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不是思維簡單,而是這樣做效率最高

朱翊鈞只是想要一個小的軌道車上下班通勤,以及往來文書更快通暢而已,這有錯嗎?這沒有任何的錯!





至少張居正覺得沒錯,所以他表態立刻要修,而且讓工部立刻去辦。





朱翊鈞讓一個小黃門試了試新車,帶著木殼兒的軌道車,非常方便,至少往來公文放到車裡,就不用顧忌太多,用力蹬就可以了。





“陛下,還有一物,這東西,有點奇怪。”皇叔朱載堉見陛下對這幾種新的軌道車非常喜愛,神情略顯複雜,他們搗鼓出一種車子,但他們自己對這種車為何能站直了行駛,非常不理解。





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格物院裡,還有不奇怪的東西嗎?呈上來看看。”朱翊鈞興趣盎然的問道,格物院的這些成果,都非常有趣。





“陛下請看。”朱載堉拿出了一個帶輪胎的輪子放到了地上,然後用力一推,輪子滾了老遠,開始歪歪斜斜,隨後轉了個圈,倒在了地上,朱載堉頗為肯定的說道:“兩個輪子並排放著的馬車,四個輪子的軌道車能保持平衡,一個輪子似乎也能在運動中保持平衡。”





“所以,你們做出了什麼?”朱翊鈞好奇的問道。





朱載堉在朱翊鈞正經的目光之下,推出了一輛自行車,只不過和朱翊鈞認知裡的自行車不太相同,這個輪子比較寬,大概四指併攏那麼寬,而且要重的多,不僅僅是車重,蹬起來也很費力。





最重要的是,它的驅動裝置,是兩個曲杆掛在車輪上,腳上的輪盤帶動著曲杆,曲杆帶動後輪前行。





造型極為怪異。





這已經是改良版了,朱翊鈞又陸續見到了它最初幾個型號,首先是獨輪車,獨輪車的結構非常簡單,還有便是是三輪,前面兩個一人高的大輪,人坐在大輪的橫樑上,而控制方向是前面的一個小輪,直徑大約只有小臂那麼長,還有四輪,就是後輪帶有輔助輪的自行車,還有四個輪子的自行車,造型千奇百怪。





這是自行車的改良過程,顯然,朱載堉想搞明白,為何兩輪車可以實現動平衡,也就是為什麼兩輪車在行駛的過程中,不會倒下。





朱翊鈞興致勃勃的上了自行車,開始騎行,而後提出了若干的改良意見,比如這個輪胎可以適當窄一些,車身可以用一些鋼木結構,就是用鐵做框架,用木頭去填補減重,以及車輛的驅動,換成鏈條等等。





朱翊鈞和朱載堉興致勃勃的研究著自行車的種種改良方向,這些都是極易實現的,並不複雜。





在日上三竿的時候,朱翊鈞終於戀戀不捨的離開了皇家格物院前往了北大營,每日操閱軍馬去了。





而戚繼光則留在了格物院裡,看著那個兩輪車,愣愣的出神,他首先想到的是軍事用途,這玩意兒一個人可以操作,而且後面可以綁縛貨物,一個成丁帶幾十斤的糧食,不成問題,或者是用來送信,也未嘗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這東西很有軍事價值,可以用於戰場信息和情報的傳遞,同樣可以用來彌補人力的機動不足問題。





戚繼光和朱載堉溝通了許久,確定了更多的細節。





京堂的風,仍然很大,大明皇帝的聚斂興利,仍然被廣泛反對著,張居正的判斷很正確,蔡繼訓不再扛旗,甚至在面見了陛下之後,就改投了支持朝廷聚斂興利的陣營。





但是這股風,仍然沒有任何停止的趨勢。





聚斂興利,趨利而不知義,盡黜先人義理,聚斂朘剝,有利必有害,利於己,必害於人,君子不盡利以遺民,所以均天地之施也。聖王寧損己以益人,不損人而益己。





按照禮記的說法: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盜臣。





就是說聚斂興利之臣,都是竊國的盜臣。





而這股風力舉的例子,也非常有借鑑意義,那便是兩宋的聚斂興利,這次筆正們沒有說二百文一斤的煤,也沒有說宋高宗當糞霸那些事,而是討論兩宋的撲買。





兩宋的時候,有專門的行會負責蹴鞠隊的訓練和比賽,南宋年間,臨安城裡就有超過十五家行會,專門踢蹴鞠為生,比如其中一家名為齊雲社,連大宋的皇帝都是其中的一員。





當時臨安流傳著一句話:世間子弟千般藝,只此風流最奪魁,可見蹴鞠行業的鼎盛。





就是這麼一個玩的項目,每次比賽,都會引發無數人的競相觀賽,這些觀賽之人,可不僅僅是對蹴鞠的熱愛,他們會到瓦舍裡下注。





兩宋朝廷是個典型的聚斂興利的朝代,下注賭錢這麼賺錢的買賣,兩宋朝廷怎麼會放過,後來全面禁止了民間瓦舍下注,朝廷自己做了東家。





筆正們反對聚斂興利,是以史為鑑。





這股風力的背後,自然離不開西土城遷徙而來的富戶,這些個富戶們,抓住了這個機會,大肆鼓譟著,一時間沸沸湯湯。





就連王崇古都被牽連,在萬曆七年二月二十一日,上了一道奏疏,乞骸骨致仕。





萬士和帶著一眾筆桿子和對方展開了風力輿論上的較量,絲毫不落於下風,因為對方主張的是法三代之上,而萬士和舉的大旗是祖宗成法,一時間雙方誰都奈何不了誰。





萬士和認為,大明根本做不到那個地步,別說聚斂興利了,能把財稅收明白,那就是祖宗保佑了,操盤賭球這種事,對於大明朝廷而言,實在是如同天書。





當所有人都以為這場鬧劇會持續下去的時候,大明京堂的雜報們,突然都偃旗息鼓了起來,再無人討論此事,這讓萬士和都非常奇怪,本來吵的正凶,怎麼對方突然就熄火了?





稍微一打聽,萬士和才知道,因為有一個人回京堂了。





大明都察院都御史巡撫山東、兼兵部尚書、羅旁山瑤民民亂平定者、兗州孔府破家滅門者、嗜殺者凌雲翼,已經抵達通州,正在進京面聖的路上,當凌雲翼出現的一瞬間,這些京堂的筆桿子們,忽然想起了陛下大婚的前一天,陛下在午門外監刑的場面。





那一天,兗州孔府七百二十人伏誅,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所有人,都立刻冷靜了下來。





當凌雲翼抵達京師的那一天,京堂的雜報們開始極力的渲染著歲月靜好,生怕惹到了這個煞星。





凌雲翼,嘉靖二十六年進士,和張居正是同榜,是張黨,同時也是帝黨,因為凌雲翼辦的事兒,張居正已經無法庇佑一二,只能仰賴聖恩了,和他好殺人的威名不同,凌雲翼的長相頗為溫和,臉上的線條柔和並不凌厲,眼神深淵,寧靜包容,偶爾有銳利乍現。





在凌雲翼回京之後,反對稽稅院擴編、反對告緡令的風力,就像從沒有出現一樣。





凌雲翼回京在吏部交接之後,先前往了全楚會館,他去的時候,沒有任何的遮掩,帶了一堆的禮物,來到了全楚會館門前。





朝堂的風在變,自從陛下任用海瑞反貪之後,大明朝堂風氣也為之肅然。





“凌部堂,我家先生說,人過來就是,這些,就留在門外吧。”遊七站在門前,不卑不亢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