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似火 作品

第55章 055

 真是又俗又笨,曹石有些瞧不上黃思嚴的俗氣。

 但這支水師確實挺能打的,人數也不少,若能拉攏為殿下所用,南越那就是殿下的掌中之物了。

 因此曹石和氣地說:“這個我會轉達給晉王,不知你們缺多少銀子?”

 “這個啊,小的不識字,記不大清,小的讓他們來給你算啊。”黃思嚴叫來一群漢子,挨個報數。

 第一個說:“大人,咱們還缺訓練的鎧甲,如今就一身軟甲,都還是舊的,沒得更換,一人一套,得備齊六千套!”

 “還有武器,大人,咱們的刀上次打海盜,都卷邊了,沒有刀了。這至少得備六千把刀吧。”

 “大人,還有軍餉,當初說好每個月發五百文錢,管飯的,這都三個月沒發了!”

 “大人,咱們是水師得海上訓練。當初打海盜的船都是隔壁船廠借的,如今打完了,人家不借給咱們了,這也得準備個一百來艘船隻吧?”

 ……

 聽著一個個要債的,曹石的臉都黑了。

 有這麼多銀子,早裝備好一支精良的隊伍了,他還用大老遠來拉攏他們?

 “你們的意見我都知道了,放心,王爺會向朝廷反映,儘量滿足大家的需求。”曹石臨走時嘴上說得極為好聽。

 黃思嚴等人送走了他,呸了一聲:“什麼玩意兒,招呼了半天,一兩銀子都沒掏,白嫖還說得這麼好聽,當咱們是傻子啊!”

 “走了,走了,他要是再敢來下一次,咱們派幾十個兄弟抱著他的腿訴苦,看他還敢不敢空著手來!”

 ……

 曹石在水師碰了個軟釘子,到了商會也沒討到好。

 苗掌櫃出面接待的他,陪同的還有幾個商人。

 聽說他代表晉王,苗掌櫃那個客氣啊,但等曹石拋出晉王有意招納他們時,苗掌櫃就像聽不懂一樣,反而興致勃勃地介紹起了廣州的特產:“咱們廣州的早茶啊遠近聞名,曹大人來了廣州一定要嚐嚐。曲老闆家的茶樓是最好的,明日若是曹大人有空,咱們陪曹大人去嚐嚐。”

 殷勤是殷勤,卻總不接他的話。

 曹石又不蠢,如何看不出這些人是在故意轉移話題,他重重地將茶杯往桌面上一擲,冷笑道:“苗會長,江南諸地如今盡在晉王殿下手中,若你們想去江南做買賣,晉王願幫諸位站穩腳跟。我家殿下的誠意已如此足,諸位是不是也該有所表示?”

 曹石這就不懂經商了。

 商人最是趨利避害的群體,現在江南亂成那樣子了,到處都是土匪盜賊,有幾個還敢往江南跑的?除非是有依仗,不然寧可不賺這筆銀子。

 更何況苗家的生意大多在南洋,這威脅對苗掌櫃來說半點用都沒有。

 苗掌櫃一臉為難的樣子:“幸得曹大人看重,只是我們都是些小本買賣,就在廣州混口飯吃,哪敢去江南啊。再說,如今這年月,能一家子安安穩穩,餬口咱們就知足了,實不敢妄想。”

 “可不是,去年小人的一艘船被海盜搶了,還死了幾十個夥計,家底損失大半,一家子生活都困難,哪還敢去江南啊。”

 ……

 一個個哭窮賣慘,總之就一個意思,他們不去江南做買賣,用不著仰仗晉王的勢力,自然沒興趣給晉王掏銀子。

 曹石是真沒想到,這些商賈竟然這麼沒眼色,連晉王的賬都不買,什麼玩意兒。

 他氣得直接拂袖而去。

 商人們有些擔心,怕晉王記恨,問苗掌櫃:“副會長,這……晉王會不會記咱們一筆啊?”

 苗掌櫃輕嗤一聲:“想多了,晉王這樣尊貴的人,每日那麼多軍國大事,哪有空管咱們這些小蝦米。況且,晉王這輩子怕是都不會來南越,跟咱們不會有什麼交集。”

 其實他心裡也有些忐忑,但他沒忘記池正業的教訓。

 這些貴人啊,說是高枝,但保不齊就是催命符。況且他的買賣確實也用不著這些貴人幫忙,掏這個銀子也是白掏。雖說他們這些商賈經商多年,家底大都比較豐厚,可到底也是辛辛苦苦,冒險賺來的,他也不甘心將銀子白送給上面的人。

 不過這話倒是安撫了其他商賈,也是,南越這麼偏,便是曹石不爽又如何?

