊冤的鄒喜拖了出去。

 鄔川讓人拿好毒粉,準備回去向延平帝說明此事。

 但這時侍衛頭領又說:“公公,除了這個,搜查時還發現了一些東西,您看怎麼處理?”

 鄔川納悶地瞥了他一眼,問道:“都有些什麼?”

 侍衛頭領讓人將東西端了上來,有一塊出宮的令牌,還有一個水潤光澤的翠玉,此外還有一件宮女的服飾,最後還有一個白瓷瓶。

 “這些都是什麼?有問題嗎?”鄔川不解地問道。

 侍衛頭領指著東西說:“這塊出宮的令牌是一名粗使宮女的,照理來說,她是不應該有這塊玉佩的。而這塊翠玉則是從另一名出身貧寒的宮女房裡搜出來的,問其來歷,她也支支吾吾說不出來,至於這套服飾,乃是從一個小太監床上搜到的,最後這個白瓷瓶裡裝的應該是上好的□□玉春丸,是從一名長相秀美的宮女房中搜出!”

 都什麼玩意!

 鄔川皺眉,這東宮都已經被各方勢力滲透成了篩子。不知埋了多少棋子,不光有打探消息的探子,還有美人計。

 這太子殿下就是命再大,恐怕也禁不起這麼一輪一輪的折騰。

 這事可不小,他當即對侍衛頭領說:“你與我一道去見陛下,稟明此事。”

 現在這情況不知道要牽扯出多少人,已經不是他能處理的了。

 延平帝還在劉子嶽寢宮扮慈父。

 “好好休養,每日讓太醫看看,缺什麼跟父皇說。”

 劉子嶽感激地看著他:“謝父皇。是兒臣身體不爭氣,在這個節骨眼上生病,不能為父皇分憂,還讓父皇擔心兒臣,兒臣實在是太不孝了。”

 “你我是父子,說的什麼話?你養好身體,莫讓朕擔憂便是盡孝,朕還有國事要處理,改日再來看你。”延平帝站起身正打算走就看到了鄔川帶著侍衛頭領出現在門口。

 他當即問道:“可查出是何人對太子動的手?”

 鄔川看了一眼臥病在床的劉子嶽,有些猶豫。

 延平帝道:“這關係著太子的安危,講吧。”

 “是,陛下,侍衛從一名叫鄒喜的太監枕頭下搜出了毒藥,跟太子殿下中的毒是同一種,這名太監也是接觸過茶壺茶杯的三人之一,但他拒不承認。此外,搜查過程中還發現了一些東西!”鄔川讓人將那四件玩意兒呈了上來,然後向延平帝介紹這些東西的異常。

 聽完後,延平帝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東宮裡這麼多不安好心的人,必然不止某一方盯著太子,也就是太子八字硬,這才挺過去了,若換個福薄的,恐怕早就去地下見閻王了。

 延平帝咬牙切齒地說:“他們的手伸得可真長啊,將這些人通通送到刑部,責令刑部尚書徹查到底。”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些人,竟敢一再挑戰他的權威。

 鄔川連忙傳令。

 劉子嶽躺在床上聽到這些,愣了愣,然後不顧病體,扶著床趕緊爬了起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委屈地說:“父皇,兒臣有一個請求,懇請父皇成全。”

 延平帝這會兒看劉子嶽的目光都帶了些憐愛。

 多可憐的老七,三天兩頭遭到刺殺和算計,還能好好地活著,真夠命大的。

 他語氣緩和了一些:“你說。”

 劉子嶽磕頭道:“懇請父皇允許兒臣將這東宮伺候的奴僕通通換一遍,將以前伺候兒臣的奴僕送進宮中。非是兒臣不信任內務府,實在是兒臣怕了,兒臣這次能逃過一劫,焉知下回能不能留得一條命在,求父皇垂憐!”

 現在遭遇了這種事,又從東宮伺候的奴僕屋裡搜出這麼多違規的玩意兒,便是延平帝也不好拒絕劉子嶽這個合情合理的要求。

 他點點頭:“此事依你,你身體還很虛,起來吧。”

 “多謝父皇!”劉子嶽感激地磕了個頭。

 延平帝讓陶餘把劉子嶽扶上床榻,又責令他們好好照顧太子,這才離開。

 出了劉子嶽的寢宮,延平帝問鄔川:“那人可招了?”

 鄔川瞥向侍衛頭領,侍衛頭領連忙將剛接到的消息告訴延平帝:“陛下,那個鄒喜挨不住三十大板,一頭撞在地上,撞死了。”

 鄔川嚇了一跳,連忙問道:“死之前他可有說什麼?”

 侍衛頭領搖頭:“沒有,他一直喊冤,死都不肯承認是自己下的毒。”

 後頭的庸郡王聽到這話,眼底閃過一抹深思。

 現在晉王已經謀反了,傅康年等人都被關了起來,晉王留在京城的人自顧不暇,這會兒哪會給老七下毒啊。再說,現在毒死了老七,對晉王也沒什麼幫助,反而會更加觸怒父皇,這毒應該不是晉王的人下的。他也沒讓人給老七下過毒。

 那這京城還有誰會這麼針對老七?老七以前唯唯諾諾膽小怕事的,沒跟人結過怨。回京城這也沒多久,更沒與人結下新仇,應該沒人這麼恨不得致他於死地。

 莫不是老七自導自演的苦肉計吧?

 別說,還真有可能,不然這處心積慮下毒怎麼沒毒死老七。

 而且,庸郡王也是安插了人手進東宮的,今天雖然沒查出來,可被老七那麼一弄,他的釘子也都要被拔除了。老七這回可是賺大了,不但博得了父皇的同情和憐惜,還能順理成章剔除掉各方的眼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