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漢 作品

第六百四十四章:儀仗


                 亭院深深,梅香幾許,荀攸清音郎朗。

  “袁本初其人,攸素知之。其人公族子弟,名家俊秀,無論是天賦還是才情皆屬一流。是以弱冠登朝,播名海內,又因袁氏累世臺司,賓客門生遍及天下。所以,單騎出奔,猶能蟄身鄉野。布振一郡,且可威震中原。”

  “但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袁本初矜驕公子,厄難之時尚能奮發,一旦勢張運盛,外寬內忌。如此能聚士卻不能用之,有大志而不能德之。再且其人御軍寬緩,法令不立,士馬雖強,其實難用。如此志大才疏袁本初,王上何慮之有?”

  荀攸作為潁川士林的俊秀人傑,當然很清楚袁紹是什麼樣的人。實際上,以上評價不僅是荀攸的看法,也是他叔父荀彧的看法,這些人都是當世人傑,對於同代的這個所謂“天下楷模袁本初”哪能看不清?

  而張衝其實並沒有真的接觸過袁紹,他對此人有限的認識都是來自於後世的結果,而現在聽了荀攸的看法,就明白了。

  原來這袁紹就屬於那種“逆風穩,順風浪”的選手。

  不過對於荀攸的這番評價,張衝倒也保持自己的看法,他並不認為一個人是停滯的,既然袁紹能走到現在這個程度,沒一點成長是不可能的。如果再以老眼光來看待袁紹,日後必然會吃大虧。

  所以,張衝只是哈哈一笑,不再多言,便接著看最後一條軍報了。

  而如果說第一條是讓張沖喜,第二條是讓他愁,第三條就只有驚愕和荒誕了。

  原來,雄踞益州,掌民百萬的一方諸侯,益州牧劉焉死了。

  荒誕的不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死,而是他死在了蜀中著名鬼道女巫的口中,此人也正是三代天師張魯的母親。

  拋開其中荒誕、孽海的情節,張衝敏銳的感覺到,隨著劉焉的死,本已經清晰的天下局勢又要起波瀾了。

  只是不知道這一次,將出英雄者是誰?

  念此,張衝遙望西北,只感嘆這山河大好,英雄接連而起,雖然傳奇了時代,但卻讓這天下生民又要受苦了。

  ……

  張衝的目光穿越了秦嶺,穿越了古道,一直落在了那被天地最鍾愛的一處盆地上,而在這處盆地千山萬水朝見的中心,正是天府之國,成都。

  但今日的成都卻並不那麼花團錦簇,反而刀兵四起,人心惶惶。

  無數東州兵和叟兵此刻如狼似虎的湧入各家,搜尋著一切可能和“五斗米”教相關的人。

  自四日前,益州牧劉焉荒唐死後,這樣的抓捕行動就持續到現在。

  在蜀郡太守趙韙和州別駕賈龍的擁護下,劉焉的第四子劉璋暫行益州牧,只等朝廷的節度送下就可正式就位。

  而劉璋上位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擊治下的五斗米教,他懷疑其父的死就是一場陰謀。

  這一看法不僅是劉璋一個人這麼想的,東州派和本土派的元老也是這麼想的,二者也難得的在針對五斗米教的行動上保持了一致。

  在劉焉死後的第一時間,劉璋就收押了張魯之母並其家人,然後在成都城內遍拿五斗米教徒。

  而當時的張魯正在漢中一帶傳教,得聽消息後,急忙帶著教眾隱入山中,不敢與益州官府抗爭。

  於是,沒有領導的五斗米教在益州內外精英的聯合絞殺下元氣大傷,逐漸隱入地下。

  ……

  此時,在外間囂囂的時候,益州牧的幕府節堂內,昔日威儀的權力中心今日裝扮成了靈堂。

  年輕的劉璋就這樣看著躺在棺木內的父親,內心滿是對未來的悽惶。

  躺在棺木內的老者,身高八尺,面目漆金,雖然因為裝殮而抹了厚厚的粉,但看著面目的輪廓也是龍眉鳳目,高鼻隆堂,那濃密的長髯也被細細的打理著鋪在胸前。

  此人就是大漢的魯恭王之後,江夏竟陵王系,中郎、司徒府掾、洛陽令、冀州刺史、南陽太守、宗正、太常,十三州之一的方伯劉焉。

  這位出身高貴,舉止儒雅的貴族還未實現其稱帝的夢想就荒唐的死在一場桃色遊戲中,令人唏噓。

  劉焉無疑是成功的,在黃巾大亂中,他是唯一一個被劉宏許以州牧之職的宗室,至於其他的,即便是賜予了節度但在名位上依舊還是刺史。

  而當劉焉帶著天子節度入益州後,在本地豪強的幫助下,迅速擊破了州內的黃巾軍,穩定了治安。同時,劉焉也靠著陸續入蜀的友人們的幫助下,形成了自己的利益集團,開始逐漸從益州本土派手中攫取了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