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 44 章

    茭白答非所問:“你多大了?”

    鬱響立馬坐端正,一副相親模式:“鄙人已滿十八,什麼都可以乾的年紀。”

    茭白還以為他未成年:“哪個中學?”

    “我大學畢業了在家創業,”鬱響哭唧唧,“創業好難,嚶。”

    茭白:“……”

    嚶你個頭。

    老子比你大一歲,還在高三!

    “瓜瓜,你幹嘛瞪我,你不會比我小吧?我不要,你必須是大哥哥!”鬱響站起來,“你快說你幾歲,不然我就去喊我哥查你!”

    茭白頭疼得很:“十九,高三,行了嗎?”

    全世界靜了下來。

    鬱響弱弱地說:“十九怎麼還在上高中呢,是不是……嗯……留過級?沒關係的,慢慢來吧,不著急,要我給你補課嗎?我沒有偏科,什麼都會,而且高中的知識我也都記得,就去年,我在網上認識一弟弟,輔導他上南城理工了呢,他本來是倒數的,可笨了……”

    “我不是說你笨,”鬱響偷瞄茭白的臉色,“我是在推銷我自己,瓜瓜,你要不要試試?”

    男生一雙眼裡水汪汪的,像一片倒映著綠樹和紅花的湖泊:“你在這陪我好不好,我教你呀。”

    茭白不想說話。

    鬱響徒然發出驚呼:“你你你,你這是怎麼了?”

    不等茭白反應,他就跳起來往樓上衝:“哥!哥!你快下來看啊!瓜瓜對藥過敏!”

    .

    鬱嶺在二樓整理槍|械,他聞聲下樓,在鬱響緊張催促的哭叫聲裡,一語不發地彎腰抱起茭白。

    就像凌晨那會,在廁所抱他一樣。

    公主抱。

    可去他媽的吧!

    茭白被抱回屋裡,放在床上,他的臉上起了小紅點,手跟脖子上也有幾個。

    鬱嶺讓鬱響在家看著,他騎上機車出了門。沒多久他就回來了,拎了一大袋藥。

    “噴的。”鬱嶺將袋子裡的藥一樣樣拿出來,放在床頭,他的嗓音低沉而有磁性,“擦的,外服的,自己看著來。”

    茭白懨懨的:“知道了。”

    螞蟻在用小細腿撓下巴。

    一副沉吟狀。

    茭白忍俊不禁,憋得臉發紅。

    鬱嶺看了他一眼,粗硬的手掌拍掉床頭牆上的一隻蜈蚣,掉頭出去。

    不一會兒,鬱響進來了,他很不高興,這情緒掛在了他耷拉著的嘴角上面。

    “我哥說你是皮炎,很嚴重,冬天的太陽都不能長時間直曬,那你怎麼不跟我講?”

    茭白往臉上抹藥膏。

    “你還把袖子裡的手伸出來曬了。”鬱響皺皺鼻子,“你故意的。”

    他手指著茭白,氣呼呼道:“你是想被我哥抱,想跟他說話,想勾|引他吧!”

    茭白的臉色一黑,天地良心,他只是想和鬱嶺接觸搞活躍度,至於別的,那是真沒有。

    鬱嶺有剛而堅固的世界,除了弟弟,其餘的不太可能在乎。為了吸引他的注意,茭白勉強犧牲了一下自己。

    媽得。

    癢死了。

    “我告訴你,你沒戲的。”鬱響咬了咬紅潤潤的唇瓣,“你還記得我跟你說,我整理群相冊的時候被我哥發現,他看上你的事吧。”

    他哼了聲:“你發在群裡的照片是假的,所以我哥看上的時那照片的主人,不是你。”

    “我那次也說了,我不需要狗子,現在一樣。”茭白塗完藥打哈欠,“我睡會兒,你別吵我。”

    “那好吧,你睡。”鬱響撇撇嘴,儘管他還是有很多話要說。

    茭白眼皮下的眼珠乾澀地轉了轉,他想捋一下自己的近況,可身體不允許,腦子裡都是漿糊。

    鬱響只站了一會,茭白的呼吸就變得均勻,他的手微微蜷縮著,冷粉偏白的指甲修剪得整齊乾淨,指間抓著一小塊天藍色床被。

    鬱響拍下那隻手發到群裡。

    小耳朵:怎麼樣?

    群裡的姐妹們全都活了過來。

    -這手……怎麼說呢,就微微一溼聊表敬意吧。

    -鼻血流出來了。

    -這不是我老公嗎?

    -抓什麼被子,抓我!

    -好奶。

    -我的腿都並不起來了。

    -小耳朵,我快死了,死前讓我看一眼他的正臉,好麼,祝你平安。

    鬱響啪啪啪打字。

    小耳朵:你們幹嘛呢,這是我男盆友的手。我們昨晚玩到很晚,他累得剛剛才睡下。【羞澀】【羞澀】

    -扯。

    -手的主人一看就還是個處|男。

    鬱響:……

    這都看得出來?這群在“締夜”征戰的姐妹們好可怕,溜了溜了。

    .

