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127章

    今天這活兒被顧澤之搶了去。

    秦氿透過菱花鏡看著他,心裡甜絲絲的。

    他的手指修長、靈活而又敏捷,無論做什麼事,寫字、下棋、畫畫、雕刻、沏茶等等,都十分賞心悅目,此刻給她編起麻花辮來,亦然。

    說句實話,編得比她要更好!

    秦氿捂著嘴偷笑,問道:“那她還會不會再來找我?”

    顧澤之給她編好了麻花辮,又在髮尾繫上了一根紫色的絲絛。

    他抬眼與鏡中的秦氿四目對視,看出了她眼中的躍躍欲試,搖了搖頭,“不會。”

    “……”秦氿扁了扁嘴,失望了,其實她覺得還挺好玩的。

    失望也只是一閃而過而已。

    很快,她又重振起精神,問道:“澤之,明天我們去哪兒玩?”

    顧澤之唇角翹了翹,漆黑的鳳眸中閃著一抹詭譎。

    知他如秦氿立刻就心裡有數了,眼睛如寶石般熠熠生輝,“金……你又有什麼好主意?”

    秦氿差點就把“金大腿”三個字說了出來,心裡暗道一聲好險。

    顧澤之挑了挑右眉,總覺得這丫頭有古怪。

    秦氿被他看得有些心虛,從梳妝檯前站了起來,急急道:“我也給你……”話說了一半,覺得她給他編麻花辮似乎不太對,她又改了口,“給你洗頭!”

    她覺得這個主意好極了,他給她梳頭,她就給他洗頭,簡直就是投桃報李!

    只不過——

    半個時辰後,她就後悔了。

    這個主意糟透了,她就不該和他一起進淨房的。

    那潑了一地的水讓她簡直無法面對杜若那微妙的眼神了。

    直到次日一早,淨房的地面還是溼噠噠的,秦氿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拉著顧澤之出了門,兩人今天是騎馬出去玩的,出了西城門,一路去了城外的軍營。

    “前面就是洛安城大營?”秦氿興致勃勃地遙望著前方。

    連天的營帳密密麻麻地分佈在山腳,就像是海浪一般起起伏伏,卻又錯落有致。

    洛安城大營是西疆大軍的屯駐重地,自是守衛森嚴,兩棟哨樓高高聳起,一面面紅色的軍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平添了幾分肅殺之意。

    秦氿站在百餘丈外,就已經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威壓。

    突然,後方傳來了一陣馬蹄聲,越來越近,伴著男子驚訝的聲音:“三弟,三弟妹。”

    顧澤之慢悠悠地轉過了馬首,抬眼與五六丈外的顧晨之四目對視,微微頷首:“世子。”

    披著一件黑色披風的顧晨之騎在一匹黑馬上,黑色的披風襯得他的面色有些蒼白。他當然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還跟著四個王府侍衛。

    顧晨之把拳頭放在唇畔,輕咳了兩聲,笑著問候道:“三弟,你帶三弟妹出來散心?”

    他笑容溫和地看著顧澤之,心裡卻是充滿了戒備。

    顧澤之微微一笑,寵溺地說道:“我怕她在王府悶壞了。”

    他一副體貼倍至的樣子,與秦氿相視一笑。

    夫妻倆目光對視之間,柔情款款,默契十足。

    顧晨之身後的侍衛長看著這一幕,心裡不屑,覺得三爺如今真是兒女情長,哪裡比得上世子雄才偉略。

    顧晨看著顧澤之和秦氿,嘴唇的弧度加深,他比顧澤之大了一輪多,幾乎可以當他的父親了,自有一股長兄如父的成熟穩重。

    他諄諄教誨地提醒道:“三弟,三弟妹是女子,不能進軍營。”

    顧澤之解釋了一句:“世子,我們只是順路逛到這裡而已。”

    “咳咳。”顧晨之又咳嗽了好幾聲,咳得面上泛起一陣潮紅。

    顧澤之關切地問道:“世子最近可是感染了風寒?”

    “世子可要保重身子,可不能出了什麼事?”

    “父王說了,世子是西疆的主心骨。”

    顧澤之說得一臉真摯。

    若非這些話是出自顧澤之之口,顧晨之怕是要信了。可現在他只覺得顧澤之好像話裡有話,怎麼聽怎麼不舒坦。

    顧澤之沒再多說,對著顧晨之拱了拱手,“世子,我們先告辭了。”

    顧澤之走了,秦氿自然也是夫唱婦隨,從頭到尾連一個字都沒跟顧晨之,彷彿昨日把世子妃氣得七竅生煙的人不是她似的。

    夫妻倆策馬遠去,迎面而來的春風把二人的披風吹得隨風起舞,透著幾分颯爽。

    顧晨之盯著顧澤之遠去的背影,心裡更加捉摸不透他的意圖了。

    他當然不會相信顧澤之是順路逛到這裡,這周圍既沒青山綠水,也無寺廟道觀,他們來這裡幹嘛?吹風沙嗎?

    顧澤之是衝著軍營來的吧,還裝模作樣地帶著秦氿。

    是不是因為自已在,他才沒進去;要是自己今日沒來,他是不是就進了軍營了?

    顧晨之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眼神越來越陰鷙。

    他喉頭一癢,用帕子捂著嘴又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

    這一次,他咳得撕心裂肺,不能自制。

    當他移開帕子時,瞳孔一縮,發現帕子上染了一灘殷紅的血。

    “世子爺,您身子不適,不如……”侍衛長擔憂地看著顧晨之。

    顧晨之感染風寒已有大半月,許是因為操勞過度,風寒一直沒養好。

    “我沒事。”顧晨之打斷了侍衛長,話鋒一轉,“父王今天‘也’來了軍營?”

    侍衛長點頭道:“是。”

    顧晨之眸光閃爍,朝軍營方向望去,同時,不動聲色地把那染了血的帕子捏在了手中。

    這幾個月,他的身子每況愈下,不過是小小的風寒卻經久不愈,他之前找了不少大夫,全都說他身體康健,只是太過勞心勞力了,要好好休養云云的,開的藥方也尋常得很,都是些治療風寒、補氣補血的方子,吃了根本沒任何助益。

    自顧澤之回來後,他幾乎夜夜睡不好,身體也越發不對勁了。

    他得私底下再另尋名醫好好瞧瞧才行……

    顧晨之一邊想著,一邊調轉馬首,繼續往著軍營方向馳去。

    侍衛長以及其他侍衛自是跟著顧晨之進了軍營,與顧澤之、秦氿背道而馳。

    另一頭的秦氿也聽到了後方的馬蹄聲,回頭朝軍營的反向望了一眼。

    明明周圍也沒有其他人,她還是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這是故意過來嚇嚇他的?”

    她臉上掛著興致勃勃的笑,就像是一個惡作劇成功的孩童般,燦爛的笑靨中流露出狐狸般的狡黠,讓那張清麗的小臉愈發靈動。

    顧澤之也甚至沒有回頭望一眼,悠閒地策馬繼續前行,道:“多疑的人會多思,越想越鑽牛角尖,鬱結心頭。”

    “他中的九和香也該發作了……”