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94.戲劇(6k)


  第八軍團的臨時駐地位於一棟獨立的大樓,一共十三層,佔地廣闊。

  極限戰士們沒有因為他們的人數而怠慢他們,所有的一切都是最高規格,就連第八軍團的旗幟都在大樓頂端被升起了。來往的馬庫拉格市民們只需一眼便能看見它迎著風獵獵作響的模樣,這件事是很不同尋常的,畢竟,馬庫拉格以往可沒有其他軍團來訪。

  有不少報紙花費大片筆墨描寫了這些來自另一個軍團的戰士,描述各不相同,但照片卻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那一日停機坪上第八軍團們陰森的模樣。

  這點相當有趣,馬庫拉格人的好奇心顯露無疑,這些天甚至有不少採訪申請打到了臨時駐地——至於是誰負責接起,你或許已經有了答案。

  除了泰拉的西亞尼,還有誰仍然能在如今的情況下保持這份活力?

  “不,我們不接受採訪。”西亞尼說。“是的,我們是第八軍團第一大連的戰士,但我們不接受採訪。”

  他掛斷電話,不可避免地嘆了口氣——時至今日,西亞尼也搞不明白為什麼馬庫拉格能在阿斯塔特與平民之間建立起這樣的一種關係。

  後者並不將前者視作某種高高在上的神,而是將他們當做社會中的一個組成部分來看待。他們談論起‘極限戰士’的口吻總是帶著自豪的,但也並不顯得疏遠,反倒很親近。

  “第幾次了?”黑暗中,有人如此問道。

  ——如果你問......

  是的。

  他們不開燈。

  西亞尼頭也不回地說:“今天的第十次。”

  “原體在上......這讓我覺得有點牙疼。”

  “得了吧,你的牙齒早在二十一年前就都換成合金的了。”

  “我指的是神經幻痛症。”黑暗中的人如此說道。“每一次,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它就會發作。”

  “那你豈不是已經痛了二十一年了,莫萊茨?”西亞尼咧嘴一笑,開始本能地嘲諷起第一連的副官。他因為這件事被處罰過很多次,但每次都沒有吸取教訓。

  後者對他的話只是回以一聲冷哼,隨後便不再理會。一時之間,駐地辦公室內的氣氛幾乎如同墓園般靜默。

  每當這種情況發生,都意味著接下來無論誰開口說話,都會讓死者復活——或者說,他們會說出一句足以讓死人們從棺材裡嚇得跳出來的話。

  “連長死了嗎?”西亞尼突然地問。

  “......”

  副官沒說話,黑暗中傳來了某種吸氣聲。

  “你知道些什麼嗎,莫萊茨?”

  “不,我不知道。”副官生硬地回答。“但我知道另一件事,範克里夫會對你的這句話相當生氣。”

  “我倒是希望看見他生氣。”西亞尼嘀咕道。“我們已經六天沒見到他了。”

  “說不定是公務在身。”

  “可是,還在運輸艦上的時候,情況就不對——或者說,從我們出發開始,他就開始有點不對勁了。而且,什麼公務足以讓他忙到六天都不回一趟駐地?他又不是教官,從不休息。”

  “......教官休息過的。”

  “伱怎麼知道?你見過嗎?”

  “我見過。”

  莫萊茨在黑暗中點了點頭——準確的說,是在西亞尼的身後點了點頭——說得再準確一點,是對另一個不知何時出現的巨人點了點頭。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第三個聲音響起,輕柔且溫和。“我怎麼可能不需要休息呢,西亞尼?”

  來自泰拉的西亞尼猛地轉過頭。

  “呃——!”

  “不必解釋,西亞尼,我們都聽得清清楚楚。”莫萊茨嚴肅地說。“我們現在可沒有被轟炸到聽覺失靈。”

  “我......”

  “我只是休息的比較少而已。”卡里爾輕笑起來。“但不代表我不需要休息,一個人的精力總歸是有限的......比如你們的連長。”

  “他怎麼了,教官?”副官問。

  “他經歷了一場艱苦卓絕的戰爭。”卡里爾在黑暗中輕聲回答。“一場死戰,他獲勝了。”

  “所以他現在......在醫院裡?”西亞尼試探著問。

  “是的。”

  “我們能去看他嗎?”

  “不能,西亞尼,除非你想打擾他養傷。”

  “但我有很多事想問他。”

  “我也有。”卡里爾說。“但我選擇等到他痊癒。”

  “......這是命令嗎?”來自泰拉的年輕人不甘心地追問。

  “是的。”

  然後,他聽見他的教官如此回答,口吻嚴肅。

  “這是第八軍團教官的命令,西亞尼,你遵從嗎?”

  “......我遵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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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那樣的一位巨人面對面交談,你感覺如何,女士?”羅伯特·基裡曼低著頭問,數據板上有洪流劃過,但沒有一個數字溜走,它們全都被他抓住了。

  “這是問罪嗎,我的大人?因為我的擅自行動?”ζΘν荳看書

  “......”

  基裡曼沒有回答,只是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

  塔拉莎·尤頓坐在凡人尺寸的座椅上等待著他的回答,她坐在大理石桌的對面,表情十分有趣。有那麼一會,基裡曼覺得她好像還在生氣。但是,從她挑起的右半邊眉毛來看,她應當只是在開玩笑。

  一時之間,他有些拿不準自己的內務管家到底在想什麼。

  所以他決定誠實以對。

  “當然不是。”基裡曼說。“我只是擔心你。”

  “擔心我什麼?你覺得他會對我發怒嗎?”

  “這倒也不是。”

  “那你擔心什麼,大人?”

  “......今日是週六,女士,你今日不上班,所以你能別再叫我大人了嗎?”

  “不能,內務管家沒有假期——我早就和你說過我不喜歡假期這種東西,你卻非得給我塞進每週兩天的假期,你想讓我躺在床上無所事事的浪費時間嗎?”

  羅伯特·基裡曼突然感到一陣頭疼。

  他放下數據板,不可避免地抬眼看了下那兩幅畫像。他的養母則將這個動作盡收眼底。

  “我在問你問題呢,大人。”她皺起眉。“就算你不打算回答,也不應該去向你的養父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