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 51 章

    茭白在沈寄的摔門聲裡爆了句粗口。

    鬱響哭叫著跑進來,還沒說上什麼話,就見下人來房門口下達指令:“白少爺,先生要您離開。”

    茭白得病態一掃而空:“行,馬上走。”

    “耳朵,收拾行李。”他拍拍呆掉的鬱響。

    “噢噢!”鬱響臉上掛著淚也不擦,風風火火地去拿行李箱。

    .

    戚以潦得到這消息的時候,他在南城的三棲鎮上,剛就著一瓶礦泉水吃下兩個饃,硌嗓子。

    “沈家有派人跟著嗎?”戚以潦低咳了聲。

    章枕說:“沒有。”

    “沈董應該是覺得齊家兩兄弟逃出南城了,不會有威脅,”章枕遲疑道,“再說,他八成是想晾一晾茭白,過幾天就把人接回去了。”

    戚以潦眯起眼眸看遠處荒山,他那侄子躲進去了:“叫幾個人過去。”

    “好。”章枕馬上去辦。

    茭白沒去酒店,他去了出租屋。原來的手機沒了,也不知道房東住哪。

    所以,茭白就隨便從廣告牆上找了個號碼,拿章枕給的手機打過去。

    開鎖的小哥來得很快,速度完事。

    出租屋還是老樣子,只是多了一層灰塵,少了沈而銨。

    茭白就這麼住了下來。

    鬱響在這可以不用掩藏身手,兩人小日子過得順心順意,沒誰上門找不痛快。

    冬天的第一場大雪下來的時候,茭白正在挑燈刷卷子。

    早前他還自信滿滿,這時間慢慢過,他就有那麼點慌了。為了穩妥起見,還是開始複習了起來。

    今年是去不成學校了,只求明年能順利進考場。

    “瓜瓜!大新聞!”鬱響衝進房間,帶進來一股冷氣,他忙把門關上,將手機舉給茭白看。

    新聞頭條——

    【疑似沈氏董事長深夜攜夫人遊湖,夫妻情比金堅,羨煞旁人!】

    茭白把照片放大瞅了半天,這不是岑景末安排的,要幫他爭取點時間出國的替身嗎?

    這部漫畫中有提到,每個被送到沈寄身邊的人都要帶檢查報告,背景也會查。

    沈寄既然能把這替身帶在身邊,那岑景末應該是把對方的身份都弄好了,沒有讓自己暴露。

    茭白沒聽鬱響八卦,他在想,如果真有幕後之人利用樑棟大姐,用齊霜的死做引|子,讓南城商界洗牌。

    那幕後之人會不會是……

    岑家?

    茭白轉了轉筆,真是岑景末乾的又怎樣,他還是要接近對方培養活躍度,躲不掉,也改變不了。

    任務完成前他都只是一個工具人,被進度條推著走。

    茭白的注意力重回那條新聞上面,這新聞能出來,說明是沈寄授意的。目的嘛,估摸著是在警告他:你的位置多得是人能坐,別再不知好歹,趕緊滾回來。

    茭白一言難盡地收回視線,沈寄說是找他兒子,卻不掛心,還有心情帶小情遊湖。

    “親愛的小助手,”茭白突發奇想,試探道,“我的好友要是死了,還會在我的列表裡嗎?”

    【在,但會多一朵白花。】

    茭白看了看沈而銨的頭像,就黑色,沒有出現花。

    沈而銨沒死。

    茭白喝口水潤潤嗓子,那小少爺沒死,卻一直沒有消息,只有一個可能,他不能回來,也沒半法跟外界取得聯繫。

    控制他的人肯定要跟沈家談條件。

    遲遲沒談,是契機沒到。

    茭白有種操蛋的直覺,這契機和他有關。

    隨便了。

    他既然搬出了熙園,就做好了迎接下一波狗血的準備。

    .

    雪停停下下,太陽就是不出來。茭白懲罰的傷痛慢慢痊癒,骨頭也好了,他開始下樓溜達。

    鬱響送的項鍊又掛回了他的脖子上面,沾上了他的體溫和味道。

    “瓜瓜。”鬱響哈著氣靠過來,“給你看我哥。”

    鬱響在跟鬱嶺視頻。

    那邊的鬱嶺跟他們像是兩個季節,背心長褲,手上拿著幾個槍械零件,指關節粗糙分明。

    茭白只看一眼,就發現了不對勁:“受傷了?”