 曹石確實沒可奈何,他找上黎丞,希望黎丞能給這些商賈和水師施壓,有本地知府衙門出面,由不得這些人不從。

 但黎丞滑不溜秋的,先是裝作沒聽懂他的意思,第二天直接裝病不見曹石。

 讓曹石憋了一肚子的火沒處發,也找不到地方發。

 因為在廣州,大家都對他極為客氣熱情,每天都好酒好菜好肉的招待他,還有人陪玩陪聊,他實在找不到發作的點。

 可他來廣州的事一件又都沒辦成。

 想著晉王還等著他的消息,曹石到底不甘心辛辛苦苦大老遠跑一趟什麼都沒辦成。這些商賈就罷了,成不成也不是什麼大事,最要緊的還是水師,只要水師歸順了晉王,以後南越還不是囊中之物?這些商人也遲早要乖乖聽話的。

 於是,曹石又去了一趟水師營地。

 他剛一到,就見水師將領們個個兩眼放光,撲過來,七嘴八舌地問道:“曹大人,可是朝廷要補發軍餉了?”

 “曹大人,我們的武器要換了嗎?”

 “曹大人,鎧甲的銀子批了下來嗎?”

 “曹大人,我們都快揭不開鍋了,昨天吃的都是稀飯,乾的雜糧飯都吃不起了!”

 “曹大人,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們啊!”

 ……

 被圍攏的曹石感覺這支所謂的水師就是一個燙手山芋,遲早要散,怕是堅持不了多久。

 他臉色灰白地擠出了人群,好說歹說,弄了一堆空口承諾,安撫住這些人,這才得已脫身。

 但經過這麼一出,曹石再也不想去招攬什麼水師了,第二天就灰溜溜地走了。

 聽說他走了,黎丞的病也好了,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

 劉子嶽聽說了這事,笑了起來:“大哥身邊的人不行啊,這才哪到哪啊,就一陣哭訴都頂不住了。”

 經過這事,池正業再次看清楚了,所謂的貴人其實就是想白嫖他們這些商家,拿銀子卻不辦事的那種,他氣得五臟六腑都痛了,卻拿這些人沒有辦法。

 劉子嶽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又想起了不愉快的經歷。也不知道怎麼勸,這估計是卡在池正業心裡一輩子的刺了,只能他自己想開,旁人沒有辦法。

 曹石一走,廣州城裡更沒劉子嶽什麼事了。

 他決定明天就回興泰。

 經過幾年的發展,興泰如今正應了它的這個名字,興旺泰平。如今興泰的規模又擴大了一倍,人口更是增長到了四萬餘人,比得上南越一個規模較小的縣城了。

 其中一半左右是南越本地人遷徙過來,還有一半是流放和因為戰亂、飢餓從北邊逃難來的,而且因為興泰鼓勵生育,這幾年新生兒也非常多,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三歲以內的孩子。

 因為人口的不斷增加,維持治安和穩定也成了一個很重要的事,興泰的山嶽鏢局人數由一千擴大到了三千人,都是經過嚴格篩選的,個個身家清白,幹練精壯。

 同樣發展起來的還有連州高州。

 因為江南持續的戰亂和天災,不少失去了家園的百姓南下,遷移到南越,連州、高州、甚至是廣州的人數這兩年也增加了不少。

 人口的增加帶動了荒地的開墾,也增加了田賦和商稅的收入,導致南越多地呈欣欣向榮之勢。

 劉子嶽回興泰路上都能感受得到,以前出了廣州二十多里後都是荒地,走半天都見不到一個人影,但現在這些地方陸續有人開墾出了荒地,建房定居,直到距興泰十幾裡才沒有了人煙。

 但照這個勢頭髮展下去,估計過幾年,荒地就會開墾到興泰附近。

 劉子嶽琢磨著要不要提前安排人將這片地方開墾出來,上報官府,以免後面有人將地開墾到他的家門口。

 他回了興泰,稍作休息後,便與冉文清說起了此事。

 冉文清也贊同,興泰發展得越來越好,照這個勢頭髮展下去,以後勢必會成為南越一座繁華的城池,周邊的土地價格也會隨之水漲船高。若是被不安好心的人,又或是他們的對頭得了去,多憋屈。

 還不如自己開墾了,作為一個緩衝地帶。

 正好現在興泰不缺勞動力了,次日,他便讓郭誠招工,招募了五百名青壯年勞動力去開墾這片土地,等年底將其報到官府,過了兩年的免稅期後,按時繳納田賦就是。

 沒錯,現在朝廷的開墾荒地免稅期由以前的三年調整為了兩年。

 這主要還是因為戰亂影響了朝廷穩定的稅收,加之打仗消耗又大,朝廷財政捉襟見肘,就想著法子加各種賦稅,增加收入。

 就這幾年,百姓的賦稅已經翻了一倍。

 劉子嶽其實有些不理解,百姓之所以造反,興許有紅蓮教的因素,但更大的原因還是活不下去了,不得不鋌而走險。若生活安穩,有飯吃有衣穿,誰願意幹這殺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