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鯨南去 作品

第180章 系統VS系統(三十)

    直到葉既明被折騰得一點氣力都沒了,“哈、哈”地伏在段書絕肩膀上喘氣,段書絕才鬆開唇,緋紅著臉頰溫聲解釋道:“我來前吃了解毒丹的。”

    葉既明:“……”

    這條殺千刀的魚!!!

    當他感覺段書絕託著他的腰,去解他腰帶時,葉既明頭皮都炸了。

    葉既明又氣又委屈,虛弱吼道:“你們正人君子還會脫人褲子的嗎?!”

    段書絕想了想,一把將他的褲子從中撕開。

    葉既明:“……”

    段書絕伏在他耳邊,慢條斯理地解說:“池先生曾教我,行事要果斷,想做什麼便要做,勿要耽擱時間,虛度光陰。”

    葉既明真想劈頭蓋臉噴他一臉毒液,可剛才那波毒液被生生逼了下去,想要再生毒液,又豈是那樣容易。

    段書絕抬頭看他,頸上的蛇牙項鍊微微晃動著,臉頰微紅,卻足夠專注地望著他,像在等一個點頭。

    這眼神立時讓葉既明心酥了,偏過臉去,狠狠罵了一聲,閉上了眼睛,算是默許了。

    他為著自己的心軟,悔得腸子都青了。

    接下來,他罵了整整半日。

    其實他也不那麼生氣,只是罵出慣性來了,但是姓段的著實可惡,將他壓在樹上,高高架起,不許他雙腳著地,百般欺凌不說,更可氣的是,這造孽的黑心魚還不叫他罵個痛快,偏在他最舒適的時候止了動作,不論自己盤在他腰間的長腿如何夾靠蹭動,都不肯再動分毫,撫著自己的嘴唇,說,葉兄,請修口。

    葉既明覺得自己是被氣暈過去的。

    待他再醒來時,天色已近薄暮。

    他伏在段書絕背上,而段書絕揹著他來到了潮汐湧動的海邊,沿著海岸礁石一路獨行,像是要來帶他看海。

    葉既明定睛一瞧,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自己寸縷不著,只鬆鬆披了件外袍和披風,可那姓段的倒是講究,發冠端正,頭髮打理得一絲不苟,端的是個衣冠楚楚的斯文公子。

    葉既明動了一下,難受得齜牙咧嘴。

    本君受了這樣大的罪,你居然還抽空去梳了個洗?

    他氣怒之下,伸手一把拽下了他的發冠。

    段書絕一驚,倒也不很在意頭皮吃痛和頭髮被弄亂的事情:“葉兄醒了?”

    葉既明氣得不想說話,抓緊發冠,狠狠從後抱緊了他。

    段書絕又恢復了溫文爾雅的段書絕,方才那副獨斷的模樣彷彿從未存在:“陪在下下趟海,可好?”

    ……閉上你的嘴吧。你在上在下自己心裡沒數嗎?

    葉既明一邊在心裡發狠,一邊暗暗圈緊了他的脖子。

    都陪你死過一回了,哪裡還不能去。

    他說:“廢什麼話。帶路。”

    說罷,他將段書絕的發冠戴在了自己頭上,下巴枕在段書絕的鎖骨上,咬牙切齒,又難以抑制地回味。

    走到一處礁石前,段書絕說:“下去了。”

    葉既明:“嗯。”

    段書絕縱身入水後,化為鮫形,流線的銀白魚尾在水中劃出一線無痕波紋,無聲地破開海壓,往深處飛快潛去。

    蛇自是會游水的,又有段書絕相隨,葉既明並未覺出什麼不適,只好奇段書絕為何突然要帶自己下水。

    莫不是想帶他見見家人?

    但他與自己一樣,早已無親無故,除了彼此之外,還哪有什麼至親之人?

    葉既明胡思亂想間,已被段書絕帶至一處珊瑚叢間。

    段書絕重新化出雙足,踩在鬆軟的海床之上。

    ……這裡有何不對嗎?

    他問:“姓段的,你玩什麼把戲?”

    說話間,他的手腕卻被段書絕一把抓住。

    段書絕扭回半張臉來。

    在搖映的海水間,他黑中透藍的瞳色清晰可辨,與葉既明的金瞳互為映襯,一個沉靜,一個火熱。

    段書絕輕聲道:“葉兄,你還記得,我贈與你這魚鱗手鐲時,說過什麼?”

    葉既明當然記得。

    當初,自己嫌棄這魚鱗串土俗又小家子氣,段書絕說,以後,自己可以拿它跟他換一件好東西。

    ……但他以為只是這魚的隨口託詞而已。

    段書絕不由分說,輕輕捉住葉既明的手,往前送去,用那串魚鱗串,碰觸了眼前的一片海水薄壁。

    剎那間,段書絕原先結下的法陣如雲消散,結出一片海市蜃樓般的奇景。

    在叢叢寶藍珊瑚間,有一座堂皇的水中宮殿屹立其間,其上,淡金色的鮫綃薄紗流動,銀白色的鮫珠嵌壁為燈,一切都耀眼輝煌,頗合葉既明張揚的審美。

    每一盞燈,每一根廊柱,都與葉既明前世在巴蜀打下的那座洞府極近相似。

    而那府名乃是段書絕親手題寫。

    “藏珠”。

    文師尊為池先生造了一處回首峰,那他又為何不能為葉既明造一處世外境?

    他泣出的鮫珠,換來了車載斗量的銀錢,讓他能築起這一座海底宮殿。

    這些年,池先生助他所得的寶物全部貯藏於此,足夠養活一條驕奢的小黑蛇。

    今日,他要將他最大的寶物送入其中了。

    葉既明突然覺得眼眶發熱,低下頭狠狠咬了一口魚耳:“這是我的?”

    “你的。”

    “你早就計劃好了,是也不是?”葉既明心臟跳得激烈,“你以為這樣就能收買本君?讓本君不記今日之仇了?!”

    段書絕聞言,一轉身,反手摟住葉既明的腰,湊到他耳邊,直白道:“只是想給你一個家而已。你們要記仇,我們進家門去,你慢慢地罵,我慢慢地聽,可好?”

    葉既明不說話了,憤憤地想,死木魚,哼。

    就在二人攜手、一同潛入他們的海底秘境時,在距東海不遠處的一個無名小鎮中,一個跛子窩在角落,狼吞虎嚥著剛才乞來的冷饅頭。

    把渣屑都吞吃了個乾乾淨淨後,他直著雙眼走出窄巷,又瘋瘋癲癲、一瘸一拐地向前奔去。

    他要去哪裡呢。

    誰也不知道,連他自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