    鬱響一愣:“哥,你受傷了?!”

    鬱嶺是第二次被茭白的洞察力驚到,他把零件扣回去,低聲道:“一點小傷。”

    鬱響不依不饒,就要看傷。

    “我們是在小區裡。”茭白提醒鬱嶺,趕緊照做,不然你弟弟能把保安引來。

    鬱響也實在是吵得厲害。鬱嶺只好說他是腹部中彈。

    茭白沒多少意外,岑家還是不太平。

    岑景末自顧不暇,沒那精力。沈而銨會在他手上嗎?

    “鬱嶺,我問一個問題,你可以不回答。”茭白問道,“沈而銨在不在岑家?”

    鬱嶺搔兩下利落黑髮:“岑景末還沒有讓我進內部。”

    茭白的嘴一抽,岑景末不愧是多疑的男二人設,鬱嶺都為他受傷了,還沒過考核期。

    “保重。”茭白道。

    鬱嶺回了句:“你們也是。”

    .

    小年那天,戚以潦在三棲鎮抓到了他那侄子。

    一個沒對家族做過任何貢獻的私生子而已,一家之主不需要親自來,還一待就是這麼長時間。

    底下人包括章枕都沒敢提。

    戚以潦也似乎沒去深究自己的做法,他就停留在南城,一留就留到了年底。

    今天他要在沈家老宅吃年夜飯,老太太也希望他早點去,還說她小兒媳也會來。

    戚以潦有段時間沒見那孩子了,只聽手下人說他每天吃吃喝喝,肉長回來了。

    原本戚以潦要去接他,半路收到消息就來了這裡,時間也還早,來得及。

    車後座,戚以潦閉目養神,耳朵裡按著耳機。

    章枕拍掉腿上的積雪回來覆命:“三哥!”

    戚以潦拉開一隻耳機:“嗯?”

    “人吞槍自殺了。”章枕在風雪中陳述了一下過程。

    “沒逃跑?”戚以潦的背脊微微離開皮椅,他從煙盒裡拔煙,眉頭皺起來了一點。

    “沒有。”章枕扯掉皮手套,拿打火機給三哥點菸,“那小子上次還跑呢,這次竟然都沒反抗,被我們逮到就自己送自己上路了。”

    戚以潦的眉心猛然一跳:“查一下他在哪。”

    章枕不明所以:“誰啊?”

    “小白!”戚以潦將唇邊的煙摁回煙盒裡,扯了兩邊的耳機,剋制著氣息聲下命令,“儘快把他的消息告訴我。”

    章枕連忙聯繫保護茭白的那幾個兄弟,得知他被老宅的人接走了。沈家的車,他們不好跟著,也沒攔。

    章枕問鬱響有沒有跟著。

    聽聞沒有,章枕的眼皮抽了抽,鬱響那個粘人精不在,這問題大了!

    .

    就在戚以潦的車趕回去的時候,開著會的沈寄收到了一個視頻。

    陌生號碼發的。

    視頻上是被綁起來,丟在角落裡的茭白。

    還有個他熟悉的聲音。

    “沈董,你毀我齊家,趕盡殺絕,逼我和我二弟走投無路,我動不了你,這筆帳只能從你太太這裡討了。”齊子摯的聲音啞得詭異,嗓子壞了,他說,“替我謝謝你母親。提前祝你全家新年快樂。”

    沒了。

    視頻就到這。

    沈寄這段時間連熙園都不回,基本都在小情那過夜,他一直在等小狗爬回來找他,白天還想著今晚趁機把小狗辦了。

    反正傷肯定也養好了。

    誰知出現了這麼個令他毫無防備的意外,手下敗將送他的大禮讓他遭受了莫大的恥辱。

    會議室的眾人都不知道怎麼了,只看見董事長的眼眶迅速爆裂,接著,他就將手機大力砸出去,踹開會議桌跑了出去。

    陳一銘都不敢追。

    別人沒聽清齊子摯的話,他聽清了。

    茭白被齊子摯那亡命之徒綁架,這裡面怎麼還有老太太的事?她老人家沒事念念經不就行了,為什麼還這麼瞎來!