    茭白在東城鄉下沉睡,南城的普通上班族按部就班,學生族也和平常無異,只有豪門大家族被一股股無法言明的氛圍籠罩。

    沈家老宅裡的所有人全都戰戰兢兢,生怕動靜大點被罵。

    四五點就起來準備午飯的廚娘們更是恐慌,準備了一半的食材已經在廚房攤晾了半天,沒人敢說有些需要放冰箱,不然就壞了。

    沈而銨從黎明到現在,一滴水都沒喝,一口飯沒吃,他一直在摺紙蜻蜓,一隻都沒這好,全是壞的。

    彩紙被剪刀剪成細碎的紙片,掉得桌上地上都是。

    沈而銨的手指上也被剪了好多個深淺不一的口子,他沒有察覺一樣。

    老太太上午開發佈會,血壓都上去了,躺了好一會才緩過來,她被管家攙扶著走向孫子:“銨銨,別折了。這也不是你的錯。”

    沈而銨將紙蜻蜓的翅膀揪下來,一點點撕爛:“是我的錯。”

    “我沒看好他。”沈而銨抿緊幹破的唇。

    老太太在椅子上坐下來,喝了口溫熱的素湯:“青雲大師跟奶奶講,你那同學是大富大貴的命,出不了事。”

    沈而銨起身往外走。

    “銨銨,你父親讓你在老宅待著,你要去哪?”老太太喊問。

    沒有回應。孫子頭也不回,眨眼間就跑了出去。

    老太太的心口梗上了,湯也喝不下去了,她給兒子打電話。

    誰知兒子秒接,張口就問:“他回來了?”

    “沒有。”老太太忍著氣,“媽是想跟你說,銨銨跑了。”

    “隨他吧。”

    電話掛了。

    “一個兩個的,都當我是死的!”老太太把手機扔出去,手中佛珠掐得直抖。

    管家傭人一眾集體噤聲。

    老太太又讓管家把手機撿給她。

    茭白那禍害不能有事。不然她兒子的後半生,危。

    老太太這頭在吩咐孃家人替她辦事,沈寄在自己的住處,正對著他的是一段段監控,全是茭白在蘭墨府的點點滴滴。

    遠在英國,一時半會回不來的戚以潦接到沈寄的電話,便答應他的要求,叫人送了這些監控錄像過來。

    沈寄翻來覆去地看。

    要是沒這錄像讓他分散注意力,壓一壓他內心的暴戾跟殺意,他都不知道自己會幹出什麼不符合他身份跟閱歷的事。

    陳一銘敲門進來,他迎上董事長血紅的眼眸,吞著唾沫艱難地搖了搖頭,不止他們的人,章枕一夥也在幫忙找,可還是沒消息。人間蒸發了似的。

    休息站和那一路的監控都被毀了,什麼也查不出來。對方顯然具備極強的反偵察能力,早早做了細緻周密的計劃,給自己準備好了幾條逃跑路線。

    誰敢跟沈家作對?

    陳一銘在極度迫人的氣壓下,謹慎地說出自己的猜測:“董事長,會不會是岑家?”

    沈寄看著監控錄像,腳邊的菸頭又多了一個,他夠到桌上的煙盒,發現空了就捏扁丟出去,重新拿一盒拆開。

    “岑家的小太子爺年輕氣盛,野心大,他利用茭先生干擾我們,不是沒可能。”陳一銘說。

    沈寄的嗓音嘶啞泛著血腥味:“不是岑家人乾的。”

    “不屬於任何一個家族。”他的面上覆著冷峻沉著,眉間卻高高聳起一道深痕,下一刻就踹開辦公桌起來,在錄像前來回踱步。

    猶如一頭被敵方掠走配偶的叢林之王,尖長的獠牙露出來,喉嚨裡發出暴怒焦慮的喘息。

    陳一銘噤聲。

    在他聽到董事長所說後,他的腦子裡就只有兩個字:完了。

    如果真的和商界的利益鏈無關,那就是個人行為,單純的仇富或者玩遊戲心理也不是沒可能。背後沒有勢力,就沒有破綻。

    除非對方玩夠了,主動放人。

    否則還有的找。

    陳一銘走神的功夫,書房裡隱約響起一聲低問:“我的小狗會不會死?”

    “不會。”陳一銘迅速回答。

    沈寄投來暴躁不耐的眼神,打火機也砸過去,虎口的傷又一次裂開:“陳一銘,你在嘀咕什麼?還不快滾!”

    陳一銘:“……”

    敢情您剛才是在走火入魔?

    不對。

    不是才走火入魔,是早魔障了。

    這次茭白的失蹤,恐怕會讓董事長第一次對自己的自信和強大產生懷疑,人生觀都發生了一絲變化。

    人啊,還是要嘗一嘗挫敗感,才能長記性。

    .

    “瓜瓜。”

    “瓜瓜……”

    “瓜瓜~”

    “瓜瓜!”

    耳邊的聲音自帶旋律,樂此不疲,茭白翻身繼續睡,藥效退了很多,他的體力恢復了不少,還是困。

    被窩裡擠進來一具身體,腰還被摟住了,茭白睡不下去地翻了翻眼皮:“起開。”

    “可這是我的床誒。”鬱響抱著茭白,臉往他衣服上蹭,“瓜瓜,我們一起睡覺覺啊。”

    茭白:“……”

    “瓜瓜,我跟你說,我給自己安排了一個高瓜的專題,進行的還不錯,你想不想看我寫的分析報告?”鬱響雀躍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