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如天兒 作品

第十六章:一夢一生,一生一夢

    程鳳台按捺熱血,說:“走!小公館!”

    小公館是程鳳台和範漣合資包養的一個舞女的住所。去年他倆同時看中這個豔絕京華的舞女,誰也不肯讓美,險些就要翻臉打起來。後來還是舞女小姐見多識廣,深明大義,說你們郎舅情深我很感動,要為了我翻哧了我不落忍的,索性就搭個夥,一塊兒吧。程鳳台色迷迷笑開了,範漣還不明白,問怎麼叫一塊兒呢,這檔子事兒,還能一塊兒的嗎?舞女小姐伸出食指一點他腦門,嗔道:傻子!一個禮拜有七天,你一三五,他二四六,岔開點兒日子不就行了?範漣聽得結舌訥口有點臉紅。程鳳台覺得這主意兩全其美很可行,於是很大方地置了房子金屋藏嬌,與小舅子同嫖。

    到達小公館,老媽子一見程鳳台便吃了一驚,笑道:“程二爺怎麼來了,來得不巧呀,範二爺正在上頭。”

    程鳳台一揮手:“哪兒來這麼些二爺!”一頭往樓上走,走到臥室踹開門,範漣正在床上與舞女廝混,聽到門響,從被子裡探出一隻亂蓬蓬的腦袋,戴上眼鏡一看來人,皺眉道:“姐夫,今兒不是你的日子。”

    程鳳台拾了拾他散在地上的衣服,揭開被子把衣服丟在他身上:“現在開始改日子了。我一三五,你二四六。你換人去,今天我要她。”

    範漣漲紅著臉,將衣服摜回地上,拿被角捂住褲襠:“我都這樣了!你要我出去換人?你怎麼不換!”

    程鳳台的目光很色地在他細皮嫩肉的身體上轉了一圈,笑道:“我換誰去啊?要不然,換你啊?”說著竟然伸出手來摸他,被範漣一巴掌拍開了。

    舞女小姐噗嗤一樂,躺在被窩裡嗲聲道:“既然來了就一塊兒吧!那麼冷的天兒,誰都不許走。”

    程鳳台一邊脫衣服一邊摸了一把舞女的臉,淫/笑道:“還是你懂事。”回頭看了一眼範漣:“你愛走不走。”

    範漣知道程鳳台是在外面喝醉酒了在發瘋,但是他的倔性子也上來了,怒道:“我不走!”

    範漣雖然賴著不走,但是後來也沒有他什麼事了。他要想舞女小姐用別的方式給他紓解紓解,程鳳台就去摸他啃他,對女人的那種做法,把範漣噁心得頭皮都炸了。最後只能縮在一側,很鬱悶地忍受著身邊的震動和呻吟,忍受著自己沒有出路的慾望。

    自從認識程鳳台,他可算開了眼界,見識了什麼叫做放蕩不羈,什麼叫做荒唐無恥。程鳳台總能幹出些他想象不出來的下流事情,偏偏他還很受這份吸引,可見骨子裡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範漣瞥一眼身邊這對赤身交纏的狗男女,心說這可真不要臉啊,太不要臉了這個

    程鳳台勞動了半天,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從舞女小姐身上爬起來慢斯條理地穿衣裳。舉止之間,是那種退去了急躁,攫足之後心滿意足的優雅。但是舞女小姐已經氣息奄奄殘敗不堪了。他興奮起來,手下就沒個輕重沒個節制,這也是為什麼要在外面找人的緣故。要是找二奶奶這麼弄,肯定會被打死的。穿上衣服,他對範漣說:“我用完了。你請便。”

    範漣說:“那麼晚了你還走?”

    程鳳台揚眉毛一笑:“我看不慣別人那個。”

    範漣頓悟自己被耍了,什麼“一塊兒”,程鳳台壓根就沒想過要“一塊兒”!怒道:“你看不慣,我就看得慣了?!”跳起來撿衣服胡亂穿上:“我也走了。”舞女小姐被蹂躪成了這個樣子,渾身上下溼漉漉粘糊糊的,他也是沒什麼胃口。

    兩人一同出了小公館的門,程鳳台身姿矯健,範漣蔫頭耷腦。到了車子跟前,程鳳台拉住範漣手腕,說:“我送你。”

    範漣正在慪氣,梗著脖子掙脫他:“我自己有車!”

    程鳳台不知道是內心歉疚,還是有心又要耍弄他,拖住他手臂拉拉扯扯的不肯放,嬉皮笑臉的哄道:“來嘛來嘛,不要害羞啊!我們都是同床共枕的關係了,讓哥哥送送你。”範漣氣死了,狠命甩開他,罵道:“滾!流氓!”然後忿忿地上了自己的車,把車門摔得巨響。

    老葛見此情景,尤其聽到那句“同床共枕”,誤會他們姐夫小舅子之間發生了什麼了,暗歎一聲有錢人家的荒唐事可真不少。程鳳台上了車還高興得精神百倍的,精力沒有用完。

    老葛問:“這就回家?”

    程鳳台說:“不。再去舞廳逛逛。”

    舞廳和清風大戲院在同一條街上,車子路過清風大戲院,門口的水牌上寫著大大的“商細蕊”“長生殿”六個字。程鳳台念頭一轉,就把舞廳扔了,從小黑巷裡摸到化妝間去找戲子玩兒。

    商細蕊已扮完了妝,紅紅白白的俊臉兒,一腦袋的金銀珠寶,見到程鳳台,很歡快地蹦蹦跳跳跑到他跟前,抓著程鳳台的胳膊笑道:“二爺!二爺你怎麼來啦?”回頭喊小來倒茶給二爺吃。小來答應了一聲卻不動。程鳳台也不計較,手指緩緩滑過商細蕊胸前綴的一排流蘇,笑道:“又是楊貴妃?”

    商細蕊點頭:“恩。您來得真巧,今晚是長生殿。”

    “哦。楊貴妃唐明皇啊。”

    “二爺坐下看吧?我欠您一齣戲呢。”

    程鳳台說:“我不看,我哪看得懂這個,上了年紀,也不愛看談戀愛的戲。我就來悄悄你,打個招呼,哈哈。”說著又去摸商細蕊的頭面:“這是玻璃做的呀?挺亮的。”

    商細蕊很乖順地笑著讓他摸,覺得程鳳台好像是醉了,但是看那眼神很清楚,又不像醉,笑說:“我的長生殿與尋常的可不同,您耐心一些就能看懂了。這一出是杜七寫的詞兒,最簡明扼要的。我和他攢了一年才排演完,下了大心血,絕對不讓您白看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