    陳一銘的手機響了,他抹把臉,頭皮發緊地領了董事長的命令,吩咐人封鎖南城所有陸水空三路。

    結果被告知,戚家已經讓封了。

    .

    沈寄一路闖紅燈回了老宅,他帶著滿身滔天怒氣進門,

    見到了他那失蹤多日的兒子。

    就在沙發上躺著,還在昏迷狀態。

    沈寄的腦中幾乎瞬間就整理出了前因後果,他抓在掌中的車鑰匙緊了緊。

    下一秒就在一股暴力之下飛出去,砸中了牆邊的水晶長燈。

    清脆的聲響沒有驚到老宅的下人們。他們全都眼觀鼻,鼻觀心,裝聾作啞。

    老太太在沙發邊拿毛巾給孫子擦臉:“阿寄,你來看看,銨銨都瘦成什麼樣了,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那晚要是不跑出去找茭白,哪會遭這個罪。”

    沈寄聽到那名字,理智的弦顫了一顫:“你用那小子換茭白?”

    篤定的語氣。

    “是我換的。”老太太也順勢承認了,她在做出這個決定時就做了準備,小兒子的一切反應她都能應付。

    “他是我的人,你問過我嗎?”沈寄沒有大發雷霆,他挺平靜。

    “不是了。”老太太指著茶几上的小本子,“媽給你們辦了離婚證。”

    沈寄愣住。

    “結婚是您老人家一手操辦,離婚也是。”他扶額笑,“怪不得您兒子被人說是媽寶。”

    老太太的臉拉得老長:“誰說的?是哪個不開眼的……”

    她見小兒子垂著眼,兩側的腮幫都在一抽一抽,便趕緊回到正題上面:“阿寄,那茭白也不是你的福星,錯了。”

    “他要是福星,那隻會是讓你事業家庭都能更好才對,而不是導致你跟我一次次吵架,也和結交幾十年的小戚起衝突。婚宴那晚我都看到了。”

    老太太將準備好的臺詞往外搬:“雖然你們後來還是重歸於好,但鬧了總會留下裂痕,不能多來。戚家對我們來說太重要,小戚不止是你老朋友這麼簡單,你與他必須永遠交好。”

    “還有銨銨,本來多好一孩子,除了畫畫摺紙,就是學習,現在被他害得多慘。”

    “阿寄,媽最近將大師關起來,嚴刑逼問出了一個真相。”老太太下了鉤子,可惜小兒子無動於衷,像是在晃神,沒有半點要打聽的跡象。她只好作罷。

    老太太主動講了審問的事情。

    大師恨沈家把自己牽扯進這場禍事,還牽連了他的妻兒,才故意撒謊說茭白能讓沈家順風順水,讓沈氏掌權者一生平安。

    其實茭白的命盤早就變了,對她小兒子的氣運很不利,只要他和沈家有瓜葛,就會讓沈家走上敗落之路。

    婚必須離,還得快。

    “也是趕巧了。”老太太的佛珠撥得很快,“媽剛給你們扯了離婚證,齊子摯那邊就聯繫媽了,既送走災星,銨銨又能回來,這是一舉兩得的事。”

    老太太在尾聲唸了一聲,阿彌陀佛。

    沈寄聽完老太太所言,什麼也沒說,只是砸掉了客廳的那尊大佛,頭也不回地大步往外走。

    背後響起驚呼。

    沈寄回頭看去,氣息聲驟然一停。

    老太太從輪椅上摔下來,頭上被佛像碎塊劃破了很大一塊,血流不止。

    .

    小年夜的沈家亂了。

    沈寄站在手術室外,他剛和陳一銘通完電話,人還是沒下落。

    走廊一頭傳來腳步聲,比平時要沉。

    沈寄這時很疲,沒看出老友的異常,他也沒心思提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些笑話,只昂了昂首。

    戚以潦問道:“老太太嚴不嚴重?”

    沈寄的手上都是他母親的血,刺得他頭暈,眼底發紅:“情況不太好。”

    戚以潦沉默片刻,沾著菸草味的唇動了一下:“這樣。”

    “我去找小白。”戚以潦說。

    沈寄對著老友的背影喊:“阿潦,幫我把他帶回來。”

    戚以潦沒回應。

    作者有話要說:  別慌,下一章就是第三階段,開啟新的副本,刷新目標,比較快。【破曉】不會比【長夜】艱難(我個人覺得)。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